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三十八 交锋(1 / 1)
屋里,真的很热。
比屋里更热的,是人心。
林仙儿的主动,我不是没见识过,一贯的态度是逃,今天的第一反应当然也是如此。
可大哥将我牢牢的栓在了墙上,逃是逃不掉了,我只能想其他的对策。
紧张得缩在墙角,看着林仙儿慢慢爬上床,慢慢靠过来,动作及姿态,恰到好处的撩人,实让人既是害怕,内心又隐隐有些渴望。
身体似乎有些不配合大脑的指挥,我尴尬的弓起腿,把自己裹的更紧。林仙儿只是微笑着,眉眼里数不尽的春意,娇媚却并不浪荡,虽在引人犯错,却又真的没那么下流。
我不知道她与其他男人欢好的时候,是什么姿态,但她如今这种柔软的主动,着实让我无法招架。
她见我将自己裹得紧,笑容里增添了些许宠溺,没有进一步的拉扯,只是在我身边安静的坐了下来,搂住了我的肩背,掂起我的下巴,凑近了我,轻声问道:“先生,你在怕什么?”
我不敢看她,脑子里却全都是她,目光散乱的不知该往哪放,对她的问题更是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的指尖顺着下巴滑落,点上我的领口,叹道:“若不愿,你大可以像以前那样推开我。”
我确实很想推开她,听她这么一说,本欲推她肩膀的手,只有顺势落在了她腰间。
她的腰,纤细柔软,刚好的盈盈一握,指下的肌肤,温暖细腻,再名贵的丝绸也比拟不了。这等令人舒适的触感,挑动了心里的某一根弦,不自觉的微微摩挲,竟令她身子一颤,嘤咛一声,伏在了我怀中。
她这一扑,力量不算太大,明明是柔软得如云似雾,却真真实实的将我按倒在了床脚。我瞧着压在我身上的林仙儿,怎么躲怎么逃的想法已不知被驱散到了什么地界,四目相对,被她目中的暖意融化,情不自禁的抱紧了她,由着她吻上了我的唇。
这辈子活了这许多年,从未与女子肌肤相亲,一朝突破了底线,才发现自己的定力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不可摧。
不知是林仙儿的媚功功力深厚无人可破,还是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对她究竟怀着怎样的一份情。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抱在一起打了两个滚,直到大腿见光微微发凉才反应过来事情有点失去控制。
刚才难道主动的不是她么?
为什么现在会变成我屁股朝天的压在她身上?
这什么情况?
心里的防线被她挠出了一个洞,透了点风,于是不消她再费劲,这堤坝便被挤压在其内的欲望,尽数推倒了。
我自觉非常丢人,像条狗一样被捆在床上,并且还没穿裤子,被她瞧见,不如直接杀了我。
于是,我迅速的继续将自己裹了起来,缩到了另外一边,找了个没什么营养的借口,说道:“别这样,我大哥就快回来了。”
林仙儿喘了一口气,潮红了脸庞,继续靠了过来,说道:“回来便回来了,男人床上有个把女人,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你大哥,总不会有窥人房事的爱好吧。”
我使劲的想了一下理由,继续拖延道:“可他不喜欢你。”
林仙儿解开了我的衣服,手指慢慢探进胸口,笑道:“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他。他喜欢不喜欢我,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能继续想理由,说道:“可他毕竟是我兄长,我总得与他商量一声。”
林仙儿已动作迅速的将我衣服垮了下来,手指在我胸口的伤痕上指指点点,问道:“先生,你这一身的伤,是我留下的?”
我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再找那些烂到家的理由,但下一刻,又紧张了起来,急忙将衣服穿好,说道:“没什么,早就好了。”
林仙儿抓住我的手,制止我再将自己裹住,她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抓着我的手又拉开了我的衣襟,而后盯着胸口的伤,一字一句缓缓问道:“你的命,究竟是怎么救回来的?”
我没有回答,见她摸上横在旧伤之上的新伤,继续问道:“这道伤,可是在少林寺留下的?”
我依旧没有回答。
这种问题,承认与否都是错,她不希望我可怜她,我又何尝希望她可怜我。同样的心情,一经碰撞,我居然觉得自己,有些能了解她了。
“先生,我是不是对你做了很残忍的事情?”她审视着我前前后后那些难看的伤痕,一道道的抚摸,比划了长短,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追问道:“我在刀上下了药,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药,是不是很难解?或者是……没法解?”
我一扶额,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命是我大哥救的,我从没问过他,又怎会知道?”
她按上我后腰的伤口,抚摸良久,忽然使力,断裂的经脉忽然受到这般大力的挤压,钻心的疼令人防不胜防。
我扶住自己直不起来的腰,痛的无法说话。她安静的坐在我身边,沉默了许久,忽然笑了起来。
这笑,跟她以前所有的笑都不一样。
只因她笑的太剧烈,笑的太放肆,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笑的整张床都在摇晃,笑到接不上气,笑到捂住眼,笑到眼泪长流,笑到一阵咆哮,将心中的怨皆发泄了出来。
我看着她笑到最后,哭成了泪人,想帮她擦净眼泪,却被她推到了一边。
“梅泽生,你不想要我,便直说,何必做到这种地步?我林仙儿虽然□□下流,却绝不会对勾引不到的男人,作第二次打算。你何必对我这么绝?对自己这么绝?”
她气恼的冲我嘶吼了这么一句,又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被她吼的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她一番,觉得她可能是真的气哭了,不免有些沮丧。
她不问我少肝少肺怎么生存,却被少了个肾气的哭成这样。
那种事情,对她真的有这么重要?
再说了,试都没试,怎么知道我真的不行?
好歹,我也是传说中的大□□梅花盗啊。
我按着额头,叹了口气,说道:“你别哭了行吗?被人听到,还真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
林仙儿气道:“就算你想把我怎么样,你行吗?”说完,她还嫌不解气,直接往床上一躺,伸展了四肢,说道:“我已脱光了躺下了,你要有本事,你就来啊!”
……
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啊!
你勾引我的时候,不是挺卖力吗?那时候,怎么不见你嫌弃呢?我身上缺零件你以为我乐意,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不就是缺了一半腰子吗?又不是没肾!信不信我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淫贼啊!
我虽在心里腹诽,却也没当回事,这种闹剧,也只能算作是闹剧,由着她哭一哭,闹一闹,把她应付走也就过去了。
慢吞吞的穿上衣服,我没理她。
她紧跟着又鄙夷的说道:“没种的男人,不管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都这么没用。那东西,长在你身上,实在是浪费,不如切了去当相公,你这张脸或许还真能值点钱。”
你他娘的有完没完!
本来屋里就热心里就燥,被她撩拨了半天,更如火上浇油一发不可收拾。下面硬邦邦的憋了这么许久,早已隐隐作痛,搂着一个光溜溜的女人而不去碰她又需要多少的理智去禁锢去克制。而今,这点理智被她那一通嘲讽烧得一点都不剩,心中烈焰蒸腾,□□之中又夹杂了怒火,火的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什么狗屁的伤狗屁的痛都不重要,重要的只剩了一件事。
我要让这个女人知道,我就算只剩了一个肾,依然还是个男人!
接下来的事,我已不太清楚,只知道我很生气,迫切的需要发泄。
所以,当大门被大哥一脚踹开的时候,我因为被人惊扰而更加愤怒,扯起枕头便砸了过去。
等听到玲玲尖叫着跑开,我这才看到门边睁圆了眼张大了嘴的二哥,以及已被我砸得一跟头翻进花坛人事不省的大哥……搭在花坛上的一只脚。
紧接着,什么火都在那一瞬间,熄灭了。
我混乱的理不清当前的状况,却依然扯了被子迅速的把林仙儿遮上,稍稍回过点劲,发觉证明自己是男人这么重要事情居然没有成功,于是熄灭的怒气又涌了上来。这一次是纯正的愤怒,不带一点□□,所以发泄的对象也有了根本的改变。
“都他妈给我滚!”我口不择言的冲着二哥一声怒吼,吓得二哥抱头鼠窜,只留下了一句“哎哟妈呀。”
手掌一挥,以掌风重重的把门关上,震得房梁扑扑朔朔直往下落灰。
这一系列的激动,一重高过一重,喘了两口气,才感觉到胸口闷闷的痛。
咳嗽了两声,看回林仙儿,觉得此时还举着她的大腿有些不太合适,便退回了墙角,闭了眼,一边装死,一边调息。
林仙儿躺在床上长出了一口气,又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无情无欲高不可攀,现在看来,你只是不敢罢了。”
我忙着调息,没有理她,内息一经调理,本来烦躁的心情也渐渐平稳下来,思考一下刚才差点就犯了原则性的大错,想不出原因,只能归结到天气太热上面去。
林仙儿一个人安静了一会,呼吸亦平稳了下来。她轻叹了一声,坐了起来,再度依偎到了我身旁,柔软的靠在了我怀中。
“先生,能将你逼至此情此景,你一定很生气吧。”她轻轻的询问,言语之间除了得意,还有许多的欢快。
她的心情看来十分不错,我的心情却糟到了极点。
这一番闹腾,林仙儿占尽上风,我里里外外被她磋磨通透,感觉一点隐私都已不存在,然对她却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已能随便到手的男人。
她对我来说,始终是最为特殊的那一个。
无论怎样的角度,怎样的立场,我都输的彻底,连挣扎都显得那么的苍白可笑。
“你为什么不说话?想骂我,尽管骂,憋在心里,对身子可不好。”她微笑着,摸上我胸口的伤痕,指尖于手术缝针留下的痕迹上一一划过,口中轻轻的计数,直至数完,又叹了口气,说道:“我记得当初只刺了你三刀,现在看来,怕是三十刀都不止了。”
安静了片刻,她轻轻说道:“你我如今这种关系,也犯不着再拐弯抹角,你的心思或许我能知道一些,但还是想你亲口告诉我,那天夜里,你为什么不肯留下,又为什么不躲?”
我不想回答,继续装死。她等待了片刻,一个翻身,骑在了我腰间,双手扶住我的脸,唇贴着唇的说道:“你如不说,就永远都不必说了。”
话音落下,她狠狠的吻住了我,攻势太过猛烈,打乱了我的调息。伸手扶住她的双肩,我在体会到她下压的力度的同时,感觉到了后腰的酸疼,知道自己此刻已无力应付,只能推开了她,说道:“我伤你良多,毁你一生,无法改变过去,只能在现在,在将来多补偿你一些。若杀了我,能让你心理好受些,便是再多捅我几刀,我也不会躲。”
林仙儿轻咬下唇,眉心微皱,对着我的双眼看了片刻,又问道:“那在少林寺,你也早就知道我所安排的一切,所以才会一再的挑衅他们,逼李寻欢出手?”
我没有否认,只是微微一笑,问道:“我的表演,你可还满意?”
她闭了眼,深吸了口气,再不说话,只是下床穿衣,整理头发。
她忽然变脸,又让我有些迷糊,回想方才的对话,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林仙儿冷淡了语气,忽然问道:“我的安排,从头到尾,你一直清楚,却始终装傻对吗?你所谓的补偿,就是安静的看着我布置各种陷阱,然后装作不知道的跳下去,是吗?”
我没有答话,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
她挖陷阱,为的就是让我端端正正的跳下去,那我便如她所愿的跳了,怎会又惹她不痛快?
女人的心思,果然难猜。
林仙儿见我不做声,了然的一笑,又问道:“那刚才你我之间发生的一切,也是你为了配合我所演的戏了?”
恩?我是不是演戏,你难道不清楚吗?虽然没有取得最后的成功,被哥哥们搅了局,可你也应该看清楚了。
这种事情怎可能演戏?
演戏又怎可能如此逼真?
你见过那么多的男人,有哪一个会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及时刹车,只为了跟你演戏逗你玩?
你也太高估我的定力了吧。
我觉得很有必要就这件事做一个认真的解释,然而话还没出口,便听大哥在门外高声骂道:“林仙儿!你个臭不要脸的,你恩将仇报!我三弟不计前嫌的救了你一次又一次,你却害了他一次又一次。十年前你已将他害得不成人形了,十年后你还敢来厚颜无耻的勾引他。你是不是不把他榨干了吸光了,你就不得甘心?我告诉你,你能骗倒全天下的男人你骗不到我!连五毒童子那个又脏又丑的死矮子你都不放过,你简直就是个垃圾堆,臭不可闻,看你一眼就嫌恶心!你最好离我三弟远一点,他眼瞎了看不到你是个烂货,我确在三里地外就闻到你身上的骚臭味了。你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不然我就点香薰你了。臭烘烘的弄的我家到处都是骚味,呸呸!……”
大哥越骂越兴起,却始终没敢进屋。我知道他生气,如果这会出言相帮,只会惹他更加生气,到时候给我下点药动点手脚,可是有得苦头吃。
回眼望向林仙儿,见她面无表情,两眼虽然有些微微泛红,却黯淡无光,仿佛失了魂。
我心里一惊,忽见她狂奔几步,使劲的打开门,不知以怎样的表情与大哥对视了一眼,竟震的大哥闭紧了嘴。
我心里突突直跳,怕她会为难大哥,谁知她竟然一句话没说,飞奔着跑了。
她离去的背影反复出现在眼前,孤独无助,落寞伤心。
这些情绪,我怎会从一个背影中读出来?
明明面对面,也如附着着一层面具,她又怎会这么轻易的就将她真实的内心,放大在我眼前?
一定是我想多了,一定是我看错了。
“玲玲!快跟上去,看好她!”
一定是我多此一举,一定是我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