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门（1 / 1）

清晨

待安晴悠悠转醒的时候，身侧早已经冰凉。昨夜连他什么时候上床都不知道，不过好像感觉到了。

“诗情，什么时辰了？”安晴哑着声音问道。

“回王妃的话，已经卯时了。”帐外传来诗情的声音，估计是那个人醒来以后，把诗情唤进来侍候，免得她到时候醒来一时半会儿叫不到人。

“爷是什么时辰起的？”安晴比较想知道这个问题。要知道她一向睡得很浅，但凡身边有点动静就会醒过来。结果昨天晚上没被他吵醒，今天早上也没有。安晴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爷是寅时起的。”诗情回答了安晴的问题，回答里一个字都没多，让安晴得不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嗯。我起来了。”安晴闭了闭眼，打算起床。她向来醒了就没办法再睡着了。这个习惯从来就没有改过。

安晴迷迷糊糊地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隐约之间竟有种错觉，镜中的那个不是自己。

“诗情，我是不是要疯掉了？”

诗情被安晴的话一惊，梳头发的手也停了一下，然后有些牵强地问：“王妃怎么会这么问？您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是不是有谁在您的耳边嚼舌根子了？”

“没，没事。”安晴叹了一口气，原来什么时候，诗情竟然也不肯跟自己说真话了。安晴总觉得这两日自己的精神越来越不济了，从出嫁前的一两天开始就这样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爷，在哪里？”梳妆完毕的安晴向诗情询问楚钰的去向。

诗情见安晴的神色没有异样，心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说：“王爷这个时候在书房里练字。”

安晴点了点头，便让诗情下去，自己一个去了书房。她想她或许需要一个人好好地想一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或许是有人在自己的东西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

书房里

安晴走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楚钰在写大字。安晴想了想，决定还是站在一边等一下，毕竟写字也是讲究一气呵成的。

楚钰放下笔的时候，安晴已经在边上站了好一会儿了。楚钰看着那个又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的安晴，有些无奈。这短短几天，他的夫人就在他的面前神游了两次。

楚钰走过去拉着安晴的手，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度，皱了皱眉说：“手怎么这么凉？手炉怎么没带着？天冷了，你要注意身子。以后来了就叫我，别傻站着。”

安晴有些讪讪地说：“妾身哪里就那么娇贵了？才站了一会儿，不碍事的。这写字，讲究一气呵成，若是打断了，再想要连下去确是有些难了。妾身瞧着爷写得入神，就不便打扰了。”安晴其实觉得楚钰有些大惊小怪了。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清楚。反正一年四季都这样，手上的温度总是比常人低，就算是盛夏也是如此。只不过体寒的毛病在冬日里来得凶些罢了。这么多年她还不是熬过来了。

楚钰见安晴不放在心上，只能叹一口气。这些事情还是要跟伺候在身边的丫鬟说一下，这人怎么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健康放在心上，许是汤药吃多了，心里早就厌烦了吧。

安晴是一个早产儿，又是在寒冬里出生的。因为照看的人不小心，落得个体寒的毛病。一年四季汤药都未曾断过。春秋倒好还说。若是在盛夏，冰都用不得，就生怕犯病。最糟糕的就是寒冬，身子疲软，一点劲也使不上来。安晴闻不惯炭盆的味道，回回只要屋里烧了炭盆，就咳嗽不断。但是倘若不烧炭盆，她身子的温度低得都能让人冻成冰。每年冬天，她都是一个裹着被子一动不动，从不出门，也从不下床。

对于安晴的身体状况，楚钰早有耳闻。只是在接触到手上的温度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心疼。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就有这个毛病。现在快入冬了，以后要多注意些。要不改天，让汪成福在屋里弄个地龙？烧炭盆的话，只怕她受不了。这一路上，楚钰一直都在思考怎么样让楚钰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个冬天。

还别说，帝都的冬天格外的长，又格外的冷，几乎可以说半年都是冬天，夏天又是极为得短，极为得热。安晴能够活到现在，也算是命大了，没被这破天气给活活糟蹋死。

安晴见楚钰不说话，自己也没有什么能够挑起的话题，也索性闭口不说。一路上两个人都若有所思，一会儿子就到了膳厅。

安晴和楚钰到膳厅的时候，热腾腾的早膳已经摆好了。

老实说，这不过是安晴到王府的第三天，可是安晴总有一种感觉，似乎自己在这里呆了很久，而且和楚钰相处了很久似的。安晴在心底里笑了笑，怎么最近老是想一些有的没的。看来需要去看看大夫了。最近是不是伤到脑子了，还是晚上睡觉梦做多了，现在还没有清醒啊？

用完早膳一直到现在，楚钰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安晴有些无聊地趴在楚钰的怀里，玩着他腰间的玉佩。入手的触觉冰凉凉的，应该是这样的感觉吧，安晴体温低，手上都麻了，什么感觉都没。之所以会玩这块玉，因为纹理有些特别，像是云纹，玉佩的颜色很纯，纯白色，形状不是很规则，一只手都握不下。

楚钰看到安晴的行为，皱了眉头，抓了安晴的手说：“别玩了，玉凉。下回我让汪成福给你弄块温玉挂在身上。”楚钰有些不悦，这个人怎么这么乱来。他身上的玉都是不规则的，有棱有角，她的手那么嫩，连个茧都没有，到时候划了手又会很麻烦。

安晴见楚钰终于肯搭理自己了，翻了一个白眼，这个人真是一个闷葫芦，吃完早饭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楚钰可是没有错过安晴偷偷翻的那个白眼。楚钰有些无奈，这个丫头。楚钰今年已经二十二了，安晴才刚刚及笄，连二八都没到。说实话，在楚钰眼里安晴还真是个小丫头，安晴则是认为楚钰是个大叔。

到安府的时候，安峰带着一家老小站在门口迎接。安晴扫了扫站在门口的人，果然，意料之中的没看见二哥和三哥。估计他们两个人把她送到王府的时候就起程回去了。他们两个人的官位都不高，请个假都有些勉强。如果不是安峰特意休书一封过去，估摸着连假都请不过来。因为他们两个人的上司，都是经过安峰特别挑选的，铁面无私，不会因为他们的父亲是安峰而客气相待。

一进了屋，安父和安大哥就把康王请到书房里了，然后以“男人谈话女人别多事”为理由把安晴撵了出去，让她和她母亲宋氏说说话。

宋氏坐在首位上，看着坐在自己下首的女儿，一时之间有些感慨。一眨眼，小四都这么大了，都出嫁了。不过，宋氏面上有些严肃，因为她知道她女儿曾经的过往。否则她家老爷也不会在小四刚及笄不久，就隐晦地向元帝提起他家的女儿可以成婚了。刚好，元帝手上有一个急着出手的儿子，于是就赐婚了。

“现在你已经嫁给康王了，从前的那些事情你都要断得一干二净。我可不希望以后闹出什么丑事来。到时候害人害己。”宋氏一开口就是冷冰冰的利刃，狠狠划开了表面上的和谐。

安晴冷笑，永远都是这个样子。面对自己的时候冷冰冰的，仿佛上一辈子是仇人一样。但是面对哥哥们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慈母的样子。如果不是滴血认亲过，安晴还真怀疑自己是宋氏和别的男人偷生的。

安晴从来不在宋氏面前装温柔，冷笑着说：“不劳母亲费心，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母亲还是管好您自己的事情吧。”

“哼。”宋氏冷哼，被安晴的话堵得有些不上不下。

安晴起身就离开，一点儿也不给宋氏面子。用安晴的话来说：给宋氏面子，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安晴这个人什么都好，就一点记事以来，从来都不会勉强自己，尤其是在宋氏面前。活跟上辈子是冤家一样。

“夫人，小姐这？”站在一边的高嬷嬷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夫人。

宋氏冷哼了一声：“随她去。看这丫头片子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到时候看她会不会回府里来哭诉。”

听了宋氏的话，站在一边的高嬷嬷只能摇了摇头，在心里叹息。每回儿夫人和小姐相处的时候都会变成这个样子。高嬷嬷在一边可是看得清楚，夫人见不到小姐的时候，总是念着，见到的时候，又是浓浓的火药味。夫人不是不关心小姐，只是拉不下脸，而小姐从来不会给夫人好脸看，话冲得很。

回到自己从前的闺房里，安晴感到有些物是人非。安晴从梳妆柜左边下面最后一个抽屉里，取出一幅画。安晴把它打开放在桌上，画卷徐徐展开，一个精灵可爱的女孩子就出现在面前。画中的人，安晴认识。因为这个人，就是七岁时候的她。这幅画，是那个人离开的时候留下的。三年了，曾经约定好等她及笄之年，他就会娶她过门。三年后，她嫁人了，可惜对象却不是那个人，而是毫无交集的康王。恨吗？怎么可能呢？恨，是那么累的一件事。

安晴将画点燃，然后投入火盆之中。看着摇曳的火焰，安晴笑了。曾经的一切，都该放下了。她不能在错下去了，他不值得了。安晴转身离开，随后安晴的闺房燃起一抹火焰。所有的回忆都跟着那把火，烟消云散。

“走水了……小姐的屋子走水了……”身后是仆人的惊呼声。

用午膳的时候

坐在餐桌上的安晴一句话都没说，对于自己放火烧了自己屋子的行为，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后悔的意思。烧了好，烧得干干净净，这样才不会有不该有的念想。

在自家夫人眼神的威逼下，安峰咳嗽了一声，说实话对于自家闺女放火烧房的行为，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她这把火放的不好吧，可是那把火实实在在地烧光了所有以前的东西，对于她而言，对于安家而言是一件好事。说她放火放得好吧，只怕他家夫人又不乐意了。

安峰有些责怪地开口：“小晴啊，爹知道这个时候你要烧火盆，但是现在天干气躁，很容易就会起火的。下一次小心一点儿，别伤了你自己。还有那些丫鬟也真是无用，连烧个火盆都能把屋子烧了。没受惊吧？”最后一句话，安峰问得小心翼翼。

楚钰有些意外，虽然对于安峰宠女儿的事情略有耳闻，但是没有想到会宠到这个地步。放火烧了房子，当爹的不仅不骂，还给自己女儿编了一个原因，关心女儿有没有受惊。这放火的人，怎么可能会受惊。

安晴冷淡地说：“没事。”说实话，安晴一点也不想和宋氏坐在一起吃饭。安晴可没有错过刚才宋氏的一声冷哼，大概是对她的不满吧。怎么，她如她所想，跟过去做了一个了断。不就放了一把火，至于甩脸色吗？再说了，烧的又不是你住的房子，房子重修的钱又不是你出的，她这个主人都还没不高兴呢，冲谁甩脸子呢。

安德这个时候就聪明了，一句话都不说，就把眼神往自己家爹身上瞄。

被安峰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兔崽子，看什么看。

爹，这事可是你先弄出来的，你自己解决。在两个女人面前，安家的男人，从来不会显示出那种为家人挺身而出的美好精神。相反通常只会顾着自己保命要紧。

你以为我愿意，这两个两个不是祖宗，我哪敢得罪。安峰也是没有办法。

对于安氏父子两个人之间眼神的交流，楚钰没有在意。慢慢地用着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刚和过去做了一个了断的安晴显然是没有注意到楚钰的情绪有些不对头。

一时之间，餐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量，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在尴尬中用完饭以后，楚钰就带着自己的王妃和丈人告辞了。反正留下来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的，还不如早些回府。而且关于今天安家父子俩讲的东西，楚钰觉得自己应该要好好想想，然后先拟出一个章程，再顺便试探一下他的夫人的态度。

按照惯例，一回府以后，楚钰就钻进书房里了。这不过，今天不一样。今天府上出现了两个不速之客，让他们两个人的计划被打乱，不得不应付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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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发，难得写了这么多字。还是第一次，一章里写那么多。因为有些晚了，可能会有些错，发现的，请麻烦告诉我，我好改。我要睡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