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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时间。独孤翎推开行云庄的大门。
夜天瞬时间站了出来,颔首。“少爷。”
“独孤牧人呢?”
“老爷仍留在边塞,似是还有消息打探,属下早一步回来汇报。”
“那独孤卿呢,让她出来见我。”
说完抬头,正看见卿儿立在院中,一身浅蓝色,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他才想起自己说过,不许她再着紫色,而自己,却照旧一身紫衣。
“比我预计的晚了两天。”她慢慢走过来,待看清楚独孤翎身后的人,停下招呼。“七王爷也来了,好久不见。”
“姑娘好记性。”赵轩礼节性的回答。
“怎么哥哥开始跟朝廷人打起交道来。”
“战事在即,爹在跟朝廷商议军饷军粮事宜,七王爷是特地来与各大商号商榷。”
“是吗?原来已定,是要打,我以为要和呢?”独孤卿转身往回走,不再招呼他们。
“站住。”
她转过身来。“你不是回来了吗?那和官府的事情你来决定。至于另外,家丑不外扬,你要训我也得等客人走了,想清楚了见我,还是冷擎宇?”她定了定又说道,“如果你能说服他放弃娶我,我就不嫁。否则,冷夫人我做定了。”
赵轩听到这话的时候,反应了老半天。再次看到她时,他不知该怎么理解自己的情绪。接到圣旨让自己与静王兵分两路,老三带人去边界视察战况,自己则是到漠北,联合官府协商军粮事宜。
一旦开战,军用物资的运线必然要通过行云庄的商道,而确保其安全是首要的,其次则是希望他们可以对朝廷有所表示。毕竟,不管是战是和,漠北都站起极其枢纽的位置上。
只是她竟然要嫁人?
“你要嫁人?”齐王问道。
“冷家已经送来聘礼,冷庄主亲自上门提亲,就等着父亲和哥哥回来定下日子。七王爷来的很巧,也可帮我劝劝兄长。”
“不可能。”
“不行。”
独孤卿看着这两人,笑了。原来他们兄弟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同仇敌忾。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同意,还有爹呢。我想他会很乐意促成。”你们甚至说不出一个留下我的理由来,那么,你们觉得我会听话吗?她看了看独孤翎。又看了看四周,心想。
即便欠你的恩情也该还清了,即便许你的诺言也该达成了,你要皇位,那么如今皇位已经唾手可得。独缺一个契机,我们再不相欠了。
独孤牧是希望独孤卿和独孤翎划清界限,当年让他们以兄妹相称,就是从这一方面考虑。成大事不能感情用事,而独孤卿是他的业障。暗影献身于主子,却只是忠义,绝无私情。这样便是独孤卿只能做影主,却无法真正加入暗影的原因。
然而,对于赵轩,你没有一个让我留下的身份和立场。
小七,一开始就是错的,又何必继续呢?
冷谷阳在多日前已经离开漠北,独留冷擎宇,本来自己来一次的意义本就是为了看看商机。确定下一步的方向,漠北缺两样东西,第一是赌场,第二是青楼。不知道是该说他们太雅,还是太俗。这些人把多余的钱财用来修建更好的住所,更高的建筑,然后继续挣钱,继续修。却从来不知道要享受。
冷擎宇一身白衣,走进院中,打破了他们间的沉默。
“原来少庄主回来了,只是没想到七王爷也来凑热闹。”
赵轩点头说道。“皇上早前还说,让榜眼爷限期走马上任,去翰林院编撰国史。不想冷兄竟然在这温柔乡里不肯动身。”
冷擎宇轻哼一声,看着独孤翎。他在任何时候都能清楚的分辨出自己的对手和搭档来。如今迫在眉睫的是与独孤卿的婚事,而唯一有立场反对的人就是独孤翎,这个名义上的哥哥。一个会在她身上下情蛊的男人,他很想知道他要怎么放弃,又会受怎样锥心噬骨之痛。
而赵轩,不管是独孤卿还是梅芮影,他都只会尊重她的决定。冷擎宇承认,自己并没有赵轩爱的伟大,对他而言爱是得到,赵轩却不是。
不管外界传言如何,赵轩毕竟还小,他不是冷擎宇的对手。商场自不必说,情场上更不是。
“和令妹的婚事,还望少庄主成全。”冷擎宇双手抱拳,对着独孤翎轻轻一拜。
“这就是你的目的?”
“是。我问我要的你就能给吗?既然你不肯回答,我就自己来寻找答案。”
“休想。”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独孤翎一直太高看自己,独孤卿尖刻,对人对己都是。
独孤翎侧目看着赵轩。小七已经学会伤害很多人,一起长大的哥哥姐姐,一直敬重的姐夫,甚至可以利用刚出生的婴儿,但是他都不会委屈了梅儿。如果是她要的,只要她会说,他就会给,会支持她,帮她。
赵泽的确是逼得赵轩面对自己的感情。
他要他明白,他之所以失去梅儿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自己。如此看来,自己又何尝不是步步为营,每一步,都算的清楚明白。
“七王爷,家事繁琐,让您见笑。”
“无碍。”
“来人啊,先带王爷去客房休息。”
独孤翎留下他们独自朝着西苑走去,南宫问雅站起来说“你回来了。”
“恩。”念双收拾了正在刺绣的物事,念真过来斟茶。“你们?都在这边。”
“你们下去吧。我跟少爷有话说。”问雅让她们都一应退下。独孤翎褪下外衣,歇在一旁的榻上,问雅过来帮他按摩。“路上受累了,不过仍是比卿儿说的晚了几天。”
“家里还习惯吗?”
“习惯,庄上的人都很好。卿儿怕我无聊,就让念双她们过来伺候。”
“她想得周到。”
“爷是想来问我情蛊的解法吗?”
独孤翎笑了一声。“我早该知道,你怎么会那么听话不去读那些书,终究是知道了。”
“如果不知道,王爷如今不是更懊恼。”
“懊恼,你以为她真能嫁的了?”
“我只知道,如果愿望变成信念的时候,人就会不顾一切。而如今的卿儿就是这样,她拼劲全力的就是要成为他的妻子。我总觉得,卿儿好像已经认识冷庄主很久很久了。”她嫣然一笑,看着独孤翎闭着眼睛听自己说话。
“再说,王爷都带着七王爷来府里了,自然是已经想到最坏的结果。”
独孤翎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声音却变了。“你知道什么?”
“问雅什么都不知道,情蛊的解法就是你们行夫妻之事。蛊虫会离开宿主移至到你的身上,与你体内本来的母虫结合,破裂而死。若非如此,除非你愿意放弃,自行逼出母虫,否则卿儿一旦与外人亲近,必会有噬骨之痛。你放弃,痛则只有一次,如果你坚持,那么这样的痛苦会持续到她的死亡为止。”
“够了。我不想听。”
“是。”南宫问雅闭上嘴巴,人都是这样,只看到自己的付出,眼里只有自己所爱之人,她又何尝不是,要独孤翎放弃谈何容易。蛊毒是3年前就种进卿儿体内,也就是这三年中但凡她动情与人亲近都有刻骨之痛,她是怎么忍受过来的?那么此刻她与冷擎宇站在一起的时候有在承受着什么?
“江山和你,我一个都不要缺。”独孤翎心里念道,便睡了过去。
麻烦,他真的体会到双重身份的障碍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