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九月节（1 / 1）
“完颜弋的身后一定另有其人。”卿央肯定地道。
碎玉沉默了。最近完颜弋的活动有些频繁，但是极渊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完颜弋背后另有其人，毕竟在极渊门人眼中，主上是最为强大的存在，完颜弋应该没有胆子背叛拈花公子吧？
一声重鼓响。
“开始了！”
碎玉请示地看向主上，卿央微微点头。与此同时，都月儿和慕容先后踏进门。
“央哥哥，快要到月儿的表演了，一定要认真看哦！”
卿央笑着点头。都月儿这才深吸一口气，面带着略有些羞涩的笑容缓缓上场。
书院搭的台子是借了现成的亭台水榭，表演者在亭中表演，观众自在外面隔着水观赏。有趣的是，同一时间可能有两三个节目同时表演，这就带了些竞争的味道。往年一直是文院和武院相争不下，今年约莫也是这样，不过因为卿央这个变数，所以来挤文院的台子的学子人数明显比武院多，甚至很多武院的学生都记载这边，就等央太子出场。
都月儿一身淡淡水粉色衣裙衬得她比平常柔美了许多。平常的都月儿是机灵古怪的，很容易被人家当成妹妹看待，而今日则让许多人看到了这个灵动的小女子温柔如水的一面，一些大胆些的师兄已经在边上喝彩。
武院的亭子里上来了一位身着舞衣的姑娘，似乎是要跳一支软舞。
隔着一弯碧水，都月儿和武院的美人相视一笑，同时开始。都月儿的琴声如春风拂柳一般响起，而武院的女子竟是跟着琴曲的节奏翩翩起舞。
众人喝彩声更甚。难得文院和武院竟然会合作一次！
都月儿的琴声虽然不及卿央，但好歹是琴圣和琴姬夫人亲手调教出来的弟子，比琴院的其他先生调教的弟子好一些。如都月儿自己一般灵动的琴声引导着众人的感官，在曲终时众人情不自禁地鼓掌叫好，都月儿第一个出场就赢了个满堂彩，开心地转向卿央那边，仿佛邀功似的露出笑容。卿央也笑着点头，唯独慕容面色古怪。
等都月儿下场，文院第二个表演者就上场了。九品书院的九月节没有卿央前世参加的学校演出那么繁琐的报幕。若是需要的话表演者自然会为观众解说。
第二个节目是几位师兄唱的歌。这几位师兄是南越边陲人，自小听得长辈们隔江唱和，也是打小儿练的嗓子，唱着南越的民谣，淳朴动听，生生把人带进了那行舟夕归的场面。
毫无疑问，众人也是一片叫好声。
接下来就是些平常的女子表演，琴棋书画能拿得出来的几乎都拿出来了，武院的几位师兄师姐甚至还表演了几招拳脚功夫，最后在师姐英姿飒爽地一脚踢倒最后一位师兄，在众人的大声喝彩中结束。
天色渐渐黑了，亭子周围都挂上了做工精巧的灯笼，映红了半边天。众人渐渐不耐，今晚的重头戏还没有开始呢！
突然，似有无数只手同时掐灭了灯火，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
“灯笼怎么熄了？”
……
众人惊慌不解的乱动起来。
倏然，东边亭子亮了起来，一层薄薄的轻纱将亭子围了起来，亭中一点烛火吸引着众人的视线，亭中两人的身影若隐若现，依稀看出一人身着红衣，似乎是新嫁娘一般妖娆华丽，而另一人则穿着一身铠甲，但散发着淡淡的贵气。虽然两人身高相差无几，但众人还是判断出此为一男一女。
央师弟的节目？
众人瞪大了眼睛直瞅那个身着红衣的身影。央师弟换风格了么？那般谪仙一样的人儿若是穿上一身妖艳的红衣该是怎样的风情？
“那是慕容师弟！”人群中一个声音弱弱地提醒，正是在清心苑偷窥的师弟。
慕容师弟？
众人的下巴几乎惊掉。天，怎么没人说过慕容也扮了女装？难道这时节流行起了男扮女的游戏？
“那那位将军装扮的是谁？”人群中有人悄声问。
众人睁大了眼睛。那个身影有些熟悉，那样的贵气，出身一定不凡，会是谁呢？
管不了那么多，众人开始瞪大眼睛。因为亭中两人似乎相拥在了一起，如一对情侣在窃窃私语一般。接着将军抚上女子的脸，说了些什么，女子身躯一震，似乎不敢置信一般。接着将军推开怀中的女子——那红衣美人踉跄了一下，亭外有敏感的人似乎感觉到一丝杀气一闪而逝——然后红衣美人抓住了将军的手——似乎攥疼了，人群中耳朵灵敏的人似乎听见将军的呼吸停了一下，接着令众人不解的场面出现了：只见将军与红衣美人似乎一下子热情高涨了起来，不管是后面拥抱的动作还是将军将红衣美人拉向自己的动作都充满了力量感，一场奇奇怪怪的舞蹈似乎变成了对招。众人一头雾水，但还是叫好，这样新奇大胆的舞蹈还是第一次见呢，而且是央太子排演的，怎能不好？
一声低低的叹息，西边亭子也亮了起来。
西边亭子罩得比东边亭子还要严实，双层薄纱静静垂下，掩住了亭中那抹白色倩影。不知烛火是怎样摆的位置，显得那双摆在琴上的素手是那么优雅美丽。
众人的呼吸滞了：眼前所见似乎是一个仙女，她让你的心靠近，再靠近，但到了跟前却发现她竟连真容都不愿显露给你。但就算只是一个背影，也让你如沉迷于罂粟花之中欲罢不能。
“是央师弟！”有人回过神来，狂热地叫喊。
谪仙般的身姿不说，识货的人但看那素手下隐隐流光的琴便知道。这传说中的樵琴世间仅有一人拥有，那就是以一曲《弄仙》名动天下的央公子！
亭中卿央温润的声音在这样的夜色中似乎也变得低沉而富有磁性：“叹世间多少好儿女，多少良人佳话难入史册，特献《野史》以念之。”
一片琴音婉转响起，带着一点愁怨，直直撞入在场所有人心中。
“等流年零落风中
风是战场归来的风
研磨青花繁年铅华
画一幅飘渺烟波画。”
她的嗓音低沉，唱着秋凉的孤音。
“引一支白兰风干
藏一把珍珠泪阑珊
莫问莫等莫痴莫怨
忘归忘诺忘此生誓言。”
声音忽而转高。这是公主的怨啊！她在旧日的学堂里无怨无悔地等他，但他呢？不顾当初一生相随的誓言，再不归来。
“书一段青史执着笔锋
徘徊轮回谁掩朱门
似是而非故人
在铜镜中
在铜镜中断续前尘
故居陌路明灭青灯
纠缠蛛网斑驳苔痕
旧枝缠桂凋零
南朝烟雨
南朝烟雨往事随风。”
就连说书人也只能叹一声罢了！他与她的故事只能留痕在野史之中了。纵然她摔碎铜镜，自毁容颜又如何，他再不能归，她也再不是高高在上极尽宠爱的公主。故居仍在，但他与她的往事都如同南朝烟雨一般，随风而逝。
“引一支白兰风干
藏一把珍珠泪阑珊
莫问莫等莫痴莫怨
忘归忘诺忘此生誓言
书一段青史执着笔锋
徘徊轮回谁掩朱门
似是而非故人
在铜镜中
在铜镜中断续前尘
金缕缎衣扯断谁旧梦成真
落雪纷纷凌霜层层
伴他追逐星辰
映月歌声
映月歌声南柯一梦。”
若是还有来生……她一定会抛弃荣华富贵，追随着他的脚步，奔向他们一样喜欢的自由与幸福……他仿佛伸出手再次抚摸着她的脸，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轻柔，她的泪滚滚而下……突然惊醒，原来只是南柯一梦罢了，枕边已然湿透。窗外有谁和着月光唱着征人怨，她呆呆听着，仿佛再回到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