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chapter.19(1 / 1)
顾玫很难相信以沈霖的人品会做出背后陷害谁的事来。
但一想到他极有可能先扳倒唐哲,再堂而皇之地救她出来,她就有些不寒而栗。
本没什么对错的事,可就是令她不寒而栗。
又一星期的风平浪静。
周五临要下班,沈霖来了个通知:有个重要客户周六晚上在瑞德酒店过生日,邀请霖则高层出席。
这个高层搁往年其实就周牧、沈霖两个人,去年颜絮上了位,今年把她捎上。反正就是个应酬的事,什么都不用准备,人到了就行。
瑞德酒店位置不近,沈霖特意交代她,周六下午四、五点钟他来对面找她,一起出门。
颜絮跟周牧提前一个下午去买礼品——当然,礼品本来是准备好了的,周牧去波尔多出差带回来的一支珍藏红酒,被沈霖一眼相中,私扣下来了。
周牧对他这个行径大概已经习以为常,没一句怨言。
三点半,顾玫手机响了,沈霖给她发了条信息:你今晚的裙子什么颜色?
顾玫还披着浴巾吹头发在,对这个问题郑重思考了一会,回他:裸色。
沈霖:……裸色是什么颜色?
顾玫:你问这干嘛?
沈霖:我在配领带。
顾玫会意,理都不理他,直接把手机甩床上了,继续对着梳妆镜吹头发。
沈霖按门铃时刚过四点,顾玫换完衣服,头发才卷了一半,她无语——六点半的酒席,四点就催她出门,像话吗?
她光着脚跑到玄关,只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对沈霖喊,“你等会再来!我还没拾掇好!”
沈霖隔着门对她说,“我买了两盒冰淇淋。”
顾玫立刻就把门打开了,见沈霖西装革履地拎着个便利店购物袋站在门口,索性招呼他进门,“你搁这坐会吧,我一会就好。”
“还早,着什么急。”沈霖走到客厅里把袋子放在茶几上,从里面摸出了一个塑料纸袋装着的什么东西,顾玫好奇地探头张望,似乎是一叠折纸材料。
沈霖从折纸里抽了一张出来,对着顾玫的裙子比对颜色,表情满意。
顾玫挖着冰淇淋搞不懂他在干嘛。
饶是平时已经看得习惯,她的视线还是不由得上下他一番,从他清俊的眉宇落到喉结的曲线,从他宽阔的背脊看至纤瘦的腰线。
衣冠楚楚。
沈霖不急不慢,坐在沙发上把折纸平铺在茶几上,先对折、再对折,熟练地把一张纸从正方形折成了山峰的尖角,然后淡定地把这张纸放进了他胸前的口袋。
顾玫活了二十六年,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你拿折纸当口袋巾?”
“对啊,我找便利店的收银员问的,她说这种颜色就是裸色。”沈霖上下打量了一下顾玫的着装,“是很好看。”
顾玫无言以对,他又说,“你去忙你的我,在这坐着等你,颜絮跟周牧已经在去酒店的路上了,反正他们会先到,我们晚点没事。李总主要是周牧的客户,颜絮一直跟他交情不错,有他们两代表着公司就行了,我们主要是去当陪衬的。”
说是这么说,但沈霖在外面等着,顾玫也不好磨磨蹭蹭,效率至上地化好了妆。
临出门时她才想起来问沈霖,“今天过生日的客户谁啊?”
他说,“成天建材的李总,李愈,你肯定熟。”
顾玫心想,是很熟,她爷爷的长年的合作伙伴,逢年过节时会见上一面的交情。论辈,她得喊他李叔,不过人年纪也不大,三十六、七吧。
这关系,她即便不是霖则的人都该去一趟。
瑞德酒店十八楼是宴会厅,视野宽阔,尤其到了晚上,夜景尤佳。
顾玫最喜欢这种酒厅,即便她闲得没法再闲了,端点零食站在窗户前看看风景都值得打发时间。
周牧一见沈霖就伸手蹭了蹭他西服前襟的口袋巾,“纸的?怪不得我说一眼看起来这么薄……”
他又转头看看顾玫的礼裙,哭笑不得。
颜絮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对沈霖微微笑地说,“刚李总还问起你,要不要先去打声招呼?”
正说着,又有人往他们这来,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李总,沈霖忙迎上去跟他握手。
“沈霖,来的有点晚啊,好久没见了,一会得跟我好好一杯!”李愈话音一落,目光投向了顾玫,突然一惊,“哎!小玫怎么在这啊,你跟沈霖这是……”
顾玫往前上了一步,“李叔,我现在是霖则的投资总监。”
这一声“李叔”喊出来,颜絮的眼神微微一变。
“嚯!沈霖你有本事啊,能让我们顾大小姐屈尊降贵给你干活。”李愈显然是误会了他们两的关系,乐得哈哈直笑,顾玫只好跟他解释,“李叔,我真的只是在霖则工作而已。”
几个跟李愈熟识的生意伙伴都围上来调侃两句,“李总你说你,顾小姐脸皮薄,你就不能识点趣?”
也有人跟沈霖交换眼神,“顾老爷子可是出了名的脾气犟,想当他的孙女婿,沈总你前面可有一番考验了……”
“先生个胖娃娃,四代同堂,老爷子指定能高兴坏了,还考验什么啊!何况沈总年纪轻轻就有自己一番事业,顾老爷子不会看不上的。”
顾玫都要吐血了。
她就纳了闷了,一群成天睁眼就是赚钱,睡觉都睡不踏实的资本家怎么这么有闲心,八卦起来比她们公司小姑娘还能想一出是一出。她拽了拽沈霖,又睁大了眼睛给他使颜色,奈何他一句话不说,站着跟个雕塑似得由得众人调侃,彬彬有礼地回以笑容。
周牧跟颜絮两个人被冷落得跟路人甲似得,周牧倒不在意,颜絮表情不太好看。
她从没细看过顾玫的人事档案,但现在李愈对她的态度,太不一般了。
李愈这个客户,她跟了两年,性格脾气她太知道了。对沈霖和周牧,他还能客客气气,对她,就从没拿正眼瞧过,始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即便他以往跟长信证券有过合作,也不至于能跟顾玫的关系好到这个地步。
“把你看顾玫的眼光收回来。”周牧站到颜絮跟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太显眼了。”
颜絮尴尬地低下头。
周牧垂眼扫过她发窘的表情,态度冷淡地说,“我不反对你带着感情工作,但请你拎清楚轻重,今晚宾客有不少我们的客户,我不希望让他们看见我们的经理跟总监有任何勾心斗角的行径。”
“我没有。”颜絮试图反驳,“我只是在留意沈总和李总有什么需要,顾玫对李总的投资偏好不太了解……”
她没说完,周牧已经抢了她的话,“顾玫一句话,能让李愈赚上好几个亿,谁巴着谁?做你该做的事,少操顾玫和沈霖的心。”
颜絮一阵脸色发白,周牧虽然平时对她严厉,但说话总还留有余地。近段时间……他对她的态度却越发直接了,令她隐隐有种不舒服的猜测。她扯起唇角不甘地对周牧笑着点头,内心里却艰难苦涩,说不出的滋味。
顾玫不爱在这种应酬喝酒,就是没想S市这么小,随便散个步都能碰上熟人。
汪海洋,长信副老总,唐哲的顶头上司,早前跟他们关系还成。这个人吧,吃饭喝酒都能掏心掏肺从六岁起在农村赶鸭子说到他如何如何苦学成才、扶摇直上,她是不爱待见,但唐哲爱拉拢他,小恩小惠地哄着给点,本来还指望他能做个□□,结果什么忙都没帮上。
汪海洋在隔壁厅吃饭,大概照旧是喝酒喝懵了,出来上个洗手间放个风,一见着顾玫就直冲上来,热络地不得了。
“顾玫啊!真是你——哎,出来了啊?出来了就好!我跟你说,就是倒霉,人倒霉起来干啥事都不顺!”他掏了跟烟出来点上,“本来我是准备找个时间去看看唐哲的,这不,最近行情都要给忙疯了,一直都没抽出空来。哦对,前两天还有人跟我说,说唐哲上诉来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得跟我知会一声,妈的,就是让人在背后给捅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说出事就出事了!”
他不提还好,顾玫这两天心里总悬着这件事,他突然这么一说,她更起疑了,小声地拉着汪海洋问,“汪总,你跟我说实话,这次的事……是不是有人故意害的我们?”
“顾妹子哎!你可真是社会经验浅,这还用问吗?肯定啊!”汪海洋把顾玫拉到走廊角落里说,“要不有什么利益瓜葛,谁闲得没事干来查你啊!”
顾玫急忙问他,“汪总,你消息广,这事到底是谁干的?”
“这就真不知道了,人来抄检的时候,招呼都没跟我打一声,这什么意思?上面人直接授意的,轮不上我打探什么消息。”汪海洋叹气,“就唐哲的脾气,我早料到他得出事,枪打出头鸟,他啊……心性还是不稳。我看啊,你们八成是得罪谁了,一句话,倒霉倒的!”
汪海洋没说出个所以然,顾玫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总冒出一个人的名来:沈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