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精致的物什(1 / 1)
第七十一章精致的物什
枕边,不知道谁为她准备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边是边,角是角的。一看,就知道叠衣服的人很用心。
只是,为什么这衣服的颜色,艳丽得如陌潋荭?
陌潋荭,一想起这个名字宫泠就觉得心底都是空的,像是心脏的位置缺失了一块,无论你用尽什么方法,都找不回来了一样,这样的感觉让她无力到窒息。
宫泠拿起枕边的衣服,酒红色,很衬她赛雪的皮肤。
她该做一些事情,不能沉浸在潋荭的离开当中。
一条妖冶的红色项链从宫泠拿起的衣服里掉出来,还好是掉在了床上。
宫泠拿起项链细细地端详着,很美的一条血红色项链,极其珍贵微小的冰蚕丝穿着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透体晶莹的无色水晶为链,它们陪衬的,是一块被打磨地极致精致的血玉,玉的边缘,有精致的花纹,玉的中央,是被镂空的花形。
宫泠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花形,像极了海紫苑。
忽然,她笑了,红色的海紫苑没有紫色的好看。
南宫泠邑为她种的那一片紫苑,就是漂亮的海紫苑。
换上了酒红色的衣服,宫泠想将自己齐腰的长发扎起,却发现没有工具。
忽然,房门被敲响,宫泠放弃了扎头发的念头。
打开门,是一个老练的护士小姐。
大方得体的笑,有些像苏郁。
宫泠一怔,她又在胡思乱想了。
护士小姐见她这么快就下床了,眼神里面全是惊奇,脸上却没表现得有多明显。
宫泠觉得奇怪,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所有的人看到她安好的样子都怪怪的?
难不成,她是死而后生?
护士小姐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态,可她真的是觉得太神奇了,当护士这么多年,她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样神奇的事。
护士小姐递给宫泠一沓单子,说了一句让宫泠的冷汗从脚底升到脑门的话。
宫泠刚将手伸出接她递过来的单子,她淡笑着,用极其友好官方的语气说,“您好,这是您的病历,化验单,以及住院这几个月来的身体变化报告。”
宫泠接着单子的手有片刻的怔愣,住院几个月,是什么意思?
送走了护士小姐,宫泠就将自己关在房里,看着那一沓所谓的报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上面全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骨头断裂,粉碎性骨折,终身残废,植物人,还有什么肋骨断裂,肝脏破损,脑部出血,严重脑震荡……我擦,这都是些什么玩意,敢情她南宫泠月现在就是一半身不遂的病怏子?
宫泠随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纸张扔到空中,顷刻间,它们便化为了粉末,
什么玩意儿,嫌她命长诅咒她么?她觉得有必要找这个医院的院长谈谈。
瞬间,压下心里的怒意,宫泠突然想起梦里那个被大卡车撞飞的身影,模糊间,宫泠隐约看见了随着身影呈抛物线落下而缓缓舞动的长发,以及身影那曼妙的曲线。
那样的极具魅力的身影,怎么可能是男人呢?
再想想现在的状况,萧子夜健健康康,完好如初,她却不明不白在床上躺了几个月。
她突然觉得,那个被卡车撞飞,被过往车辆碾压的身影,是她自己。
这是唯一可以解释为什么她会在床上躺几个月,而且看到她安好,众人奇怪的反应,以及,刚才那一沓莫名其妙的单子。
想来,她一定是脑子发热用瞬移救了萧子夜,她当时怎么就不想想,以她那时的状况,都可以用瞬移救萧子夜了,他自己会躲不开吗?
真是,当真是关心则乱啊。可她,会不会乱得有些离谱了?
几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她却可以做好多她要做的事。
为什么,她偏要脑子被门挤了,去往车轮子地下钻?
微微叹了口气,宫泠将那条血玉项链收好,她要怎么告诉陌谏,她的女儿死了?
想起上一次,她不明不白消失两天,带回去的,是南宫泠邑的死讯。
这一次,她消失了几个月,带回去的,是陌潋荭的遗物。
不知道陌谏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煞星转世?
只是,上一次的南宫泠邑,没有死,那么这一次的陌潋荭呢?会不会也会像南宫泠邑,萧子夜一样,有一天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极其陌生地问一句,“姐,你谁呀?”
宫泠脑补着陌潋荭一副良家妇女学着姚晨叫大叔的模样叫她姐,不知不觉竟笑出了泪来。
她就说这两天她的眼泪很泛滥。
一会,萧子夜进来了,好像还带着个女人。
宫泠眼神一冷,别让她看见是南泠月。
齐肩短发的女孩从萧子夜身后走出,她看着宫泠的神色透露出喜悦,“真没想到我们会是姐妹!”
宫泠一愣,萧湘,她是不是忘记吃药了?
萧子夜在一旁,依旧淡漠没有情绪。
本想晚一些再告诉她的,可萧湘寂然说了,他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毕竟,她迟早都要知道的。
看着宫泠呆愣茫然的目光,他说:
“宫泠,虽然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姊妹,而且他们现在都仙逝了,但你也不能不认我这个哥哥和萧湘这个妹妹。”
他顿了顿,宫泠一愣,她脸上摆着的南宫泠月的脸,难道是层面具吗?他为什么还要叫她宫泠?
不知道宫泠心中的凄凉懊恼,他继续说,“不论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
宫泠笑,是啊,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她们都是一家人……那他以前吻她算什么?去他马的一家人!
今天姓萧的都没吃药,她是魔界的掌权者,南宫泠月,“魔魔丧胆”的魔泠月!怎么会和他明界的萧家扯上关系?
她睡了几个月,难道已经到了愚人节?
可她不是人,是魔!
而且,他们开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一点也不。
淡漠地抬头看萧子夜,宫泠冷冷道:“不知道萧家大少爷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不叫宫泠,也不是你们萧家的什么妹妹姐姐。”
顿了顿,她继续说,“还请萧大少爷你以后擦亮了眼睛再说话,不要以为是个人就是你萧家的!”
她承认,这句话,她说得别有用心。
她不信,萧子夜会知道南泠月也是她她体内的一魂。
那么现在,他就是在搂着别的女人叫她的名字,严重的出轨嫌疑。
一旁的萧湘望着宫泠,她向宫泠伸出手,一条美得不像话的海蓝色吊坠出现在宫泠的眼前。
“宫泠你看,这是母亲给我的信物,她说,但凡是她的孩子,都得有一个精致美丽的物什……”
宫泠看着静静躺在萧湘手心的明亮剔透的蓝,她除了震惊,还有难以置信。吊坠上的蓝玉,除了材质和颜色和陌潋荭的血玉不一样之外,其余的全都一模一样。
宫泠蹙眉,缓缓将那枚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血玉拿出来。
灯光下,相似地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玉器,无言地诉说着一切。
似是不认命般,宫泠对着萧子夜说,“你的呢?”
萧子夜垂了垂眸,还是将他的拿了出来,和他眼睛一样,黑曜石般的深沉。
只是,他的墨玉上的花纹和萧湘她们的不一样。
萧子夜将他的玉和萧湘宫泠的放在一起,细细对比着。
她们都看到了,从高处望下,三块宝玉上有着浅浅沟壑的地方,恰好组成了一个“兰”字,萧湘和宫泠手中的两块,组成的是“兰”中的下半部分,而萧子夜的那块,就是“兰”字的上半部分。
宫泠笑,这物什可真是别致。
只可惜,这玉,不是她的。
纳兰馨红,不是她的母亲,那她,是谁?那陌谏呢?他又是谁?
为什么他要说潋荭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十大长老都死光了他却还心安理得地活着?
他们十兄弟之间,不是最重情重义,最喜欢说什么“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之类的话么?
为什么其余九个都死了一千年了,而陌谏却还没有一点要追随兄弟而去的意思?
想起,萧湘说,她的女儿,都该有一件精致的物什……
是为了以后认祖归宗吗?
只可惜,陌潋荭,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宫泠笑,她问萧子夜,“为什么就这么肯定这玉是她的?而不是她偶然得到,只是顺便带在了身上而已?”
是啊,这本来就是她偶然得到的。陌潋荭,她说从小就带着这条项链,她说她不论怎样做都不讨陌谏喜欢,她还说,她好可惜,长这么大,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
那她,是不是夺走了原本属于陌潋荭的东西?
她爱的南宫泠邑,从一开始就该是她的,她的身份不该只是一个长老的女儿,她不该从小就被陌谏送到自己身边当丫鬟。
她的一切,不应该会是现在这样,或许,如果不是自己夺走了她应该有的东西,她现在,说不定和南宫泠邑已经好好地在一起了。
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死了,都还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