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1 / 1)
第三章
前台发现了他,和陈端成打了招呼,叫道:“陈总!”陈端成微微颔首,女孩听见,扭头过来,有些愣神,他嘴角噙笑:“你等我一会儿,别走。”女孩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继续和前台说话。
陈端成一边和客户告别,一边用余光瞄着那女孩。
眼见她办完了手续,把东西装进包里,没有停顿,直往门口走去,陈端成匆匆和客户道别,快步跟上,和她并肩,笑道:“李导?”女孩没抬头,依旧往外走去,过了一会儿才轻声回答:“嗯,李渡。”
“李杜?李白杜甫?”
“不是的,是渡船的渡。”
“哦,渡船的渡----那你要渡谁呢?”
女孩没接话茬,低头走路。
“你那天走得很早?”
“嗯,那天有事。”
“那今天有事么?”
女孩停住脚步,抬起头,皱眉看他,“你要干什么?”
陈端成笑了,“不干什么,去喝杯酒,好么?”
嫌外面的酒吧人杂,陈端成把李渡带到了一家酒店的酒吧,要了一瓶白葡萄酒,给自己和李渡各斟了半杯。
李渡盯着酒杯里浅琥珀色的液体,好奇地嗅着葡萄酒的味道,陈端成看那模样不像会喝酒,不知道那天怎么会喝得那样的多,不过,陈端成没问,还不到问的时候。
他端起酒杯,轻轻摇晃了一下,喝了一小口,入口酸涩,回味略甘。
“你是导游么?”他问,
“嗯。”
“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不是,我是宁庆人,来了快三年了。”
“哦,三年,我在这里都待了三十年了。”
“你是本地人?”
“不像?”
确实有点不像,本地男人身高一般,陈端成却很高大。
李渡说:“我只是随便问问。”她看他喝酒动作熟稔,便问道:“你平时常喝酒吗?”
“不是经常,如果不是为了应酬,我更愿意喝茶。”
李渡默然点头,
陈端成说:“你怎么不喝啊?”
李渡犹豫着端起杯子,伸出舌头沾了一点,说道:“我以前喝过,觉得不好喝。”
陈端成笑起来:“你喝一口,停一下,感觉是不是会有淡淡的甜味?”
李渡老实地喝了一点,闭上眼睛,似在品味,说:“好像是有一点诶。”
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让她多喝两口,慢慢地感受,
李渡果真啜了一小口,然后自己抿着嘴角偷笑,
陈端成觉得李渡的样子可爱极了,想逗逗她,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更喜欢喝茶吗?”
李渡说:“南方人都喜欢喝茶,不奇怪。”
“不全是这个原因,我不太喜欢喝酒,是因为酒会让人影响判断,失去理智。”
李渡的笑容凝固在嘴边,低下头,额前的卷发垂下来,看不清表情。
陈端成倾过身体,压低了声音,嘴巴几乎贴到她的脸上,说道:“不过,酒有时候可是好东西,比如……”
他刻意顿了一下,接着说:“比如那天晚上,要不然,我怎会碰见你呢?”
李渡窘迫地抬起头,冷冷地说:“我今天喝多了,要回家了。”
陈端成站起身走过去,轻轻地拥着她的肩膀,,弯腰拉住她的手,低声说道:“你不要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那天你走了,我是真的想你,又不知道你的名字,找也没法儿找,只能一次一次去酒店,希望能碰见你,幸亏今天又去了,才又遇见,我心里很高兴的。”
李渡的手冰凉,陈端成想起了那晚,也是这双手……
他身体竟有些燥热,暗自道:今天这酒劲儿怎么上来得这么快?
陈端成拉了李渡坐下,慢慢哄她,“白葡萄酒不会上头,多喝一点也没关系,酒精度数低得很。”
陈端成往李渡的杯里又斟了些,自己差不多倒满,先喝了一大口,说道:“你看,真的没事,你再喝一点。”
李渡不动,陈端成把杯子递到她手里,说:“我不会骗你的,就喝一点。”
陈端成喂她喝了一点,看她还是不高兴,笑道:“你的船能渡我么?”
李渡开始没明白,过了几秒想起这是在说她的名字,“不能,我的船小,只能渡己,不能渡人。”
“要是我非要上你的船呢?”
“那我的船就沉了!”
陈端成低笑,“沉不了,我抱着你呢。”
李渡冷笑,“我把你推下去!”
“推下去,我就淹死了,你忍心么?”
李渡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会儿,赌气说:“淹死才好呢!”
陈端成假装惊讶地说:“美女蛇啊?长得这样漂亮,心肠却这样的狠。”
李渡抿嘴笑起来,陈端成趁机让她再喝点酒。
李渡前前后后喝了好几杯,脸慢慢变得酡红,也不再警惕地绷紧,宛如季节转换,由秋天到了春天,眼半睁,眼神迷离,嘴角微翘,辫子上松散的卷发搭在耳边,陈端成微笑地看着,心被勾起,像有根线拉着,忽上忽下地跳动。
他有些坐不住了,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站起来,扶着李渡到了房间。
刚一进房,陈端成就抱着她吻上去,李渡喝了酒,身上没力,伸手推不开,陈端成情火涌动,把她压在床上,用坚硬的地方磨蹭着她,李渡皱着眉头,睁大眼,说:“困!”
陈端成低哑回答:“乖啊,一会儿再睡!”
他怜惜她初经人事,耐心地抚慰,缓缓地进入,李渡看起来还是有些疼,眉蹙在一起,陈端成强忍住,揉她的腰,轻轻啃她的肩头,感觉差不多了再慢慢发力,李渡哪里受得了,不一会儿就发出哭一般的“嗯嗯”声,陈端成没敢太磋磨她,加快动作俩人一起攀到了顶。
陈端成从背后抱着李渡光洁的身体,把脸搁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问道:“那天,你是第一次,对么?”李渡的背僵了一下,不愿意回答。他亲吻她的背,“疼不疼?”
李渡没说话,沉默地背对着他。
“我也不知道你是第一次,没个轻重,早上起来看到床上的血,心里后悔得很。”
陈端成知道她不好意思,自顾自地说着:“我醒来没看见你,也没你电话,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你明天不要走那么早。”
李渡一直沉默,陈端成也不在意,搂住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胛骨,李渡有些瘦,肩胛骨凸出来,像对翅膀。
早上,李渡醒来,悄悄下床洗漱,头发打卷,不太好梳,扯得头皮有点疼,陈端成站在浴室门口看着她,她皱着眉把梳下来的头发拢到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看见陈端成,李渡说:“我要走了。”
“一起吃完早餐再走吧。”陈端成笑着看她,
坐在餐厅,酒店的早餐很丰富,中西式都有,陈端成感觉有点饿,连吃了两份火腿煎蛋。李渡面前却只摆了一盘蔬菜沙拉,陈端成问:“你怎么就吃这个,等下不饿么?”
李渡摇摇头,“不太想吃,看见肉觉得有点犯恶心。”
陈端成盯着她,神情复杂,慢慢的问:“上次,你…”
李渡不太明白,“嗯?”
“上次,你,后来吃药了么?”
李渡这下明白过来了,笑了笑,“你担心什么?不是的!我这两天挺忙的,没怎么吃饭,可能是胃病犯了。”
陈端成垂下眼帘,看着桌子,
两个人相对无言,吃完了早餐。
吃完饭,陈端成去开车,李渡拎着包,说:“我要走了。”陈端成有些讶异,“去哪里?我送你。”
李渡含糊地说:“不用,这里车多。”
陈端成站在酒店门口,看见李渡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才想起来连她的电话都忘记了要。
还好已经知道她是导游,陈端成过了几天就到那家酒店去要李渡的电话,号码一到手他立刻打过去,居然停机了!他问前台:“你知道她是哪个公司的导游么?”
前台用手一指,旁边有个男导游正在给游客分房,“您问他吧,这个导游和李导是一个公司的。”
陈端成站在一旁,等男导游分完了房,走过去,问道:“李渡和你是一个公司的吧?”
男导游不知何事,张嘴答了一句:“啊,您找她有事?”
“是这样的,我以前有朋友是李导带过的客人,回来夸李导很好,这次又来了几个朋友,想再找她带,可是打电话已经停机了。”陈端成随便找了个理由,胡诌一气。
一听是公司的客户,男导游堆起笑容,热情答道:“我帮您问问公司。”
他打了电话,然后遗憾地同陈端成说:“公司说李渡请假回老家了,她的电话的确已经停机,公司也联系不上她。”
陈端成的失望摆在脸上,男导游立马推荐道:“如果是报名旅游的话,公司还有其他的优秀导游,也很不错,您可以试一下的。”
看陈端成没什么表示,男导游了然地笑笑,低声说:“我们公司漂亮的女导游不少呢,可不止李渡一个。而且,导游的流动性很大,常常有人干着干着就不干了,回老家做别的工作,再也不来了。”
陈端成谢绝了男导游的提议,揣着满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走了。
一别好久,陈端成再也没见过李渡,一心忙着地块的事情。
陈端成为了这几块地,一边要和圈里的人打球喝酒,虚与委蛇地应酬,凭借球场上,酒桌边,那些或真或假的片言只语,去分析对手的真实想法,一边连夜和郭文洋讨论下一步布局,还要安排资金的准备,忙得脚不沾地,直到前几天才算真正安排妥当。陈端成松了口气,打算今天回家早点休息,养好精神,好在明天的拍卖会上打一场硬仗。
洗过澡后,陈端成躺在床上,电视开着,他看得有些心不在焉,精神一松懈下来,脑海里就开始胡思乱想。
他想起了李渡,想起了第一次见面,她要搭车时被拒绝后的可怜模样,想起了一夜疯狂后床上的淡淡血迹,想起了第二次见面时她无言的娇羞,还想起了她听到他问她是否吃药时那惊愕的眼神。
“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呢?”陈端成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
第二天起来,陈端成先洗了个澡,再对着镜子把自己细细地收拾了一番,换上了一套藏蓝色的西服。镜中的人,衣服修身合体,眉目英挺,他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踌躇满志地出了门。
拍卖会的结果是隆鑫公司以最高价一口气拿下了六块地中的五块,创下海州市地皮交易的单价和总价新高,腾达只买了剩下的一块地。
腾达的老板吴庆声对陈端成说:“还是陈总有魄力啊,我就不和你争了,免得便宜了政府,坑了朋友啊!”说完大笑起来。
陈端成也笑:“那是吴总没看上,真看上了,谁敢和你争?”
“我看是看上了,没有你敢出价啊。”
“我也是乱买,是好是赖就等着了,到时候要是亏了钱,吴总,你得请我吃饭。”
吴庆声假装生气:“你把地买走了,我还要请你吃饭,有这样的道理?”
陈端成笑着说:“那当然,我要是亏了钱,等于帮你挡了一劫,吃顿饭当然应该。”
众人一起大笑。
拍卖会后过了几天,陈端成和金通的老张,祥兴的老邓一起打高尔夫。
老张把球杆杵在草坪上,一只手搭着球杆,一只手耙了耙头顶的铁丝网,这几根头发老张异常珍视,恨不能每天都数一遍。
他笑道:“听到那天老吴的话了吗,酸了好几里地。他妈的自己舍不得下注,尽想着占便宜,人家拍下了,又觉得后悔,早干嘛去了?”
陈端成挥动着球杆,一道漂亮的弧线,小白球飞上果岭。他把球杆顺手扛在肩上,转过头说:“其实我把这几块地买下来,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有什么好遗憾的,说不定过几个月,老吴就该觉得没买到这几块地简直就是祖宗保佑啊。”
老邓接过话来:“他哪里是祖宗在保佑他,分明是老婆在保佑他。”
三个人一起哈哈大笑,吴庆声的老婆长得又矮又丑,可架不住人家的哥哥是市长,听说年轻的时候,吴庆声没少被大舅子敲打,所以结婚多年,也只得一个女儿,现在在香港读大学。
老张不以为然:“放个母夜叉在身边保佑?我宁愿少挣点钱,也要活得自在点,晚上旁边睡的是美娇娘,命都要长几年啊。”
其实老张的老婆也很老了,差不多快五十,听说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枝梨花压海棠,可这五十岁的老海棠哪里比的上含苞待放的小桃花呢?老张在外面有好几个相好,其中一个大了肚子,好像快生了,老张老婆装作不知道,屁都不敢放一个!
老邓立马赞同:“那是,这女人一旦老了,根本看不得,只能放在家里当菩萨供着,偶尔上柱香。还是十七八的小姑娘摸起来舒服,啧啧,滑不留手啊。”老邓最喜欢小姑娘,好几次大家在一起玩,老邓带的女孩看起来都是学生模样。
老邓和老张会意地大笑,陈端成站在一旁,却想起了那一夜李渡在自己身下婉转莺啼的模样,一时感到有些燥热,身体竟有了异动。
身体微微起了变化,这球就打不下去了,陈端成提议休息一下再打。
几个人到了休息区喝饮料的时候,老张宣布了一个消息,他在外面的小老婆下个月就要生了,是个儿子。老张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大的那个已经大学都快毕业了。
“我跟她讲,儿子一生下来,立马买套别墅,车也要重新换,再多的的儿子,我也养得起。”老张说得眉飞色舞,多子才能多福嘛。
老邓恭喜老张老来得子:“还是你有办法啊,我想再要个儿子,这都好几年了,也没见动静。”话里酸溜溜的,不过老张就当是恭维在听,越发上脸。嘴里叼着烟,脸上笑得像朵老菊花。
老邓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你们说,这吴庆声就这一个女儿,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老张颇有同感,感慨道:“这是正理,我们一天到晚辛辛苦苦地挣钱,还不就是为了这几个小王八蛋,也不知道吴庆声的那些钱,最后到底便宜了谁?”
陈端成坐在一旁没搭话,老婆孩子之类的话题,他觉得离自己还远得很呢。目前的任务就是等待,等着地价上涨再卖出。
转眼就是春节了,郭文洋看陈端成春节身边也没个人儿,便约他上郭家过年。郭文洋的父亲前几年也过世了,家里只剩下郭母,母子俩住在一起,请了个保姆。
陈端成就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去了一下,主要还是看望郭母。几个人围着桌子吃了年夜饭,听了一顿郭母的唠叨,无非就是让两个人早些结婚生子,钱要省着用,将来娶老婆养孩子都是要花大钱的。陈端成无可无不可地听着,随口安慰几句,郭文洋在一旁卖力地插科打诨。饭后又坐了一阵,陈端成便回家了,过了一个没滋没味的春节,不知为什么,竟比往年还觉得没意思。
春节过后没多久,陈端成和几个朋友在酒店里打牌。几个人坐在一起,边打牌边谈论着市场形势。
“端成,好像现在地价高了一点,你那块地赚了。”有人说。
陈端成把玩着手里的牌,说道:“也不能说赚了,看起来地价稍微涨了一点,其实就是正常的市场波动,在没有政府的明确表态之前,地价不可能有大的变化,即便有了新的政策,如果不是大的利好,暴跌也是有可能的。”
一时竟没人接话,因为陈端成说的情况,确实有可能发生,现在的市场,已经提前消费了利好。
过了几秒,有人打圆场:“暴跌怎么可能?海州的经济一大半就在这上头,政府不会坐视不理的。”其余两个人纷纷附和。
聊天不耽误打牌,对家打了一张幺鸡,是张熟牌,池子里已经打了一个,陈端成把牌推倒——暗七对。
点炮的人说:“端成,就剩这一张了,你可真能等啊,我就应该捏着这张牌,憋死你!”
陈端成笑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
对方不依,“尽方便了你,哪里方便了我?”
下家嘴里叼着烟,笑得烟灰都掉在了麻将桌上,“你还不知道他,生意也好,打牌也好,惯做大的,光打牌赢的钱就够一年开支了。”
陈端成让他们赶紧拿钱,“你们这是尽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啊,我都多久不胡牌了,不过刚赢了一把大的,就说这样的风凉话,以后还能在一起打牌么?”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说笑,屋里烟雾缭绕,陈端成觉得透不过气来,老感到什么事儿要发生,便尿遁下楼,去中庭抽根烟,刚把烟点上,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