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人皮灯笼记04（1 / 1）
沈恩泽在这老林子里转悠无果，还好昨晚上下过雨，山林里长了些蘑菇，不然沈恩泽就真的要以树叶果腹了。
他四处寻找也没有干柴，只好将就用这些湿掉的断木，摸索着身上的火舌子，架起了火烤着蘑菇。
一天过去了，一夜过去了。
三天过去了，三夜过去了。
沈恩泽倒在地上，眼神迷糊，口舌干裂，饿得不知东南西北。真是可怜自己的一世英名，却要被饿死在这深山老林，尸骨无存，无人问询。早知道，自己为何要作死接这档子事？
沈恩泽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举着刀要剐自己的皮，而自己又动弹不得，他只好扯着嗓子大叫。一下惊醒，他从床上弹起来，打翻了坐在床沿喂自己水的沈家老爷手中的茶杯。
沈恩泽一见到他，不知怎么的哇的一声哭了。就像小孩子迷了路，终于见到爹娘的样子。沈家老爷依旧很温和地拍着他的背，安慰他，“这趟差事着实辛苦你了。我派出去与你接头的人在那歪脖子大树下等了三天也没见你的影子，这才着人去寻，找到你时，你已人事不清。不过总算是安全回来了。”
沈恩泽鬼哭狼嚎后又哼哼唧唧，好不容易停下来，才发觉自己肚子使劲地叫，但却没有饿的感觉。不会是胃给饿坏了吧？沈恩泽惊恐地揉着自己的肚子。
“你似乎是吃了些微毒的东西，胃被麻痹了，暂时没有感觉，不过很快就会好的，不用担心。”沈家老爷抓着他的手，拍了拍。随后便着人布了菜。
“对了，后天便是我沈家的盛事，月半灯笼节，如果你身体好的差不多就去看看吧。”
猛吃的沈恩泽抬头，“你怎么不问问那秦小子的事？”
“看你这个样子，还用问么？不过还是辛苦沈大人了，这酬劳我会着管家给你的。至于寻人的事，我再做安排。”
沈恩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盯着沈家老爷，“你说灯笼节？”
见那沈老爷颔首，沈恩泽便继续说道，“那邪教捉人去就是为了做人皮灯笼！所以，灯笼节那天他们一定会去，我见过那头目，他本来想杀人灭口的，不过我却逃了出来。后天，你带我去！”沈恩泽说的神采飞扬，可这沈家老爷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微微颔首，以示同意。
“哦，对了，沈老板，记得叫上六扇门的人！”沈恩泽提醒道。
“当然。”沈家老爷微笑着礼貌地说，“沈大人不必客气，在下表字元郎，沈大人称我的字便可。”
“……”元郎，沈恩泽在心里一翻腾，这要怎么喊出口？他脑海里全是第一次见那沈夫人时，那沈夫人唤的一声“元郎”，然后化风突然，脑海里全是那沈夫人不堪入目的死相。沈恩泽不禁抖了抖身子道，“沈老板年长，我还是称你沈兄吧。”
两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这月半灯笼节。
沈家的场面果然很大，单单说这郊外的占地半山的庄园就有够沈恩泽看的了。不过最热闹的当属前院挂满灯笼，烛火通明的叫价场。
前庭端放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对面便坐着达官显贵。中间场地由着戏班子唱着黄梅调。沈恩泽躲在暗处，观察来人，这席都要坐满了，却没见那邪教头目的身影。沈恩泽这才一拍脑袋想起，那壮汉被自己打死，这么多天没回去，难道那邪教的人都是猪脑子不知道自己逃出来了么？
这下可糟了，都怪自己多嘴，还让沈元郎叫上了六扇门的人，这下好了，自己可真要翘辫子了。
沈恩泽愁眉苦脸时，这斗灯大会便在一片欢呼声中拉开帷幕。前面展示几盏虽样式华丽，但这烛火不够通透，全都不及沈恩泽在沈元郎卧室见着的那一盏，那盏灯虽没有过多修饰，但这浑然天成的气质却远超一头。
尔后上来的是一引路灯，前端提手处的木质光鲜却又不失沉稳，应是百年老檀木。灯笼体身倒是均匀靓丽，都快赶上那沈元郎口中的长明灯了，沈恩泽不由得点了点头。但细细一看却总差点什么，总感觉没有那种流畅的感觉，显得有些生硬。
不过这灯笼是这场来叫价最高的了，这些有钱人果然都喜欢扔钱，就一个灯笼就叫价千两，沈恩泽一副略嫌弃的表情晃着脑袋。
却见这最后的展品便是沈家的灯笼了。
一上场果然艳惊四座。啧啧赞叹声不绝于耳，连沈恩泽都惊讶了，这可比那长明灯还诱人哪，就像是天生就带一股魅惑劲。特别是那跃然纸上的丹青菊，惟妙惟肖，随着烛光闪闪，若隐若现。
场下之人叫价不断，顶上五千的时候，那沈元郎便上台了，架手示意大家安静。
“这盏灯笼是我答应一朋友要赠与他的，所以就不在此比价了。沈某多谢各位的厚爱，这盏长明灯就暂且撤下，大家看看后面的如何？”
话音刚落，座上的豪强就不乐意了，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起来。不过这沈元郎倒是没介意，收了灯笼就走了。
沈恩泽心想这人怎么这么随性，放着钱不赚，却总想着朋友，难不成是基友啊？
不过后来沈恩泽便驳回了这种想法，就当知道这盏长明灯是送与自己的时候，他就只顾傻笑。宝贝着收回雅闲居，像沈元郎一样立在自己的床头。虽然前两夜晃得自己睡不着，不过后来很快就习惯了。
这会儿的沈恩泽觉得自己的倒贴大计就快成了。
过后两日，沈恩泽便亲上六扇门讲清邪教之事，还带了人去当时的老林子搜查，差一点又被绕死在里面，不过众人齐心总算找出来，也发现了邪教的蛛丝马迹。沈恩泽喜滋滋的去向沈元郎汇报战绩，就说让他别担心，秦小子一定会找回来的，而且这沈夫人的案子也快结了，这沈府不再背着案子，生意也会重回以前的。
为什么说这沈夫人的案子也快结了呢，因为这六扇门的人把这事儿算在邪教身上了，这邪教不是要做人皮灯笼么，所以就剥了沈夫人的皮咯。沈恩泽其实不赞成就这样猜测结案的，不过这样一来还是有好处的，所以他也就没提。
当然还有一个人不赞成这样的做法，那便是朱长秋，于是他被罚降职，去扫马圈了。
沈恩泽闲来无事就去那六扇门偏口转悠，见那拖着马粪的朱长秋出来了就说风凉话。有时候还带着沈元郎给他的两个小厮，就做坐在对面，瞧着那朱长秋。后来把人惹毛了，两人便打了起来。沈恩泽回去时鼻青脸肿的。
沈元郎问他，他也不说，鼓着腮帮子，活脱脱一受气小媳妇的样子。
次日沈恩泽便上六扇门状告捕快，哦不，状告马奴朱长秋，平白无故殴打草民。沈恩泽在躺上哭爹喊娘，最后连朱长秋都难得争辩了，认了罪，削了官职，丢出了六扇门。
“我真该揍死你个直娘贼！”朱长秋愤愤不平，咬牙切齿。
“不不不，你该感谢我，毕竟你不困身于马圈，更好查案。”
“……”
“这里难得有一个和我一样有脑子的对这沈夫人的案子有质疑，所以我就好心给你赚来了更多空闲时间咯，你这个少年思想觉悟还是蛮高的嘛，”沈恩泽吹着口哨，抖着腿，一副地痞流氓样，“你也不用谢我，毕竟大恩不言谢。你就随便请我吃吃那醉仙楼的咸鸭子就成。”说罢，摆摆手，抬腿离开。
身后的朱长秋眯长了眼，望着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背影，直到沈恩泽出了视线，他才收回神，掸掸衣袖，掉了头回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