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放手（1 / 1）
萧如轩飞奔过夜色笼罩的庭院，冲入江海东居所，瞪大眼睛寻找，待瞧见倒在沙发旁地板上的江海东时，急忙扑过去。
“海东！海东！……”边喊他，边检查他的呼吸、心跳，拨打急救电话。放下电话，边喊人，边拿起矮几上的药瓶，倒出几粒药，撬开他的牙齿，喂他含在口中。同时，抬起他的下颌，让他的头后仰，解开他衬衣的钮扣，保持呼吸道畅通。
其他人赶过来，一人拿着氧气筒，迅速为江海东罩上氧气罩。
急救人员赶到，抢救争分夺秒地进行。
恍惚中，江海东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感觉到许多人围在他身边。他意识到自己又发病了，却无力说什么、做什么。
他心中十分懊恼，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又陷入这种境况中，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任由人摆弄，任由人在他身上戳戳扎扎，任由人把他抬上抬下救护车，推着他在医院的走廊中急速穿行，任由医院明亮得晃眼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任由医生围着他大呼小叫，护士在他身上安装各式管线……
怀着对自己无比的厌恶，他累极睡去。知道自己会在医院苍白冰冷的病房中醒来，他心中已没有任何期待。
冥冥中，江海东觉得自己周围弥漫着一股他熟悉、眷恋的气息，不由用力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真的好熟悉！他眨眨眼，是清欢！真的是她！
他心中一痛，忙深呼吸一下。
“海东……”见他醒来，她俯下身，小心翼翼、束手束脚地，不太敢碰触他，又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清欢，你来了？”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激动。
看他虚弱的样子，听他有气无力的话语，见他说句话便要喘息几次，清欢心中巨痛。
“海东……”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是叫着他的名，握着他的手。
“清欢……对不起。”深吸口气，他平静地说。
“你怎么这么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吧？”她有些慌，不明白他的用意。
“打扰到……你的约会……害你……周末……匆匆……跑来医院……对不起……”他越发地平静。
“海东，我……”她更慌了，情急中想解释。
他打断她，“清欢……我想明白了……想通了……我愿意放手了……”
“海东！”她惊呼。
“你我之间的……距离……比我想象的……更遥远……咳咳……”他喘不过气，猛地咳出来。
“海东……”
他费力地喘息着，挣扎着要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因为错过了这次机会，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做出这样的决定，待他好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还敢不敢说出这样的话，他怕自己又退缩了，又心存侥幸，“我明白了……我远没有……我原以为的……那么坚强……我也很脆弱……我也有……累的时候……”
他看着她，突然一口气上不来，眼神变得呆滞，嘴大张着，喉咙里发出吓人的“嗬”“嗬”的声音，头痛苦地向后仰，身子也僵直起来，不安地颤动着，手不自觉地往自己的喉咙处探去……
监视器狂叫起来。
她惊跳起来。
医生护士冲进来，她被护士推出病房外。
也许很短的时间，也许很长的时间，有医生护士陆续走出来。
她不禁迈步向前，想一探究竟。从病房门一开一关的间隙中，她看见江海东静卧床上，依然有护士在他床前忙碌。
萧如轩来到她跟前，严肃地说，“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好。”她看他一眼。
“到我办公室来吧。”
“请坐。”萧如轩招呼她坐下。
“谢谢！”
“清欢，”他几乎恳求的语气，“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怎么回事，我也无权过问。可是，海东的身体是禁不起这样一次次的发作的。”
“对不起。”她垂下眼。
“他对你的感情，我很清楚。他是以怎样的心情在对你，我也很清楚。我想，你也明白，对不对？”
她点头，靠在椅中，以手支腮。
“可为什么你还是辜负他呢？”
她直起身，抬头说道，“如轩，我没有骗他，我一直坦诚地对待他。我爱他。”
他冷笑出声，“你爱他？你居然说你爱他？你这样三心二意，还叫爱吗？”
“我没有三心二意。在他身上放下的感情，我从没有放在别人身上过。”
“我明白了。对他，你可以这样说。那么，对别人，你是不是可以说，你放在别人身上的感情，也从没有放在他身上过？”
“是。对他的感情，与对别人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哈，你就是这样坦诚的，对吗？”
不理如轩的嘲讽，她说，“如轩，你也知道，这些年来，我身边男人来来去去，只有他，是最特别的，一直在我身边的，只有他。”
他气极，“你居然如此大言不惭。”
她叹口气，“你不用替他不平。刚才，他向我提出了放手。”
“哦？真的？”
“嗯，真的。他说，他想通了，他累了，他愿意放手了。”
“哈，没想到他终于开窍了。”
想到自己有些喜形于色，如轩说，“对不起，我不该表现得这么高兴。”
“随你吧。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亏待了他。”
“嗯，实际上，抛开感情方面不谈，你其他方面无懈可击。你的才干与风采让人不得不欣赏。”
“算了，别安慰我了。我也不需要。我对感情的看法与大众有偏差，但我是真实的。我与海东未能走到最后，我很遗憾，但我不想勉强自己，不想为了他放弃自我，让自己不开心，让他不快乐。我不想我们的感情中有欺骗与虚伪。”
她站起身，“我走了。好好照顾海东吧，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事，随时随地给我打电话。”
“好的！再见！”萧如轩与江清欢握手。
“再见！”她挥挥手，转身推门而去，留给萧如轩一个潇洒的背影。
真的这么潇洒吗？
江清欢步出医院大门，迎面吹来冬日凉寒的风，吹不散她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