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伤逝(1 / 1)
“走!”二人极富默契,异口同声。然,却听得冥宿不以为然地冷冷一哼。
“哼,本王说过,谁也别想走!”话方出口,宁楚便被一股无形的吸力吸到了冥宿身前,而岫远则被远远推开,发出一声惊惶的惊呼:“阿楚!”
宁楚欲要反抗,却发现自己如陷泥淖,越是挣扎越是深陷,无力感顿时席卷了浑身,人鱼族自有秘法,而她终究是轻敌了,由此可见,冥宿之前竟从未尽全力,他始终留着后手,只待给她二人最后一击?
整座大殿摇摇欲坠,远处隐隐传来惊恐绝望的呼号与尖叫,死神将这美丽的海底世界笼罩,蒙上一层死亡的阴影。
宁楚也不禁心急如焚。
冥宿捧住她的脸,目光凝注在她脸上,神色走马灯似的变换不停,似笑非笑地叹道:“怎么?担心你的情人?呵,你不是很喜欢这里么,永远留在此地,陪着本王,不好么?”
宁楚抿唇不语,他看似专注而温柔的目光让她毛骨悚然,大殿顶部的建筑碎块纷纷砸下,好几次差点砸到二人,死神频频擦肩而过,冥宿毫不在乎,宁楚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而此刻,她终于明白,冥宿是彻底的疯了。他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只因无法挣脱这千年宿命,就要毁了一族,要这暗海数千生灵一起埋葬!
何其狠绝!何其残忍!何其疯狂!
冥宿忽然握住她的手狠狠按在其胸口,宁楚蹙眉,苦于无法开口,只能怒视着他。手掌下,鲜活跳动的心脏,坚实有力。
冥宿勾唇一笑,妖媚横绝:“你不是一直想要人鱼之泪么?不妨告诉你,人鱼之泪的确就是眼泪,但要是最纯正的皇族血脉的眼泪才是世人口中称道的具有奇效的珍宝。”
宁楚心头一颤,言外之意,冥雪的不行,唯有冥宿的眼泪才是真正的人鱼之泪吗?
“但本王,从不轻易流泪。”看出她心思,冥宿邪恶地笑了笑。
顿了顿,话锋一转,贴近她道:“不过,为你,本王不介意流一次,哈哈!此生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言罢,红唇蓦然覆上她的,深深一吻。
宁楚眉毛顿竖,怒不可遏。贴在他心口的手却蓦然陷入他的体内,诡异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嗡的一声,脑海顿成空白。
她竟然洞穿了他的胸口,触及他的心脏?!冥宿这疯子,他竟然操控她,对着自己做出如斯残忍的动作。他还是人么他?!
唇齿之间犹自厮磨辗转,手上却行掏心剜肺之酷刑,宁楚觉得自己也快被冥宿给逼疯了。
血淋淋的心脏被掏了出来,比寻常人的更为小巧玲珑,隐隐还流动着一丝金色的光泽。
冥宿终于离开她的唇,惨白的脸上却露出淡淡微笑,释然、解脱,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曾经妩媚生春的桃花眼,此刻正缓缓流下两行血泪,看着触目惊心。
他却笑颜如花,颠倒众生:“最绝望、最痛苦之时,性命弥留一刻流下的泪,就是你要的人鱼之泪。还有,告诉你,人鱼族的心脏可永葆青春,这个也送你了。”
他分明在笑,然却凄艳哀绝,令人断肠。宁楚被深深震撼,只怔怔望着他,心如被无形之手狠狠揉搓,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无法言说。
嘴唇动了动,却颤抖着说不出话。冥宿已经放开对她的钳制,却有无形的力量将她禁锢,让她挪不开脚步。
“冥宿……”她唤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一滴金色的眼泪从他眼角滚落,恰落在她手心,滚烫灼人,宁楚下意识地握住。
“还不快滚!”冥宿邪恶地扬了扬眉,“莫非还等着看本王笑话?”他说着,忽而朝她抬手一拂,无形的风将她远远送出去,无数的水晶碎片纷纷如雨将他妖媚容颜埋葬,只有最后一瞬的惊艳,永远留在她心底。
“阿楚!”岫远从背后揽住她,复杂地看了眼冥宿的方向,道:“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主子,快随我来!”一人闯了进来,是十七。
对上宁楚二人疑惑目光,十七急声道;“这是王的命令,让我护送你们出暗海!”
宁楚不禁回头,却再也看不到那妖娆无双的身影。黯然点头,跟着十七躲避着砸落的之物快速出了琼光殿。
一路经过,慌忙奔逃的人鱼族,到处都充斥着绝望的惨呼,那般撕心裂肺的哀号落入耳中,直撼人心。
曾经的天堂,瞬息沦为无间地狱,埋葬数千生灵。宁楚不忍,对冥宿此人更加不知如何评价。
只想快些离开这恐怖的地方……
当浮出水面,呼吸着陆地新鲜的空气,宁楚不禁长出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静静的海面,美丽依旧,然底下的暗海却早已天翻地覆,葬却无数生魂。
人鱼族世代居住在暗海,少有人离开过那里,因此,面对这次灭顶之灾,竟没几个能安然逃出海面。
思及此,宁楚不禁黯然叹息。
岫远看了看她,静静握住她的手,默默安慰。
“十七,你去何处?”宁楚见十七竟朝海边走去,心底有了不好预感。
十七转身,深深看着她道:“生于斯,葬于斯,此乃十七最后的归宿。公子交办的最后一个任务,十七也已经完成。现在,十七要回去,陪着公子,陪伴族人。”
说罢,纵身跃入水中。
宁楚张了张嘴,挽留的话没有出口,终究只能眼睁睁看着十七潜入海水中。
失神地盯着水面微微的涟漪,若非怀中揣着冥宿的眼泪和心脏,这暗海之行便犹如一场梦幻般。
不知站了多久,听得岫远开口,才蓦然回神,撇去心头伤感怅惘,转身离开。
“走吧。”
……
半个月之后,二人已至金国与天兆交界。
只要再行半日,就可抵达天兆。宁楚骑着马,举目眺望,归心似箭。
然就在此刻,一支冷箭蓦然从侧旁射来,宁楚侧身一躲,一手迅疾将箭矢捞住,朝着射来方向掷了回去,听得“呀”一声惊呼,很快一人骑马从旁边的树丛跑了出来,横在路中。
宁楚二人勒马,颇有些意味地盯着来人:“是你?冥雪!”
向东篱何时变得如此仁慈,竟没把她给折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