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檀梵（1 / 1）
说完就自顾出门了。
好拉风好有个性啊！花千骨发着花痴，嘴里喃喃自语。
白子画却见怪不怪，表情淡然，跟着他走了出去。
花千骨连忙小跟跟上，心里直犯嘀咕：看来是个仙术很了不起的人啊。
花千骨傻眼了。
三人坐在村里一家破烂的小饭馆里面。
白子画看着桌上一盘炒白菜、一碗豆腐汤，表情微微有些僵硬，而檀梵捧着海碗吃得正香。
“吃啊，怎么不吃？”檀梵倒是一副热情好客的模样。
花千骨知道白子画只一眼，已将此两道菜的生产过程看得清楚通透无比。白菜地里浇的粪，切豆腐的人脏兮兮的手，炒菜的人大声说话溅出的唾沫星子，再加上满是油垢的桌面，筷子上还沾了没洗净的葱花。这让有洁癖又本来就不怎么爱吃东西的尊上怎么吃得下嘛！而且自己也进不了口。
花千骨看着白子画铁青的脸，憋笑憋到内伤。可笑不了多久，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却只能忍着，谁让她对食物也有洁癖呢。
花千骨扯了扯白子画的袖袍，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希望他能施舍一些吃的给自己。
好像自从和白子画出去游历之后就不记得在自己身上带一些吃的了。都怪他！都是他害的！花千骨又在胡搅蛮缠。
白子画微微摇头，从袖袍中掏出几个菜包子递给她。
见到实物，花千骨立马对着他笑得见牙不见眼。
真是个孩子。摸摸她的头，白子画心中也有一丝笑意。她就是这样，太孩子气了。
檀梵看着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小动作，心中一凛，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他吃饭时不雅的动作吸引了花千骨的注意。
还是看不太清他的相貌，每次看清了却又记不住。知是他常年隐于人世生活为了方便施的幻法。
“一眨眼四年了，你来找我做什么？不可能只是路过来看看我吧！”檀梵连吃了三碗米饭，打了个饱嗝，随手用衣袖抹了抹嘴。
若不是知道他是檀梵，花千骨怎么都没有办法想象，他不但是仙，还是跟白子画同位五仙之列的上仙。这邋遢的模样，实在很难想象他曾是高高在上的五上仙之一啊。
只是这檀梵上仙为何不在仙界待着，却要隐匿在这凡尘中？
“蜀山上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
檀梵无谓地耸耸肩，叫小二又上了一壶酒，给自己和白子画还有花千骨都斟上，然后举起了杯。
白子画见那酒倒是清冽，酿制过程没多大可挑剔的地方，便也勉强端起了酒盏。
旁边的花千骨看到是跟家乡差不多的甜米酒，口水早就流下来了，以前还小，父亲总是拘着她不让喝，唯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大方地给她一小口，现在一大碗在面前，自然是猛地一大口下去。虽然酒香温暖毫不辛辣却也被呛得直咳嗽。
唉！喝惯了仙界的琼浆玉露，再喝凡间的酒，这其中的落差确实是大。一时没收住，被呛得不要不要的。
檀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
还没等花千骨反应过来，这里的气氛就变了。
他突然脸色又一变，对白子画道：“别人的事，与我何干。你回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说完身形一隐，就消失了踪迹。花千骨再次瞠目结舌。好快的速度！
白子画微微叹气，也消失不见。只剩下花千骨一个呆呆地坐在那里。
“这又是什么情况啊？”
花千骨连忙摇啊摇，把糖宝从耳朵里摇出来。
“师兄师兄！”花千骨利用蜀山的通讯仪和云隐师兄沟通。
“千骨，怎么了？”淡淡的宠溺。
“师兄，那个檀梵上仙到底是什么人啊？脾气好生古怪！”
云隐不是说人是非的人，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败在花千骨的装可怜上面。“哪里是脾气古怪，只是跟尊上有仇怨罢了。”
花千骨惊讶地瞪大眼睛。
“千骨，你知道仙界一共有五位上仙吧？”
“嗯，但是我只见过两位。白子画还有紫薰上仙。”虽然知道另外两个的下落，可是她的记忆太不靠谱，这件事情忙完，她一定要好好闭关，把自己的记忆好好捋顺。
“另外就是檀梵上仙和无垢上仙还有东华上仙了。传说檀梵上仙五识能通天，坐可观六界，破望和勘心的能力都已登峰造极，就是千里眼顺风耳什么的都比不上。他以前在天界掌管天条大典，辨善恶忠奸，司三界刑罚，声威盛极一时。”
“哇，这么厉害啊！”
“嗯，檀梵上仙虽掌管律法，却并不严苛，为人风流爽朗，情理法之间的度量总是有让人心服口服。五仙以前其实关系还不错，只是檀梵上仙喜欢紫薰上仙，紫薰上仙又只喜欢尊上。后来紫薰上仙为尊上神伤，檀梵上仙就一直把尊上当仇人了。想当年，他们三个的事情可是在整个长留传的沸沸扬扬。”
花千骨惊诧无语，原来是纠结又狗血的三角恋啊！
“紫熏上仙真是瞎了眼才选择白子画那块寒冰。”花千骨在心中默默吐槽。不过，让她选择，或许也会选择白子画的吧？毕竟他的温柔，是实实在在的。
可她却不知道，白子画的温柔很少，少到只对她而已。
找到檀梵的时候，他正静静地坐在湖边，背影萧瑟又落寞。白子画记得，他以前最是厌恶人世肮脏，人性险恶，却没想到一眨眼在人间过了这么多年。
“你变了很多。”
檀梵苦笑一声，“变，是好事。其实你也变了，只是自己未察觉而已。”
“还在怪我？”
“我怪你做什么，你什么都没做错，只是什么都没做而已。”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着手中的青草。
白子画心中苦笑，的确，檀梵怎会不知他来，若是真还生他气，早就避开不见了。
檀梵转头看着他，“子画，你从来对自己都不懂得慈悲，我怎么能奢求你对爱你的人慈悲。不过你一向铁石心肠，没想到竟然会为了这么一个女娃娃四处奔波。真不知道是夸你会找乐子，还是会找罪受。”
白子画微微皱眉，“那你隐姓埋名，又是如何？”
“我喜欢人世间的生活，这四年多，我去过许多地方。可比你每天待在长留山那个空荡荡冷冰冰的绝情殿里要强。”
“我来，是为了太白山的事。韶白门的掌门也死了。”
“不干我的事，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对人家门派的事，倒是热心得很，自己的事，却从不操心，身边的人，也从不关心。如今你依然是光风霁月的长留上仙，你可知紫薰过的又是什么日子爱的什么罪过？你可以不看不听不想不问，可是我，连这样都做不到。”
“檀梵，你执念太深。”
檀梵眼露嘲笑，“你摒弃七情六欲，抛却所有执妄，难道就不是另一种执着吗？”
白子画只能望着他久久沉默。
花千骨百无聊赖地坐在小木屋内，终于见白子画和檀梵回来。
“走吧，小骨。”
花千骨瞥了一眼檀凡，上前一步，拉住白子画的袖袍，歪着头问道：“我们去哪儿？”
她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种莫名的氛围。不过，还是少管闲事比较好。毕竟，他们都是千年的朋友了，自己不过是个小丫头，不方便插手。
檀梵却突然开口问：“你们要去莲城？”
“是。”
“你等一等。”说着径直走入内间，手里掂了个瓷瓶出来，扔给了白子画。
“帮我带点药给无垢。”
白子画点点头，带着花千骨告辞离开，往村外走去。
花千骨满头雾水，“尊上，檀梵上仙有告诉你杀害绯颜掌门凶手的线索了吗？”
“没有。”
“那咱们是不是白来一趟？”
白子画却摇了摇头，“檀梵说他不知，既然连他都没有察觉，意味着在蜀山杀人的不是妖魔，而是仙。至少这样，给我们缩小了范围。”
他太了解檀梵，就算他心结未解，故意有所隐瞒，想让他多费点力气去查，但也绝不会误导他。
“那尊上，我们现在是要先去莲城吗？”
白子画点头。花千骨没想到刚见过檀梵上仙，那么快就又能见到无垢上仙，心中有小小兴奋。
二人一路西行，天气越发炎热起来。尽管真气时刻萦绕周身，也解不了花千骨的暑，依然觉得酷热难当，无精打采，真想时刻靠在白子画身上。他就是个万年寒冰块，在烈日下飞那么久，额头上也半滴汗水都无。
估计是被糖宝传染，花千骨也变得有些嗜睡。在云里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听到白子画轻唤，“小骨，我们到莲城了。”
花千骨睁开眼，俯视着无边沙漠中矗立着的那座金光闪闪的城市，半天都合不拢嘴。哇！好有钱啊！
莲城处在沙漠中央的一块绿洲中，碧绿的湖水环绕，城体周身全是用金砖堆砌，形如一朵盛开的巨大莲花。这是真正的金碧辉煌！墙身上布满美丽的雕花和符文，可抵御一切风沙和妖魔的侵袭。城中建筑风格华丽繁复，到处都镶嵌着宝石，玛瑙，夜明珠。而无数的绿色空中花园，盘旋而下的清流，喷涌的泉水，各色珍奇的花朵，又让整座城市显得生机盎然。
“莲城是天下最富饶的城市，无垢是这儿的城主。”
白子画和花千骨被人引入城中，却被告知无垢上仙闭关多时，已经差人去禀报，需稍等片刻。
恢弘的大殿依旧是奢华异常，跟长留山完全是不一样的风格。殿中央是一座巨大的莲花池，花千骨忍不住趴在池边逗里面的小鱼儿。
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花千骨抬起头来。只见一个身姿模样皆是超凡入圣的男子正站在自己面前。花千骨立刻就知道，这便是无垢上仙了。
他就那么低头俯视着自己，眼中冷冷的，什么也没有。
是真的什么也没有，师父虽然也总是冷冰冰的，但眼中却装了太多东西，对长留的责任，对天下的大爱。但无垢上仙眼中，就真是什么也没有，或许这才叫“目空一切”？
他衣饰华丽却并不张扬，周身始终笼着淡淡金光，高贵圣洁，仿佛半点不惹世间尘埃。跟白子画有些像，却又很不像。
花千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忙行礼拜见。
无垢的脾气显然比檀梵要正常多了。
“你就是花千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