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却让痛,成为永远(1 / 1)
“何必如此费如此多的周张,我今天的目的,只在于这些无辜的人类。”
只在于这些无辜的人类,不必如此大费周张。
心里,有什么在悄然碎开。
会是……什么呢?
邪魅男子莞尔一笑,那笑,定是汇聚了天下所有的璀璨,竟比暗夜里的第一抹星辰还要耀眼刺目。
“好一个只在于这些无辜的人类……”
“上一次你输给了本座,这一次,是怕了么?”轻佻的语气,张狂而又邪魅。
“你没有资格剥夺她选择的权力。”像平静的湖面被微凉的风荡起涟漪,萧子夜说话的语气,永远都是无波无澜。
“呵……”男子轻笑,“本座剥夺的,是你的权力……”转而,邪魅男子嘴角的笑渐渐扩大。
萧子夜不可见闻地蹙了蹙眉。男子的笑声逐渐静了下来,本是妖娆万千的眸子里居然有了不明的湿意,看着萧子夜的目光邪魅中带着冷意,“若不是你,她又如何会离我而去……”
语未尽,男子的身形已经快速移向萧子夜,他一手负于身后,一手运起的掌力,掌心那妖艳而又神秘的紫色,夹杂着的不止是毁灭的力量,更是多少个日夜前的心碎绝望。
犹记得那渐渐被大雪掩盖的鲜红,夫君,为你,刖儿再也舍不下那抹鲜红……
夫君,刖儿再也舍不下那抹鲜红……为你,为帛漓……
可惜了呢,如他所言,他不是帛漓。
她说,夫君可还曾记得,若有朝一日刖儿嫁于你为妻,就依刖儿所言,更名为,帛漓……
呵,更名为帛漓。她想她心心念念的人儿,被唤作帛漓……
如此,便如她所愿,从今以后,他便是帛漓。
“呵……”嘴角极致妖艳却带着惨淡的自嘲,邪魅男子的掌心已经覆上萧子夜的左胸。为什么,那曾经也唤袭刖为刖儿的帛漓却没有任何反抗?
一切,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男子张扬的发,却依旧舞动着。
耳畔,遥远的未知,死神的共鸣。
汝为光明之子,何竟死于死神之手?
胸口某处应该碎开的地方,为何竟空荡荡的?
当尘埃落定,错过的,究竟是谁,和谁呢?
“呵……”极其淡漠的轻笑,竟是打碎了这片刻的沉寂。一时之间,从男子手心爆发的力量,似乎将整个沉寂的世界毁灭。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应声而起的漫天烟尘,喧嚣中化为白色荧光的星星点点,似乎听到那遥远的未知的死神的共鸣。
“本座,用那抹她再也舍不下的红送你上路,你可还满意……”
帛漓呵……
她的夫君,她的帛漓。
她的夫君,却不是她的帛漓。
随着雪白的莹色散去的,似乎还有那记忆深处的话语,她着一身鲜红,精致的容颜却苍白无力。
“帛漓可还曾记得,帛漓曾向刖儿许诺过,若有朝一日刖儿着上那大红色的嫁衣,刖儿定是嫁于帛漓为妻……”
可当刖儿着上那华丽的凤冠霞帔,帛漓为何竟离我而去?
那仿佛倾尽世间所有华丽编织的诺言,为何竟成了漫天无力的雪白?那与刺目的鲜红交织而舞的,为何竟是女子逐渐消散的苍白的容颜?
那唤作帛漓的男子,何日,竟离她而去?
“哥……”打破这沉寂的喧嚣的,是萧湘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界痕里被时间冻结的身影,竟也为着这叫喊一颤。胸口某处应空荡荡的地方,为何竟在隐隐作痛?
女子苍白的脸仿佛又浮现在眼前,她的沉寂,是为帛漓,为,那颗悄然碎去的琉璃心。
十月十日,她着上那妖艳的嫁衣,微凉的天空忽然飘起漫天雪白,她抬头望着这神圣的雪白宛然一笑。当微凉的温度落于掌心,胸口某一处空荡荡的地方在隐隐作痛。
那颗被冰封的琉璃心,那颗本应出现在遥远的未来的琉璃心,那颗本该属于帛漓的琉璃心,为何竟挣脱了时空的枷锁,挣脱了宿命的束缚,安睡于她本该沉寂的胸腔?
是为她的夫君,她的帛漓……
那本该消散在遥远的未知的魂魄,为何竟随着琉璃的牵引,赐予了名唤南宫的女子她的容颜,赐予了女子她的记忆,赐予了女子那颗原本属于她的琉璃心,连带着,那本该属于她的帛漓。
为何,不赐予南宫她的魂魄?为何,女子任由自己的魂魄穿透了界痕,消散于人界,在多少个日夜之后,化作了婴孩,仓皇的命格之下,竟被取名为南泠月?
那女子,终还是没有舍下她的那抹鲜红,为那颗曾沉寂在胸口的琉璃心,唤醒被自己遗失的记忆。
眼前那抹转身跃入湖水的身影,南宫泠月这时仿佛读出了她掷湖前眼中夹杂着的复杂情绪。原来,死神,也会陷入自己为自己编织的沉沦。
一次一次的,怎么总是在错过?
只是这错过的,究竟是谁,和谁呢?
再也不甘心被限制,南宫泠月的胸口渐渐发出耀眼的莹色,那颗被冰封的琉璃心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带她挣脱了沉寂的束缚。
一声灵魂深处的释放,张扬着紫与莹白相交织的长发,南宫泠月立于烟尘喧嚣着的上空,睁开她那一双总是有意无意泛着冷意的眸子,浓郁而淡漠的紫眸里彰显的是专属于她的冷漠高傲。
她是南宫泠月,不是南泠月,不是苏郁,也不是被死神唤作夫人的袭刖。
她只是南宫泠月,只是南宫泠月而已。
“汝为光明之子,何竟死于死神之手?”冷漠而微扬的嘴角,轻念出的话语竟让周围还未来得及散去的莹白极速的聚拢。名叫死神的男子,望着妖娆却冷漠女子,目光由水一般的柔情宠溺变为无言的深沉。
南宫泠月胸前盈盈闪耀着的莹色渐渐隐出,轻轻浮动于莹白聚拢的上空。邪魅男子的目光仿佛变得沉痛,这颗为他碎去的琉璃心……
随着莹色的远去,南宫泠月的发丝飞速的变得雪白。那神圣的雪白呵,象征着的为何却是生命的流逝,死亡的终结?她再也不能高傲地立于喧嚣的上空,雪色发丝轻扬的她安静地倒向沉寂的大地。
一袭紫袍的男子在空中滑过一道冷寂的弧线,转瞬他的怀里便多了个银发的女子。
空中那渐渐聚拢的莹白却再也不愿有下一步的动作。多久的僵持之后,竟随着银发女子与男子的翩然落地而再次散开,顿时空绽开刺目耀眼的白色光芒。铺天盖地的眩晕袭来,黎明降临之前的黑暗,总是伴随着未知的恐惧。
等到空中的光芒渐渐散尽,只剩下天际那若有若无的微光。一切,仿佛又恢复了沉寂,只是这沉寂中多了些祥和。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突然渐渐落下些雪白,在空轻曳舞蹈。只是当雪白触及到地面的时候,却没有在地上留下它神圣的影子,大地上那祥和的沉寂渐渐开始躁动。
一座座坍塌的楼宇,神迹般地拔地而起,被碾压的花草,折断的树木,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满满复苏着。沉睡的河流开始吟唱它永不停歇的曲子,天边的一道阳光打在枝头喳喳叫着的小鸟身上。空中徐徐落下的雪白渐渐被天边的璀璨融化,一朵一朵,开始变得不真实。
等到空中的最后一抹雪白映着刺目的阳光消失在眼前。那在阳光下折射出剔透的琉璃心悄然落地。随着清脆的撞击声响起,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碎去。
像多少个日夜之前,那落于满目的鲜红,应声而碎的,不也正是这颗被冰封的琉璃心么?
南宫泠月倚在男子的怀里,静静看着那落于地的冰封渐渐碎去,化为一粒粒细碎的粉末,然后逐渐升到天上,像那神圣的雪白一样,渐渐隐去了痕迹。
当整个世界苏醒,他却再一次陷入了沉睡。悄然碎去的琉璃心,再次不辞而别的帛漓。她要用别的她心爱的名字,来唤作自己的夫君。
那嵌入食指的蓝紫色鸢尾,何时,竟化为了晶莹的碎片?落于掌心,锋利的边沿,划伤了她的皮肤,几滴妖艳的红,肆意地蔓延。
南宫泠月怔怔地凝视着手中的妖艳,潋滟着紫色的眸子空洞而淡漠,她猛然收紧泛着鲜红的手掌,晶莹的碎片嵌入了她的血肉,随着掌心的力度逐渐化为了粉末,混合于血液之间,流动于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只是血液每流经一处,她的身体,就会有深入骨髓的痛。
带着痛的生命的延续,是她给自己的诅咒,是为那个化为神圣的雪白消散了的男子永远的缅怀与追忆。
当一滴混合着泪水的血泪留下,她在心里悄然问自己。
汝为光明之子,何竟死于死神之手?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遥远的未知对她的回答。
当尘埃即将落定,黑暗降临,汝当以希望之名重生,光明之身重临,化身为神圣的雪白,布于世间的每一存土地,救之于存亡,驱之于危难,置之于安泰。
然后,再任她那妄图挽回他的琉璃心悄然碎去。
她是南宫泠月,为何竟有那被唤作刖儿的女子的记忆,那映如眼帘的苍白的容颜,在胸口处肆意蔓延着的,却是铺天盖地的死寂迷茫。
她没有心,只因将心给了那个叫帛漓的男子,可他,却任由她的冰封的心落地,再次悄然碎去。
名唤死神的男子,不知何时将她带回了幽暗的冥殿,他总是斜倚在榻上,察觉到怀里女子醒来,他睁开了他假寐的狐狸眼,妖娆万千的狐狸眼里潋滟着柔情。她依旧倚在他的怀里,紫眸里淡漠而又空洞。
邪魅如他,他勾唇一笑,星辰也黯然失色。
她莹白的发丝依旧,开口,声音变得低哑,“南宫泠邑还活着么?”
他柔柔一笑,“那个可爱的小男孩么?”是啊,那个有着美丽的桃花眼的可爱的小男孩。
“如他所愿,所有的一切都将走上正常的轨道……”除了你……
如他所言,他在乎的,只是那些无辜
的人类。
闻言,女子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将身旁的男子紧了紧,眼角无声地滑过一滴眼泪。
她的夫君,却不是她的帛漓。
或者,她只是拥有了该唤做这男子夫君的女子的记忆。
“如果我说,我不是袭刖呢?”不是袭刖,不是你的刖儿,不是你的妻子。
男子嘴角的柔情加深,“你是……”你怎么会不是呢?属于你的记忆,属于你的容貌,属于你的一切,不过,没有属于你的魂魄罢了。你一直,不都是靠吸食别人的魂魄来延续自己生命的吗?有没有属于自己的魂魄,又有什么关系呢?
南宫泠月轻笑,是吗?也许是吧,她也不记得了呢?掷湖的,究竟是她,还是南泠月呢?她,也忘了呢。或许,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吧。
她是那人的身体。她是那人的魂魄。她掷湖,不过是让魂魄重生,重新回到属于她的身体。
所以,她的生命,才会一直得到延续。
原来,她真的不是南宫泠月。
她,不是自己。
夜,微凉。
清冷月色下的古城,一朵一朵蝴蝶状蓝紫色的花瓣从沉睡的地底苏醒,一声一声盘旋在古城上空的箫声绵长中,带着孤寂。
他是那个有着似醉非醉的桃花眼的小男孩,他与死神约定,为她,终身做他的奴。
他要化作她最爱的蓝紫色鸢尾,开满每一片曾经有过她和帛漓记忆的土地,他要化作那美丽的鸢尾,开于清冷的月色之下,默看那沉寂暗夜中的弯月阴晴圆缺。
他要化作那蓝紫色的鸢尾,安静地,悄悄地,将枝叶蔓延到她的屋檐之下,日日夜夜,年复一年,默然倾听她在窗台对他的物语。
像多少个日夜之前,她饮他的心头血作为生命的延续,多少个日夜之后,他化做蓝紫色的鸢尾,她混合着泪水与血水眼泪,将作为他生命的养料。
当那神圣的雪白落于他蓝紫色的花身,那沉寂的暗夜,因空中徐徐落下的雪白微微散开莹白的光芒。悬在墨色中的清冷弯月,映着神圣的莹白,被他的花瓣染上一层美丽的蓝紫色,神秘,而又忧郁。
那弯月上神秘古老的纹路,是他的枝叶和漫天飞舞着的雪白,映着它清冷的月光,映在它身上斑驳的影子。
是从什么开始的呢,那总是在漫漫长夜静候一场雪的女子,脖颈竟多了一轮有着神秘古老纹路的蓝紫色的弯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千疮百孔的承诺,被风分裂留下一个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精致的美丽,破碎的激情,宿命的游离,绕来绕去,终究是败给了诀别。
城墙上,一留着齐肩短发的少女倚在一唇红齿白的少年怀中,缠绵悱恻的萧声,正是因她飘扬在空中。
萧声渐浅,清风微扬起女子的短发,那个名唤寰宇的少年低头,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
温热的触碰,带着些许涩意。
已经是深冬了,干净繁华的街道上飘散着零星的雪白。
街道上的大屏幕报道着A市的最新消息,苏家的大小姐苏毓将要在圣诞节前夜结婚,结婚对象好像是她家的一个阿康的保镖。
据说那保镖的真名叫乃康,是A市一家龙头企业的大少爷,某日与苏家大小姐的擦肩而过,造就了康大少所谓的惊鸿一瞥。当下化身为帅气英勇的保镖阿康日夜保护在苏毓身后,美起名曰,贴身保护。
终于历经三年的保护历程,康大少如愿以偿地俘获了苏家大小姐的芳心。
苏毓,苏家大小姐?
苏家,再没有了苏郁。
大屏幕前的女子嘴角微扬,好看的紫色眸子里不知掺杂着何种情绪,齐腰的长发被身后的风微微扬起,雪白的冰凉,落在了她的发上,身上。
突然想起那日陪她看雪的妖娆女子,那抹红,那抹白,竟成了她心里最不能触及的痛。
这季节,风多了一些,吹痛了被爱遗忘的一切。
当夜幕降临,只剩她一人独守月光。也许梦只属于远方,属于那遥远的未知,死神的共鸣。当他走近,却已天亮。
尘埃即将落定,黑暗降临,他当以希望之名重生,光明之身重临,化身为神圣的雪白,布于世间的每一存土地,救之于存亡,驱之于危难,置之于安泰。
如他所言,他在乎的,只是那些无辜的人类。
于她,却让痛,成为永远。
檐下的花儿,静静地开,夜风似影久等在门外,残月独挂在窗台,将回忆映白。
繁华的尘埃落下来,喧嚣散去,忘记了悲哀,用一生的缘分去等待,等命运安排。
可,还,有几世的无奈?
问明月,阴晴圆缺,你是否也听见了那不绝的思念?
盼月圆的滋味有谁能了解,虫泣鸣,声声,催人倦。
照不尽尘世间不解的姻缘,月牙夜的喜悲何人能感觉?
许个愿,夜,夜成全。
许个愿,夜,夜却不能成全。
眼角,滑落的,是泪,是那抹她再也不能舍下的鲜红。
记得,那忽然下的一场雪,飘得那么纯洁,冰封了她爱的一切,却让痛,成为永远。
却让痛,成为永远……
那化为神圣雪白的男子呵……是她的帛漓,却不是她的夫君。
她的夫君,却不是她的帛漓。
如他所言,他真正在乎的,无她。为何,竟让她爱上那抹雪白?为何,竟让那化为细碎粉末的鸢尾流动于她身体各处的血液?为何,竟让她的痛,成为永远?
为,她的夫君,她的帛漓。
为,她的帛漓,却不是她的夫君。
为,这精致的美丽,破碎的激情,宿命的游离……
月下的窗台,美丽的弯月在她的脖颈若隐若现,她微扬的发丝,紫和莹白交织。
为何,她竟着上了那刺目的鲜红?
------题外话------
文文终于完结了,虽然目前读者不是很多,但也没什么关系。写这篇文不是为了赚稿费什么的,只是单纯的想用文字来表达自己内心的那份寂寞罢了。感谢一直陪我走到最后的亲……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