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嫁给我（1 / 1）
慕锦不动声色地看着慕欣在屋内走来走去。
“气死我了！”慕欣倏地停下来喝了口茶，道：“那姓阮的明明答应我要杀了夜未央的，现在不但夜未央没死，就连都月儿那小蹄子都还吊着一口气，这……这办的是什么事！”
“够了！”慕锦厉声道。
坐在一旁始终未发一言的老者这时开口了：“锦儿，欣儿这次做的不错！对敌人仁慈是对自己的残忍！你总是妇人之仁，这样如何能做的了大事？”
慕锦看了黄国舅一眼，低下头去。
黄国舅接着道：“虽然夜未央没死，但刺伤了都月儿也算是不小的收获。我们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制造一场乱罢了，都月儿在夜未央心里头分量不小，现在她昏迷不醒，夜未央一定没有心思搞大动作。再说都月儿是都庆老家伙唯一的骨肉，要是他知道都月儿为夜未央挡刀，也许再也醒不过来了，你说他还有力气跟我们在朝廷里斗么？”
慕欣眼睛一亮：“还是舅舅聪明！”
黄国舅显然对慕欣的称赞感到自得，面上一派春风得意的神色。
慕锦不禁暗暗摇头，为这两人感到悲哀。难道他们就没有察觉到每走一步似乎都被人左右么？或许说这根本就是在他的谋划之中！
慕欣突然面色一变，惊叫道：“都月儿的毒不会被夜未央解开吧？”
黄国舅得意地笑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那位大人说了，这毒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人能解，若是没有他的解药丹枫桂露，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休想再醒来！”
慕欣的脸色也显出洋洋得意，一双美目中迸射出令人心悸的狠毒。半晌，仿佛想到什么好玩的事，低低笑了起来。清心苑内。
惊闻门响，卿央神色复杂地看向来人。
“慕容，我们谈谈吧！”
慕容不复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沉默地点点头在卿央对面坐了下来。
隔着烛火，卿央看着这个妖孽一般的男子，第一次觉得是这般朦胧。对面那人眸光闪动，让人看不分明。
沉默了半晌，卿央开口了：“慕容，实话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这件事指哪件事无须多言。
慕容看着卿央的眼睛：“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
卿央的指甲掐进了掌中。
为什么？月儿是他的师妹啊！
慕容苦涩一笑，道：“阮家人不是我找来的。慕欣让他来杀你，而我正巧有恩于他，他知道你和我关系匪浅，不敢贸然动手，偷偷来见我。我告诉他不准动你，但月儿……”
“月儿是因为我死的！”卿央吼道。
“阮家人是我指使的，不是向你寻仇而来，你不要为了月儿愧疚。”
“我不必愧疚？”卿央的眼神变得震惊，不可置信，“难道你对月儿受伤一点感觉都没有？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
慕容一时哑口无言。是啊，害月儿受伤的罪魁祸首不就是自己么？因为嫉妒，所以连最亲近的师妹都可以牺牲。他慕容，真是个混蛋！
“月儿的毒呢？”卿央冷静下来。
慕容喉间一哽：“月儿的毒是慕欣给的，我并不知情。解药……我知道一人有解药……”
不等说完，卿央急急打断他：“谁？”
“天人。”慕容的笑更加苦涩，“南越皇室的毒大都来自天人手里。不知道先祖与他达成了什么交易，他允诺为我南越皇室提供需要的一切药品，哪怕再毒再难见的药他都有。所以我猜，铁崖子是他给慕欣的，而解药，也在他手里！”
“《密花录》在他手里？”
慕容摇头：“我不知道，但他一定有解药。因为他说过，绝不做无解之毒！”
“那你去啊！快回南越去把解药拿回来救月儿！”卿央激动地吼道。她眼眶发红，不知道是因为悲愤还是惊喜。
慕容的面色却在一瞬间冷了下来：“跟我一起去南越！”
卿央惊诧地看着他。慕容的双眼里闪烁着狠戾的光，竟让卿央一时心悸！
“去南越做我的王妃，我就拿回解药救月儿。否则，就让月儿一辈子躺在床上醒不过来！”
“你这个疯子！”卿央愤怒地拍桌子，摆放在桌上的一套茶具顿时四分五裂。
“慕容，你究竟还是不是人！月儿是你的师妹，你竟然用她来威胁我！”
慕容冷笑：“我敢威胁你么？央儿，你可知道，若说是威胁，都月儿才是我和你之间最大的威胁！”他的双眼透着令人恐惧的如野兽般的狠戾与绝望，“那么早的时候我就见过你了，那时候你是洛家最受宠的小姐，而我只是有幸被权臣看重的小小棋子。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多么羡慕你脸上的笑，你有那么疼爱你的兄长，可是我呢？南越皇室的祸害！你不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你，你可以当我是疯子，哈哈，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我对我的哥哥那么好，甚至可以不跟他争那个皇位，你知道为什么么？哈哈，夜未央，那么聪明的央儿一定猜不到吧……要是我是南越皇帝的话，怎么能跟在未来的天元皇帝身边呢？央儿……不要对都月儿那么好，我嫉妒！”
烛火诡异地停止了跳跃，仿佛映衬着卿央的心情。
半晌，她冷哼：“阁下真是无耻！”
慕容却笑了，仿佛喝醉的人一般朦胧又扭曲的笑：“是啊，我无耻！那又怎样？若你想救都月儿，就嫁给我！这笔买卖你不亏！”
“月儿是你的师妹！”卿央愤怒地提醒他。
“我知道！”慕容吼叫，“做不做这笔交易？”
卿央实在是不敢置信，这是她认识的慕容么？这是她一直当做知己的慕容么？不，他是个疯子！这个疯子在胡说些什么！
“我乃天元太子！慕容，别发疯了！”
慕容不反驳，只冷冷地看着她笑。烛光在他脸上映照出温暖的颜色，可在他的眼睛里，她只看到了冷厉和……透彻，和深入骨髓的悲凉。卿央仿佛感到自己是个罪人，正在将他小心翼翼捧给自己的真心在脚底下践踏！
再也受不了了，卿央一把推开门跑了出去。
慕容的双手猛捶桌子，脆弱的桌子好像是他与她之间的友谊，从这一刻开始，四分五裂！慕容仿佛毫无所觉，大掌撑着头，半晌，一滴水珠顺着胳膊暴涨的青筋滑下——那是眼泪，接着，是一声低沉的呜咽……
卿央不知道跑了多久才停下来。夜风肆掠，寒冷的不带一丝人情。抬眸一看，眼前竟然是四海楼。呵，孽缘！
“太子央？”
门边传来陌生的询问。
卿央睁大了眼睛：“你是谁？”
那人走出黑暗，原来是一个中年文士。衣着打扮带着贵气，只是面色却憔悴的不像话。
那人打量着卿央，嘴角勉强勾出笑纹：“在下是南越丞相都庆。”
卿央心中一惊。
“我们，进去说话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四海楼。寂静的夜里唯有一扇门开合的声音，如此突兀。
“月儿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未待卿央开口，都庆说道。
卿央皱眉：“月儿的事是受央连累。”
都庆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你还不知道吧，月儿是天女，这件事早在我的预料之中。”
卿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都庆看见卿央的神情，倒是笑了：“我早些年研究玄黄学问，为月儿推演，算得她是天女的命数。天女的使命是什么，我很清楚，当初我逆天遮掩天女的痕迹，千方百计阻止月儿来九品书院，就是知道在这里她会与帝星相遇，改变一生的命运。帝星啊，你莫要怪我，我就这么一棵独苗苗呀……”说到后面，都庆竟然带上了些哭腔。
彼时卿央心中沉重万分。命数，又是该死的命数！难道就不能逆天吗？
都庆仿佛读懂卿央心里的想法，哽咽道：“天命不可逆！当初月儿年幼时我便推得天女的命数，她母亲不信，硬要逆天而行，破此命数，结果被反噬，赔上了性命。而我，仅仅能做的，不过只是掩盖她的痕迹，让月儿与帝星晚点见面罢了。”
卿央心中一时思绪万千。半晌，她低低问道：“都先生，付出了什么代价？”
都庆一愣，随即苦笑：“代价？逆天而行的代价能够轻么？月儿的母亲赔上了性命，而我，则折损了二十年的寿命。这就是逆天而行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