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强盗，归来（1 / 1）
西风古道，单人独骑。
卿央一手握着马缰绳，一手拿着一只铃铛轻摇，铃铛发出的清脆声响和着嘚嘚的马蹄声在路上传得很远很远。
“站住！”随着一声嚣张的叫喊，几个蒙面盗贼从路边窜了出来。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卿央忍不住笑出了声。
强盗头子恼了，自他打劫以来还从未有人如此看轻他。“小子把钱留下，爷们儿可以饶你小命！”
“一二三四五，”卿央眯起眼，“五个小盗贼就敢这么猖狂？你们是狼穹的呢还是天元的？”
这里是狼穹和天元交界的地界儿，自然有此一问。
“大爷们当然是……”一个小强盗刚一开口，强盗头子就打断他，“天元的！”好歹做这一行有些年头了，自然看得出对面这个小年轻有所依仗。
“嗯？天元的？”卿央身上的气息悄悄发生着变化。当她没长脑子么？
强盗头子是清之境的武者，而对面的卿央横看竖看也不像是武之境比他高的。强盗头子心里暗暗揣测，看不出深浅，要么是比他强，没么不是武者。本来强盗头子已经排除了前一个可能，但眼见卿央如此波澜不惊的态度，他又没了底。听说皇族世家们的子弟们有些年纪很轻修为却很高，对面的莫不就是一位？想到这里，强盗头子给手下打手势，对卿央道：“是我等眼拙，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恕罪！”
这是要放行的意思了。
强盗头子有眼力不见得他手下的人都有眼力。一个小强盗不甘地喊道：“大哥，不能舍了这一票！你看他手里的铃铛，那么精致的做工，这可是桩大买卖！”强盗头子一脚踹过去，“去！”
小强盗们都面露不忿之色，几个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围了过来。强盗头子看见卿央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咯噔一声，连忙阻止手下：“快回来！”
卿央略略挑眉，手下毫不怠慢，只听“嗖嗖”几声，小强盗们还维持着围上来的动作，却已经断了气。仔细看去，每个人的眉心都隐约有一红点，那是整根银针没入额头的痕迹。
强盗头子脚下一软，拔腿就要逃，一股气流却牢牢锁住他的身体，一动也动不了。
“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吗？”
强盗头子小心翼翼地答道：“他们不该冲撞贵人，挡贵人的路！”
卿央摇摇头。“你错了，他们不该说自己是天元人，天元没有强盗！”
“是是！”强盗头子唯唯诺诺地应声，暗中思忖这位爷定是天元的哪位大人。
“还有，”卿央骑马走近强盗头子，“他们更不该打这个铃铛的主意！”话音未落，卿央素手一翻，第五枚银针直直没入强盗头子的额头，与前几人如出一辙！
他们不该打铃铛的主意，因为铃铛，是月儿的！
“央儿。”洛逸轩在卿央身边勒马，与她并肩而行。
“九叔叔不和秦君羽一起回去么？”
“嗯，我在等你。”洛逸轩看着女扮男装的少女，她乌黑的长发在深秋的风中飘扬，脸庞绝美，却染着疲倦之色。洛逸轩的心中有一些怪异的滋味暗暗生出。“女孩子家不要随便杀人！”
“九叔叔？”卿央奇怪地看向洛逸轩，“我不杀人人要杀我，难道九叔叔要我像个懦夫一般只知道躲开？爷爷难道是这样教训你的么？”
洛逸轩无言以对。
“央在天元做了七年太子，天元皇室血脉单薄，皇族中没有人对我不利，但我爷爷还有个后宫，那一大群妃子不全是乖巧的。这七年来，暗杀，下毒，该做的不该做的哪一件没做过！可我还是活到了今天，为什么？因为我知道，天元能继承皇位的只有我！我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我要自保，甚至为了保护自己而主动出击，最后死的是她们。九叔叔，你觉得央心狠么？”
洛逸轩沉默着，半晌，他淡淡道：“央儿，你的银针用完了，回去九叔叔再给你买一套。”
卿央轻笑一声，大马越过洛逸轩疾驰而去。
洛逸轩心中苦涩，长长的叹息声在空旷的路上久久不绝。
离开书院近一个月，再回到这里卿央的心中颇有些沉重。打开寝室的门，屋中的摆设和离开那天一模一样，只是慕容没有来往日的妖娆妩媚，憔悴了许多，也阴沉了许多。
清心苑不再清心了。
“我给你买了商家新出的狼皮手套，冬天的时候可别冻坏了你这双漂亮的手！”卿央笑道，希望打破这样的沉闷。
“嗯。”慕容抬起头，直直盯着卿央的眼睛，眼中的情绪毫不掩饰。
“我去外面走走。”卿央忙躲开他的视线。慕容果然已经不是当初的慕容了。
卿央走向梨香院。
“师父！”
“我的亲亲小徒儿，你终于回来了！”莫北辰从屋里一跃而出，挂在卿央身上。
“嗯。”卿央微微一笑，任由莫北辰拉着她打量。
莫北辰看了半晌，终于有了结论，“央儿，你变了。”
卿央笑出声，“师父倒是说说，央哪里变了？”
莫北辰拉着卿央进屋坐下。“你这次出游一定经历了些事吧？”
卿央沉默着点点头。
莫北辰的脸色严肃下来，此时倒是像个得道的仙长。“和师父说说吧。”
“师父，我只是弄清楚了一些事情，但同时又多了些疑问。你说人的欲望究竟有多大呢？”
莫北辰给她倒了杯水。“央儿，人的欲望是无尽的，我们总是得到一些之后还想要更多。”
“是啊。”卿央叹息，“可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伤害那么多人却是不可饶恕的。”夜致为了自己的野心而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人，逼得亲生儿子远离自己；完颜弋为了坐稳王位，图谋天下，可以随意施蛊害人；甚至那些小盗贼们可以为了金钱之欲杀害无辜的人；还有自己，为了活下来，为了天元，为了得到天下，伤害了那么多人。
“好了，央儿，眼界要开阔些，不要迷失在自己给自己设的局里。”莫北辰拍拍她的肩膀。“都月儿小丫头被她父亲给接走了，说是在南越或许有办法治。”
“嗯。”卿央点头，自从那天晚上都庆出现她就料想到了。
“还有，注意南越那家人，师父总觉得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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