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花陌出生（1 / 1）
本来过年应该回香港的，但是我觉得来回跑很累，今年也留在了北京。
下午一点多，我正在敲键盘。肚子有一阵，没一阵地疼起来。预产期是正月二号，这孩子不会大年三十就要出来了吧。
我心里一阵惊慌，大声喊道：“林木，我肚子疼，肚子疼！”
一听到我的喊声，他冲进房间：“阵痛？那孩子要出来了？”
“应该是！喂，你去干嘛？”
“我去刮刮胡子，一会儿就跟小宝贝见面了，得留下个好印象。”
天很冷，木木把我严严实实地裹在他的风衣里，手里还拎着之前已经准备了很久的待产包。他把我抱上车，我在他怀里，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亲一下他的下巴。
躺在后座上，我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风衣，而且还是我给他买的，他竟然拿来裹着他老婆去生孩子，真是浪费了！
林木边开车边给家里打电话，我的粤语一向在关键时刻就很不灵光，而且他说得又太快，我基本听不懂几句。不过看得出他的神情很慌张，也很着急。
我心里一直念着，这孩子一定要挺过今天，明天就是新年第一天了啊！
我们到医院后，独立房间。负责我房间的是一个女医生，这让我放心了不少。因为之前听说会有男医生，吓得我几乎连孩子都不敢生了。
做完检查，胎位很正。我还没等林木开口，就坚决地向医生说，我的身体非常好，全过程一定要自己生。因为医生更愿意让顺产，本来坚持要剖腹产的林木也没了话。
我躺在病床上，木木在旁边陪着我。大概半个小时阵痛一次，我等得又是兴奋，又是害怕。
没过多长时间，魏晓娴和唐和月就赶了过来。唐和月那身装扮真是够夸张的。
我让木木先出去，小声和魏晓娴说：“等会你让他们都出去，你陪着我生好不好？”
她差点跳了起来：“那怎么能行啊，不该是林木陪着你吗？”
“我怕他看了恶心。我以前看过生孩子的视频，那叫一个惨呐，我绝对不能让林木看到！”
她点了点头：“那倒是，不过我觉得林木一定不会同意的。”
“我求你了，想办法。”
“我尽量吧，不过林木这个人……”魏晓娴撇了撇嘴，摇了摇头，“倔得很呐！”
下午四点多，疼得我真的有些受不了。医生过来检查，宫口开了一指。本来让我去爬楼梯，这样可能更快生出来。不过我想让宝宝赶上好时辰，就算忍着痛也想要挨到明天。
林木看着我痛得厉害，想要把我拉过去剖腹产，我死也不同意。
下午六点多，疼痛愈加剧烈，每隔五分钟，就剧烈地疼痛起来。我的腰就像是要断裂了一样，这种疼痛根本不是来月经所能比的。木木帮我揉腰，亲吻着我的额头，想要把我整个护在怀里。
“木木，辛苦你了。”我抹了一下他的脸。
“傻媳妇，是我生孩子，还是你生啊？”
“打我怀孕开始，你就没睡过一天安生觉，每天半夜起来给我揉腰，给我捶腿。咱俩承担的痛苦对半分，所以你也辛苦了。”
“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有你在身边嘛，心里踏实啊。”
我们正说着话，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没过多大会，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小公主小王子、大哥小妹、姑姑叔叔、表弟妹们，堂兄妹们全都站在了病房的门口。
我最怕长辈的关心，奶奶抓着我的手，夹着香港话，一直鼓励我。
姑姑抓着我的手：“不怕哦，一下就出来了。”
“萍萍姑姑，你们怎么都来了？”
“林木一激动，差点儿把正在美国的舅舅、舅妈也叫过来。”
我瞪了林木一眼，他却觉得理所当然似的。
八点多，果果买回来很多东西让我吃。其实我根本就吃不下，但是生孩子要有足够的体力，我就努力扒拉几口饭。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你们都先回去吧，不用在这守着。”
后来他们都出去了，不过走廊仍然有声音。他们大概是怕我有压力，才会出去吧。
我一直盯着表看，生怕过不了十二点，眼看着十二点越来越近，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来。
大概到一点，我突然想去蹲厕所。记得书上写过这种情况，医生过来检查，果然七指了，要进产房。本来我要自己去，木木抱起我就往产房走。
到了产房，护士来做检查，一切正常。
医生让我肚子痛的时候就深呼一口气，然后用力，每次都要用力三次。
我不断努力，医生会鼓励我说做得很好。木木在旁边握着我的手。我想他大概在必要的时候，也会像电视剧里苦情男主角一样，随时贡献他出那只手，让我咬着，以免咬到自己的舌头吧。不过他的手那么好看，我怎么可能舍得咬！本来魏晓娴答应把他带走，但是根本没有兑现诺言。而我在医生们全都出去的时候，心里特害怕，如果木木这个时候要出去，我一定会抱住他的腿不让他走。
医生出来，给我刺破羊水，一股暖流顺着身体下来。
我开始用力地生孩子，每一次的努力，好像都是要把我抽空一样。
“再用力，快要摸到头了。”
宝宝啊，妈妈真的是要痛死了！
林木在旁边一直给我擦汗，紧握着我的手，给我力量。
“加油了，快要出来了，不要放弃！”
我觉得我整个身体全被抽空了，但还是在努力集中力量去推出来宝宝。
医生在我的肚子上一直按来按去，大概在帮助我把宝宝推出来。
突然感觉身体滑落了一个东西，我终于吐了口气。虽然之前为了好时辰，折磨得我几乎崩溃，但现在心里却被喜悦填得满满的。
产房里放出来生日快乐的音乐，我一下子泪流满面。木木摸着我的额头，亲吻着我的脸颊，眼泪啪啪地往我脸上掉。
我和林木曾经讨论要不要给自己过生日的问题。我们两个从来没有给自己过生日，他每年生日的时候，反倒会认真地给他妈妈挑选礼物。
现在看到自己BB的出生，我想天下的父母，在此刻想到的应该不是自己的疼痛，而是看到孩子平安出生所带来的喜悦吧。
刚才留得汗太多了，整个人有些虚脱的感觉。胎盘出来后，木木扶我起来，喂我喝热水。摸摸了肚子，它就这样离开了我的身体。
我无力地问医生说：“女生还是男生？”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
转到病房，木木把宝宝放到我的胸口，看着她褶皱的小手、小脚，我亲吻她的脸颊，摸着她的小手，又一次喜悦得泣不成声。
“爷爷总算盼来重孙辈了！”
我有点遗憾地说：“可惜不是男孩。”
“我们家喜女不喜男，当初果果还是祈福祈了好久才祈来的。”
“那……奶奶，我可以给孩子取名字吗？要去算一下吗？”
香港人取名字的时候特认真，一般给孩子取名字的时候，都要算生辰八字命数，在几百几千个名字里选一个。
奶奶过来看着宝宝，喜上眉梢：“不用，我们家宝贝是随着新年钟声出世，什么妖魔鬼怪都吓跑了，所以什么都不怕。”
木木握着我的手问：“惜夕，你想好名字了吗？”
我让他把耳朵附过来，小声和他说：“我上高中的时候就想好了。”
木木拧着眉头看着我：“真的？你上高中就在琢磨这件事了？”
我嘘了一声：“没有！”
“你们小两口在商量什么？”
木木给叔叔说：“我们家惜夕上高中的时候就给宝宝想好名字了。”
全家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二哥也差不多！当时啊，不管嫂嫂说一句什么，哥哥都要给我讲好多好多遍，都快烦死我了！”
“对！对！那时候我们都说要把这小丫头抢过来做我们家的媳妇。哪还用林木天天那叫一个相思啊！”
我看着木木问：“真的？”
奶奶说：“那还有假？你手上的链子还是我去祈过福的。看现在身体多好啊！还生出来这么漂亮的宝宝，奶奶几十年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宝宝了。”
林木想要转开话题，就问我：“你想的名字是什么？”
“林花陌。”繁简体一样，我在他的手上写给他。
“那如果是男生呢？”
“那就要林雨陌。”
已经快两点了，虽然我很兴奋，但一定要赶快休息。为了不耽误我睡觉，两大家子人都回宾馆了。
木木在病床上抱着我问道：“惜夕，为什么叫花陌？”
那时候我们还年幼青涩，我在海棠树下等他，繁花漱漱而落。花陌无人，自成一景。
“花间陌上，小径芳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