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隐居避世(1 / 1)
一夜过去,花千骨身上的浮尘断终于解了,只是杀阡陌还是发现了她体内的剧毒,他从未见过,也不知道怎么解。只能让在外面站了整整一夜的白子画进来。
听到花千骨中毒,白子画微微皱眉,他想起了紫熏之前手中的那把匕首,没想到,她竟然将上面的毒融入自己的绝招中。
两人面面相觑,还是白子画的养气功夫好,仍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的心情。而杀阡陌早就上串下跳,就差那把刀架在白子画脖子上要他说出是谁伤了他的宝贝。
“白子画,你说是不说!”
白子画理都不理他,用完就扔了。抱起花千骨转身离去,而元气大伤的杀阡陌追都来不及。
被扔下的杀阡陌气得直跳脚,口中还在念着“三字经”,却也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无可奈何。因为单春秋死死抱着他。
回到蜀山,白子画将她托付给云隐照顾,自己则御剑而去。因为他接到了师弟的飞鸽传书,玉浊峰被屠,单春秋已对外放话点名道姓见白子画,能救温掌门的人舍他其谁。
此去凶多吉少,君子难敌小人,白子画纵然修为极高亦免不了被阴险狡诈的单春秋算计。而堕乐仙的夏紫熏助纣为虐,黄泉洞,紫熏对绑在木柱上的温掌门施法,温掌门不堪折磨交出卜元鼎,紫熏依靠卜元鼎窥视进入雪山的白子画,卜元鼎已然布下迷魂阵,入者将会产生幻觉万劫不复。
虽然这次没了花千骨的跟随,白子画一路了无牵挂,无惧无畏,只是在见到紫熏时,心神一时失守,着了单春秋的道,被困卜元鼎。
却说花千骨一醒来,心神不安,头痛欲裂,最后在得知白子画已去救人,吓得顾不得自己的身子,将糖宝交给云隐照顾,直接御剑而去。
她记得,这次北去,就是白子画的大劫,虽然不知道没了自己的参与,他是否还会中毒,可心中不安,她等不下去,只能跟去。就算是看看安心也好,要是白子画已经救人脱险,她就自己回蜀山。说到底,这一趟,不过是为了心安。
到了玉浊峰,看到了已平安归来的温丰予,又联系了长留,得知白子画并未回去,她便知道大事不好,直接赶往黄泉洞,只希望能否来得及。
越往北天气越冷特别是高空风大。花千骨俯望群山一片雪白苍茫冻得小身板儿直哆嗦眉毛头都结上厚厚的一层霜。因为事情紧急,所以一路她都没有休息。
带到剑势逐渐慢下来,缓缓下落。花千骨入眼只看见一片连一片的巍峨冰川。连一草一木都看不见更何况人兽飞鸟。生怕是单春秋的幻境,时刻保持着警惕心。
夏紫熏被利用,卜元鼎炼制的剧毒被单春秋用在了早已疲惫不堪的白子画身上。而身中剧毒的白子画困在鼎内生还无望,面上无悲无喜,只是想起之前对花千骨的承诺,怕是要失约了。
可能是单春秋对自己早就恨之入骨,一闯进黄泉洞就被他打伤送进了卜元鼎。
“你怎么来了!”三昧真火中,白子画用为数不多的功力为她撑起一片天,试图将她送出去。
花千骨拉住他,“我带你出去。”说完也顾不得白子画的诧异,动用了女娲本源,强行破了单春秋的幻境,拉着他逃离。
山外大雪飘扬,花千骨带伤扶着中了剧毒的白子画前行,白子画筋疲力尽已经无法开口说话,花千骨一边行走一边说着能令白子画振作的话语。
“你答应过我的,就算是死也会来找我的。现在不准死!”一路走走停停,花千骨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她本就重伤刚愈,体内剧毒未清,身子比现在的白子画好不到哪里去。只是生的欲望支撑着她继续站起来行走。
几个神秘黑衣人与随后而至的单春秋交手,花千骨见有帮手赶来,也猜到是异朽阁东方彧卿派来的。趁着单春秋分神,立即动用本源千里疾驰而去。
两个重伤之人互相搀扶着回到了花莲村。现在她的法术只能到这里了,再没了多余的体力,一身法力尽数耗尽,只能凭着意志强撑着带白子画进了家。
也顾不得是否干净,将他扶到床上,便再也撑不下去,陷入了昏迷。
冷冰冰的,好冷,为什么整个天地都变得苍白?独自行走在冰天雪地中,花千骨努力喝着气试图取暖,她真的快被冻死了。
“小骨。”
山野乡村中,一栋普通的民房,院子里满园的凄凉,可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两人却满脸笑意。
毒入骨髓的白子画和花千骨静静地躺在院子里,享受着难得的休闲。他们将自己身上的重任卸下,现在不过是等死的普通人。
一月前,白子画和花千骨不约而同地离开了花莲村,回到了各自的门派。花千骨将掌门宫羽交给云隐,又送走了糖宝,宣称闭关不出,就偷天换地离开了蜀山。而白子画也是同样的招数,一回长留就躲在绝情殿,在离去前将掌门宫羽和横霜剑留给了朔风。
两人先后回到了这里,相视而笑。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能够有一个懂自己的人陪伴也算是一种幸福。白子画从未感觉过原来活着可以这么满足,一生能够有这么一段时间,也算是圆满了。
两人在花莲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活得和平常人没什么不同。白子画也不再是往常那个高高在上的长留上仙,现在的他化名墨冰在花莲村安家落户,接替多年前死去的张大夫成了花莲村的大夫。虽然村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和那个妖女在一起,不过看他为人随和,医术高明,也就渐渐减轻了对他们的戒心,对花千骨也没了以往的仇视。
“墨大哥,你说,等到冬天,我们这里会不会下雪?”她虽然畏寒,可是对于那些冰雪精灵很是喜欢。这里的冬天很少下雪,她难得一见。突然很想堆雪人了。
秋风瑟瑟,远处山林中的银杏叶三三两两地随风而来,落在他们得院子里。这么多年她一直紧紧牢记爹爹的一句话:人空虚是因为堕落,人不快乐是因为不满足。
上前捡起地上的银杏叶,放入药篓中。“可能吧。”妖神即将出世,这世间早就风雨欲来,而自己也已无能为力。“这些日子吹过来的银杏叶倒是越发多了,够你再服用两三个月了。”
因为天谴,她的记忆缺失,头痛的毛病便时常发作,他们对此无能为力,幸得这种银杏叶,可是他们再如何寻找都找不出,只能依靠这些深山中飘落的银杏叶入药才有那么一丝效果。
苍白得容颜,此刻的白子画哪还有往日那风霜一剑的风华。只剩下病弱的残躯,苦苦支撑,等待坐化。
见他又开始忙碌,花千骨起身进了厨房。运气一横,一缕鲜血从手腕上滴落。止住了鲜血,她开始做今天的午餐。
她虽然也身中剧毒,无药可解,再加上卜元鼎中三昧真火侵蚀早已入骨,可她的血还是神之血。她的身躯是肉体凡胎,虽得仙身却也抵不过无名剧毒,只能这般拖着。
一开始白子画拒不肯服食自己的血,可千骨拿那些大义逼得他不得不接受。他虽然不再是长留上仙,可他的心依旧心怀天下。做了郎中,也算是另类的怜悯。
因为他们对于世间礼法全不在意,而且两个重伤垂死的人又有什么好避讳的,所以一直同床共枕。
白子画毒伤益重,定力自制力都越来越差,对自己的血也渐渐不推拒了。而自己的修为较弱,又伤得比他还重,有时候手腕上的伤无法自动愈合,而他在夜间,毒发之时,对她鲜血的渴望,让他一闻到血腥味,犹如被关在笼子里的猛兽,贪婪得只想要更多。
每每只吸了几口就会把她推开,怕她因为自己失血过多。
就算是毒发,除了对鲜血的渴望让他失控之外,他依旧是那个隐忍自持的白子画。
村民站在院门外大叫白子画的化名,“墨大夫!我家老爹今天又开始吐血了,您快跟我去看看吧!”他们虽然不再仇视花千骨,却也不敢进她家门,只敢站在门外招呼。
花千骨进屋给他拿了药箱,“我做好饭等你回来。”
白子画接过药箱微微额首,随那人走了。
看着满桌的素菜,花千骨默默盖上,所幸现在是深秋,倒不怕闷坏了它们。
以前曾经说笑要为他做厨娘,现在倒是真的做到了。
“咳咳”擦拭掉嘴角因为咳嗽流下的鲜血,心中苦笑。她的日子不多了。
回到房间,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有一下每一下地梳着自己的一头秀发。也不知是为什么,原本灰白的头发全都黑了。镜中的自己,美艳不可方物,比之杀阡陌还多了三分诱惑。在人前,她依旧带着面具,所以也没招来麻烦。
在白子画心中,责任重于一切,即使现在的他不过是风中残烛,却也在发挥着余热。他虽然对外宣称闭关冲击十重天,可这样骗得了多久?每日空隙间,他都在默写着自己的修炼心得,从不间断。也时常站在山上观察天象,推测布置,呕心沥血。
看着镜中的人,心思沉浸,或许她可以动用最后一种方法,让白子画再做回高高在上的长留上仙。只是,这个办法,还得他自己同意,要不然,她不会强用。
生老病死是天地的规则,谁都躲避不了,除了神没人躲得过,就算他是上仙,也左右不得,逃脱不得。
尽了全力,那人的老爹还是走了。看着他们嚎啕大哭,白子画默默地离开了。修行千年,他早看淡了生死,所以自己救不了病人也不会在意太久,因为天意如此,谁都改变不了。
回到家中,看着院中自己亲手做的饭桌上用碗扣着的饭菜,他微微一笑,这种有人等待的感觉真好。
虽然凉了,可是这是他最爱的食物。好像自从中毒之后,他越发像人了。虽然情感依旧淡薄。
等到白子画吃完了饭,花千骨及时送上一杯清茶。茶叶是自己亲手抄的,水是自己从山上泉中挑的,喝在口中,自有一份满足。
“墨大哥,再过三日,百里之外的镇上便有虚市,我们去逛逛吧。”他们隐居在这里,掩去了所有的气息,所以不担心被仙界的人找到。花千骨虽然满足此刻的恬静,却是个爱凑热闹的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