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三章 痛不欲生（1 / 1）
慕子冉看着眼前的灵位，曾经的恐惧和愧疚感再次袭来。
爹，娘，我对不起你们。
我爱上了家族的仇人，还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是，可是……我已经措手杀了露姐姐，我不可以，也不能再下手杀花琰月了。
我不想变成这个样子，不想变成一个杀人魔……
露姐姐的鲜血，花琰月的悲愤，竹林内撕心裂肺的叫喊……
露姐姐，对不起，花琰月，对不起……
爹，娘，请原谅我……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慕子笙并没有将灵堂的门上锁，慕子冉在爹娘的灵位前，诚心请求原谅，足足两日。
待他走出灵堂，正对上玉儿焦虑的目光。
慕子冉看见玉儿，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题，瞬间眉头紧锁。
“子冉，你没事吧？子……子冉！”
慕子冉突然有些虚弱，或许是已经许久没有进食的缘故，又或许是无名心法的原因，竟然一下子倒在地上。
“玉……玉……姐姐，为何，我会想杀你……”
疑虑已经抵不过身体的虚弱，慕子冉渐渐昏了过去。
无名心法，是泣血山庄，乃至全天下最强、最灭绝人性的内功心法。修炼者灭绝人性，武功威力大大增强，会时不时地起杀心，杀人之后便忘记一切，昏迷不醒，但随着功力的加深，杀人者的记忆会慢慢回复，不再昏迷。
……不……不要恨子冉……你们……你们要好好的……
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不……不……花琰月，你听我说……
火，好大的火，火中的两个人，正在拼死搏斗。
男子步步紧逼，女子招招致命……
是哥哥？和……露姐姐？
花琰月，身边满是烈火，他在火海中，用仇恨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
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不……不……花……花琰月……你听我说！！
“花琰月！”慕子冉哭叫着醒来，坐起身来，正对上慕子笙怒气冲冲的面庞。
“哥……哥哥……”慕子冉有些心虚地别过脸去，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你梦见他了？”慕子笙一直在慕子冉的身边陪着他，没想到却看到少年哭喊着惊醒，还叫着花琰月的名字，只能极力忍住怒气，伸出手，轻轻抚去慕子冉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子冉，你想好了么？准备何时去杀花琰月？”
“我……”慕子冉万万没想到慕子笙会立即提起这件事，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
“子冉，你没有选择，我现在命你出庄，只要出了泣血山庄，你就必须要杀人，你是选择杀花琰月，还是选择残害千万无辜的生命？”慕子笙见慕子冉还是犹豫，只能狠下心逼迫他，“只要你杀了花琰月，那么距离你下一次起杀心的时间就会更长，你就可以立刻回到这里来，你好好想清楚吧！”
慕子笙起身，气冲冲地朝门口走去。
“哥哥！”慕子冉赶忙追下去，不顾身体的虚弱，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抓住慕子笙的衣裳，“哥哥，我已经杀了露姐姐，够了，不要再逼我了，好么？”
慕子笙已经对慕子冉奔涌而出的泪水和哀求的目光麻木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了。
上一次，慕子冉宁愿不治伤，也要维护花琰月。
花琰月，我这辈子都要输给你，是么？你株花宫，永远都要摆布我泣血山庄，是么？
不！我不服输！绝对不！
“子冉，花绮露本来就该死，花琰月，你也必须要杀。”慕子笙眼神冷漠，一字一句地说道。
“哥哥，只要你不再逼我去杀花琰月，我愿意永远留在庄中，陪你一生一世！”看着慕子笙冷漠的眼神和满面的怒气，慕子冉只能妥协，而他妥协的唯一筹码，就是慕子笙对他的爱。
只要能换回花琰月的命，牺牲自己，根本不算什么。
“子冉，倘若你早些给我这些承诺，也许事情也不会到这个地步。”慕子笙摇了摇头，一下子抓起慕子冉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与少年四目相对，“子冉，我很了解你，只要花琰月活在这世上一天，你就不会死心，你不杀他是么？好，我去杀他。”
“哥……哥哥……”慕子冉愣住了，万万没想到慕子笙会这样说。
“以我现在的功力，确实还不足以杀花琰月，不过，两败俱伤，还是有可能的。”慕子笙的目光突然变得悲伤起来，“或者，我也可以练无名心法。”
“不！不！哥哥！你不可以练！”慕子冉慌张起来，已经泣不成声，“哥哥……子冉求你了……”
他不想杀花琰月，也不能让哥哥杀花琰月，更加不能让哥哥练无名心法这种丧心病狂的内功！
“我泣血山庄和株花宫的账，一定要算清。”慕子笙一把将慕子冉扔了出去，大步离开房间。
慕子冉撞上了墙，失魂落魄地倒在地上，却已经感受不到疼痛，痛的，只有疲惫不堪的心。
“子冉，看来你真的是不死心。”慕子笙缓缓走来，冷笑一声。
此时慕子冉正在院内，听到慕子笙的声音，少年转过头来，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慕子笙手里，捏着一只血淋淋的白鸽。
那只白鸽，是晌午的时候，慕子冉放出去的，他写了一张字条，想要飞鸽传书给花琰月，简简单单几个字，告诉花琰月，有人要杀他，让他小心。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慕子笙发现了。
“哥哥……我……”慕子冉不知道该怎样解释，顿时慌了神。
“子冉，看来要好好管教管教你了，你别怪我。”慕子笙冷冷地说道。
此时的慕子笙，已经没了怒气，多日下来，剩下的只有不甘、无奈和伤心。
“来人，将他押入地牢。”
地牢内，阴沉、黑暗，恐怖得可怕，慕子冉被架在了刑架之上，双手和双脚都被绑上了铁链。
被苏贺和慕岩鞭打的记忆，再次浮现出来，无比清晰，甚至现在已经感觉到全身都在疼痛。
“子冉，今天是你十六岁的生日，你也不希望在地牢中渡过吧？”慕子笙取来一跟鞭子，在手中把玩着，狠狠盯着眼前的少年，“我问你最后一次，你杀不杀花琰月。”
“哥哥，对不起。”少年抬起头，对上慕子笙的目光。
慕子冉很倔强，也很坚强，尤其再面对伤痛和挫折的时候，他的坚毅，足以让所有人都佩服。
他已经杀了花绮露，却不知道是无名心法所致，他懊恼不已，甚至连跟花琰月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拼劲全力，他也要保护花琰月。
因为他爱他。
“啊！！！”慕子冉惨叫一声，极力忍住痛楚。
慕子笙已经开始了鞭打，丝毫不留情面。
打你的愚蠢，打你的无意，打你的无情……一鞭，一鞭，又一鞭……
清晰的血痕，巨大的痛楚，□□，无助，绝望……
十五多年的感情，十五多年的陪伴，本以为少年是属于自己的，却没想到，最后全部都葬送在花琰月手里。
子冉，你的心好狠。
慕子笙的恼怒、悲愤、不甘和伤心，此时全部都发泄在手中的鞭子上。
这痛不欲生的感觉，究竟何时会结束？
看着少年血肉模糊的身体，听着少年强忍住痛苦的呻-吟声，慕子笙已经是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子冉，算我求求你好么？”打了几鞭子之后，慕子笙已经心痛的不得了，他万万没想到慕子冉居然如此强硬，而看着少年露出的胸膛之上，还有一些旧伤痕，顿时想起以前少年受的苦，更加不忍心再下手，只得走到少年面前，双手捧起他的脸，哀求地说道。
“……”慕子冉没有说话，只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子冉！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慕子笙顷刻间咆哮如雷，“子冉！你只看到他对你的好！为何你看不到我！十六年里，你都看不到我对你的好，对你的爱吗！为何我不可以！”
“我爱你。”慕子笙的语气突然软下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柔情，甚至还带有一丝哀求之意。
“哥哥，我们是兄弟啊……”
气氛骤然凝结成霜，一句话，让两人都沉默下来。
“哈哈哈哈哈！”慕子笙突然大笑起来，眼神中居然透露出一丝让人捉摸不定的目光，“慕子冉，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希望有一天你不要因为这句话而后悔。”
慕子笙端来一盆盐水，怒气冲冲地看着少年惊恐的眼神，刚想要一下子泼向少年，却被一股力量拦下。
“不要再折磨子冉了！放了他！”正是玉儿拦下了慕子笙，她听到下人说慕子冉被关进了地牢，立马就赶了过来。
冲进地牢的一刹那，看见浑身是伤的少年，还有即将泼向少年的盐水，玉儿心碎了。
为何？为何子冉总是要受苦？是我害了他！是我！
“滚开！”慕子笙不顾玉儿的阻拦，一脚踹开她，将整盆盐水泼向了刑架上的慕子冉。
“啊！！！！！！！！！！”少年撕心裂肺的痛苦喊叫，回荡在空旷的地牢内。
“走！”慕子笙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一把拉起倒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玉儿，头也不回地走出地牢。
奔涌而出的泪水，触目惊心的鞭痕，被血染红的衣裳，皮开肉绽的痛楚，痛不欲生的感觉……
青城派和清渊教的噩梦，再次一起袭来，而这一次，是比之前更大的伤痛。
好痛……花琰月……求求你来救我……
不！你不可以来！我会杀死你的，我不可以再见你，我怕我控制不住，我怕我会杀了你……
可是我好想见你，我想跟你解释清楚，我不是有意要杀你，有意要杀露姐姐的……
少年低着头，仿佛死囚一般，绝望地看着这阴冷的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