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诛魔会（1 / 1）
这似乎是一个梦境，遥远的时光里她跟青瑶在花园里疯玩，父亲从天下各处移植过来的名贵花种，被她采来编做花环，追逐着惊飞而起的蝴蝶，欧阳哥哥笑她暴殄天物，白白浪费了名花，父亲却在一旁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那般温洵慈爱的目光落在那个雀跃明丽的女孩身上。
灿烂的阳光铺洒在久远的年华里，她在这场安然静好的梦境中沉睡着，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仿佛有根尖锐的刺扎在心上，静谧的时空里一直有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穿越层层花障，穿越十八年的时光，直达脑海。
灵儿......
是谁？
那声音很低很低，低到几不可闻，可为什么即使在和青瑶打闹时依然能听到，低沉却清晰，不容人忽视。
她茫然地看着父亲，哥哥，青瑶，每一个人都平静如常，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似得，心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忍不住弯下腰去，再抬头时一切都变得不同，静好的时光像一块巨大的帷幕，缓缓拉开，露出本来的面目。
她惊得连连后退，漫天的大火在眼前燃烧，粗硕的横梁轰然倒塌，惊慌失措的人群尖叫着奔跑，大火蔓延进山庄，越过朱漆大门，烧过她刚才嬉戏玩耍的花园，名贵惊艳的百花瞬间枯萎，红光夺目的火场里居然露出父亲狰狞的脸，她从未见过那么恶毒眼神。
她慌乱地想逃，那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带着一股绝望，狠狠的撞进她心底，她捂着耳朵发疯似地狂奔，想要躲起来，这个声音让她太痛了，她快要疯掉了。
奔跑中突然碰到一物，她顿住脚步，僵硬地低下头，脚边横放着一柄剑，一柄黑色的剑。身体仿佛被定住，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柄剑，颤抖地弯下腰去，漆黑的剑身犹如一个冰洞，吸引着她坠落，血液顿时急冲向头顶，脑中轰然炸响，她缓缓回过头，那孤寂萧索的身影就站在她面前漫天的火光里，目光灼热，却又绝望刻骨。
轰——
她想起来了！
她瞪大眼睛盯着他，震惊而激动，原来刚才的声音是他，难怪会觉得那么熟悉，可为什么他的声音会那般绝望，就像是在无尽地狱里挣扎的野兽。
她痛心地奔上前去，就在这时一柄利剑突然横空划过，直直地贯穿他的心脏，鲜血激射而出，比大火还要浓烈，她只觉眼前的世界都变成血红色，血红色的世界里弥漫着他的鲜血。
她惊骇地钉在原地，想大喊却发不一点声音，窒息的疼痛攥住心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倒下，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嘴唇翕动着，似是说了什么话，她听不清却又移动不了分毫，明灭的阴影里他似乎在说：活下去！
砰！
她猛地坐起来，眼神空洞洞的，发丝凌乱，白色丝质薄衫被冷汗湿透，苍白的手指犹自颤抖。
“小姐，你终于醒了！”青瑶摇晃着她的胳膊，泪流不止。
她茫然地扭过头，仿佛被抽空了魂魄，又仿佛还陷在梦境里，眼前的人神色焦急，瞪大了眼睛，嘴巴开开合合，但她却听不到一丝声音。
“小姐，你别吓我！”
“你醒醒！小姐，我是青瑶啊！”
“我这就去叫老爷，小姐，你等会我！”
老爷？老爷是谁？
她呆呆地抬头，熟悉的床帏，熟悉的寝室，熟悉的青瑶，这个住了十八年的地方，难道......她回来了！
仿佛一柄利剑穿过，她陡然间惊醒，脑中闪过可怕的一幕，蓦地开口叫住快走出去的人，“等等！”
听到声响，青瑶猛然回头，快速奔回床头，握住慕容香的手，喜极而泣，“小姐，你醒了吗？你千万别再吓我了！”
慕容香反握住她，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急道：“他呢？”
“谁？”
“风津朔！”
“风津朔是谁？”
慕容香无力扶额，微微闭住眼，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道：“剑魔之子在哪？”
青瑶皱着眉，挺起这个人就恨得牙痒痒，小姐就是这个人害苦的，“他被老爷关了起来，过两天就是诛魔大会了。”
“诛魔大会？”
青瑶点点头，“老爷可厉害了，你昏迷期间，老爷打败了那个魔头，他被关在地牢里，老爷向天下英豪发出邀请，要公开处决剑魔之子，江湖人都称这场大会为诛魔大会，这两天慕名而来的人快挤破山门了，那场面比小姐你过生辰的场面还热闹呢，连洛阳......”青瑶正说的起劲，却发现慕容香蓦然变得惨白的脸色，心中一惊，急道：“小姐，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慕容香一怔，反应过来，急道：“诛魔大会在什么时候？”
“七日之后”
“七日......七日”慕容香低低地重复了几遍。
青瑶瞧她的样子有些诧异，迟疑地道：“小姐......”
“青瑶，你能进入地牢吗？”慕容香灼灼地盯着她。
“地牢守卫森严，没有庄主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去。”
“......”慕容香神色黯淡，紧紧皱着眉，心念辗转，飞快地想着解救之策，眼前忽然闪过一道身影，她猛地抬眸，脱口问道：“欧阳哥哥在吗？”
“欧阳公子前日已回拜剑阁了，说是老阁主有要事找他。”
“......”她颓然地坐下，连欧阳少逸也不在，怎么办，怎么办。
青瑶不解地看着她，“小姐，你干嘛问这个？”
慕容香不理她，仍旧皱着眉，低低思索着。
还有谁可以救他......白石前辈出谷访友，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他，风津朔性格孤僻，少有朋友，唯一可以信任的就是......
慕容香缓缓抬起头，仿佛是行到水穷处，前方忽然一片绿洲，豁然开朗。
是了，他唯一可以信任的朋友就只有她，望月楼的楼主——洛盈。
慕容香抬手用力握住她的肩膀，目光灼灼，脆弱却坚定，“青瑶，我现在要你帮我办件事。”
青瑶一怔，旋即答道：“小姐请说，我一定去办。”
“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你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她顿了顿，眸色一暗，咬了咬牙，接着道：“包括我爹。”
青瑶大惊，“连庄主也不能知道！”
慕容香点点头，盯着她的眼睛，声音笃定如山，“我要写两封信，你帮我送出去，一封给洛阳的欧阳哥哥，一封给望月楼主，务必在诛魔大会之前送到他们手上。”
“小姐你......想干什么呀？”
“我要救他。”
“什么！”青瑶惊得跳起来。
慕容香一把拉住他，比了个别出声的手势，“小点声，别让门口的人听见。”
青瑶捂住嘴，会意的点点头，眼中却是惊疑不解，压低了声音道：“小姐，他害你在先，你怎么还要救他！”
“他不是坏人，只是遭人陷害而已。”
“小姐......”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说的话你还不信吗？”
青瑶挠挠头，“可是他是庄主要处决的人。”
“青瑶我可以告诉你，他活着我就活着，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所以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
“你怎么可以这......”青瑶瞪大了眼睛。
慕容香蓦地打断她，“你先照我说的去做，有些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等事过之后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是非黑白你自会知道的。”
青瑶犹豫了片刻，终于慢慢点头，慕容香长舒一口气，紧皱的眉头稍稍纾解开，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书桌前，草草写了两封信，用火漆封好，郑重地交到她手上，“青瑶，我的命就握在你手里了。”
青瑶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缓缓收进怀中，凝视着她的眼睛，道：“小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你吩咐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妥的，你放心吧。”
慕容香心中动容，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微微哽咽着道：“谢谢你，青瑶。”
地牢，密室。
幽长的石阶直通地下，冰冷潮湿的气息弥漫胶着，漆黑的地牢里黑暗得没有一丝光亮，坚硬地墙壁上暗藏着精巧夺命的机关，谁也不知道偌大的云鹤山庄里居然有这么一个隐蔽绝密的暗牢。
阴森的甬道中响起了一个脚步声，低沉缓慢，一声一声地逼近甬道尽头那间暗门。
咔嚓一声，触动机关，石门应声而开，来人手一扬，自袖中弹出一缕劲风，石壁上的烛火登时点燃，昏黄明灭的光线稍稍驱散沉沉的黑暗。
“风公子”来人语调得意，“我已放出话，七日之后将公开处决你，这两天山庄里来了好多人，看来世上想让你死的人还真不少。”
昏暗的烛火映照着前方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个人微垂着头，凌乱的发丝挡在前面，看不清神情，手腕被铁索扣在冰冷的墙上，浑身上下伤横累累，血迹斑斑，尤其是肩膀那里，两根粗大的铁链狠狠地贯穿整个琵琶骨，死死地把他钉在墙上，翻卷的血肉腐烂，浓稠的鲜血顺着铁链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这里就像一个阴诡地狱，锁着一个沉睡的魔。
那个黑影垂着头，似乎是不屑于开口。
慕容鹤不以为然，接着道：“是不是很不甘心？那日我留你一命就是要当着天下人的面杀了你。
“......”
“我早就说过这世上没人会相信你的话，他们眼里只有云鹤庄主和剑魔之子。”
“......”
慕容鹤微微眯眼，道貌岸然的脸上透着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剑魔之子当然该死，等你死后这一切都不会再有人知道，而我依旧是万众瞩目的云鹤庄主。”
黑影还是一动不动的沉默着。
“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慕容鹤问道。
等了半天，依旧没有反应，阴冷的地牢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幽幽地回响，慕容鹤心中蓦地生出一股怒意，不甘心这样被人无视，疾步上前，抬手扣住那人的下巴，迫他抬起低垂的头。
那个人气息微弱，脸色苍白而疲惫，似乎只剩下半条命，但那双眼紧却亮的慑人，漆黑的眼底泛着幽幽的寒光，仿佛沉睡的魔慢慢睁开灭世的眼瞳，在上方俯瞰众生，令人不敢直视。
慕容鹤浑身一震，倒吸一口凉气，惊惧地放开手，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那个人静静地看着他，虽然他身遭囹囵，受人所困，虽然他重伤垂危，性命堪忧，可他的眼睛里居然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越是平静却让人心生敬畏。
慕容鹤闭住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定了定心神，忽略心底那种莫名地惧意，冷哼一声，“死期将至，我看你还能硬到几时。”
“杨贺”清冷的声音在幽森的地牢里缓缓响起，他终于开口了，“那个人是谁？”。
慕容鹤一怔，“什么？”
“十八年前帮你一起害死白大侠的人。”
慕容鹤瞳孔猛地一缩，眉间闪过一丝诧异，轻笑道：“那有什么帮手。”
“我猜你一定把林月如许给那个人做交换，对吗？”风津朔没理会他，接着说道。
慕容鹤冷冷地盯着他，忽然不说话了。
“江湖上想得到她的人不少，也不乏一流高手，这个人究竟是谁？”
沉默了片刻，慕容鹤忽然大笑起来，笑声诡异又透着一丝凄凉，充斥在狭小阴暗的密室中，他凝视着他的眼睛，惋惜地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可惜想你错了一件事，这个人存在又如何，不存在又如何，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风津朔平静地回应，徐徐地道：“你既已准备好了要杀我，那么告诉一个快死的人又有何妨？”
慕容鹤心下一惊，想不通他为何还能如此镇定，江湖上传闻剑魔之子，机智无双，莫非他真能逃出去，才这么有恃无恐？可他又立刻打消这个猜想，风津朔被牢牢锁住，动弹不得，琵琶骨被铁链贯穿，即使能逃得出去也握不住剑，如今他只剩半条命，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机关重重的地牢。想到这他的心稍稍安定下来，但是不管怎样那个人的名字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即使快死的人也不行，他冷哼一声，“别费力气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就在这里慢慢等待处决之日吧！”
说罢，他袍袖一甩，冷冷地转身离去，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自后方传来，“她怎么样了？”
风津朔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慕容香。
眼前黑色的身影微不可查地颤了颤，旋即冷冷道：“不劳你费心！”
石门吱呀一声缓缓闭合，幽森的密室再一次陷入黑暗，黑暗的世界里，风津朔慢慢闭上眼，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一室静谧中只有血珠滴答滴答落地的响声。
日子一天天过去，慕容香几乎是数着指头过得，恨不得时间就此停下，永远不要到那一日。
这几日青瑶瞒的很好，没有人知道她早已醒来，慕容鹤来过一次，在床边站了好久才离开，幸好那时慕容香正在睡觉，没有让他发觉异样，青瑶却吓得不轻，等告诉慕容香后，她也惊出一身冷汗。
这几日提心吊胆，没有一刻安宁过，原本憔悴的身子又瘦下去一圈，青瑶看着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这两天慕容香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青瑶自小跟她亲如姐妹，知道真相后她愤然而起，忍不住冲到地牢里去将那个人救出来，好在慕容香及时拦住了她，才没有酿成大祸。
青瑶心疼她受了这么多苦，更怜惜那个人的遭遇，这才明白为什么慕容香拼死也要救他。
可惜再多的期望也阻挡不住时光，短短五日已经过去，眼看着还剩两天，可送出去的两封信迟迟没有回音，慕容香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激烈以免门外的护卫听到，正自烦乱间忽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青瑶慌乱地奔进来，慕容香疾步迎上去，扶住她的肩，灼灼地盯着她，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是不是洛盈和欧阳哥哥有回信了？”
青瑶喘着粗气，摇摇头，她的回答如一道惊雷，轰然炸响在慕容香紧绷的神经上，“小姐，庄主将日子提前了两天，风公子今天就要被处决，已经被绑在诛魔台上了！”
慕容香石化般愣在原地，脑中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了，空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被人抽了魂魄。
青瑶吓得脸色都白了，急晃着她的身子，焦灼的视线逡巡在她脸上，“小姐！小姐！你别吓我！”
“小姐！你醒醒，说句话呀！”
“......”
一声声的哭喊换不回慕容香崩溃的神智，刚听到这个消息时青瑶都快急疯了，现在看慕容香这副鬼样子更是惊得不知所措，只能一个劲的晃着她，想把她从绝望中拉出来。
慕容香脑中嗡嗡地听不清，却忽然有一句话像一柄利剑狠狠刺入脑海，毫不留情地割开混沌的思绪。
“你再不醒醒他就死定了！”青瑶在她耳边大吼！
慕容香浑身一震，瞳孔睁开，猛地清醒过来，他就快死了，她怎么能在这里不知所措，跟他逃亡的这段日子，多少次生死绝境，腥风血雨都走过来了，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他依旧不曾放弃过，这一刻她又如何能自暴自弃。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闭住眼睛，强压下崩溃的心神，再睁开时已经没有那么慌乱了，他是那么强悍的一个人，没那么容易死的！
“我要出去。”慕容香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青瑶瞪大了眼睛，低呼一声，“外面有护卫在你怎么出去！”
慕容香转身回到床边，从床底角落里翻出一柄短剑，缓缓抽出来，清凉的光辉登时洒满内室，剑身精短，乃罕见玄铁所铸，弹之铮然有声，龙吟不绝，一看便知是剑中极品。
这柄剑是那晚在黑峡山破庙里，风津朔留给她防身用，那时她还笑着调侃：有你在这柄剑岂不永远都用不上了？
他却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现在回想起来竟恍若前世一般。
“小姐......你要干什么？”慕容香眼中的光芒令她心惊，她从未见过她这般神色。
慕容香定了定神，缓缓道：“青瑶，告诉门外那两个人我醒了，让一个人进来，另一个去通知慕容鹤。”
“告诉庄主！”
“别担心，他去禀报的时候我已经出去了。”
“小姐......你该不会是......”青瑶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慕容香神色平静，凝视着手上的这把短剑，剑身的光芒映在眼中，清亮中透着一丝毁灭，“他的手为我沾过鲜血，这次换我为他了。”
青瑶被她的勇气深深震撼住，久久不能呼吸，这个人......还是她认识的小姐吗？
“去吧，青瑶，我必须出去，就算死我也会和他一起的。”慕容香平静地道。
决然的语气狠狠击溃了她，青瑶猛地闭住眼，咬了咬牙，“小姐，你不会死的！你们都不会死的！”
片刻之后，静谧的内室里响起了一连串凌乱的打斗声，桌案上的瓷器盘盏尽数粉碎，慕容香一击没有成功，只刺入胸口两寸，护卫反应过来还击，她那里抵得过，左胸中了一拳，蓦地喷出一口血，眼前阵阵眩晕，千钧一发之际青瑶扑身上前，不顾一切地从后抱住他，慕容香咬着牙提起一口气，一剑划在他脖子上，鲜血激射而出，尽数喷在她脸上。
那名护卫缓缓委顿倒地，房内陡然安静下来，慕容香力竭，也跟着倒下来，抬手一摸，脸上的血还是温热的，浓烈的血腥窜入鼻尖，这张狰狞诡异的面容近在咫尺，死鱼般的眼睛盯着她，仿佛是对她的控诉，她狠狠地颤了颤，下意识地想退后，却又紧紧攥着拳，逼迫自己镇定下来。
青瑶吓的不轻，身子抖的跟筛糠似得，全然没有了刚才不顾一切的势头。
慕容香心肺受损，一股血涌上喉头，她咬住牙咽了回去，缓缓吐出一口气，艰难地挪到青瑶身边，张臂抱住她，“谢谢你，青瑶。”
青瑶呆呆地扭过头，声音哽咽着，“小姐......”
慕容香心下愧疚，她不该把这个女孩牵扯进来，可惜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她必须赶在那个人通知慕容鹤之前离开这里，否则做了这么多事情都没有意义了。
她缓缓站起来，胸口撕裂般的疼，她终于体会到他受伤时的痛苦，想到那个人，她纤弱的身体里忽然涌起一股奇异的力量，支撑着她走下去，似乎想起了什么，她顿住脚步，轻叹一声，头也不回地道：“青瑶，别跟过来，那里凶险异常，无论成功与否，我都不想你再有事，如果我死了，你就称被我利用，毫不知情，他会放你一命的。”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推开门走出去，留下震惊不已的青瑶。
......
“小姐......”
青瑶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心头忽然涌起浓浓惆怅，泪水模糊了双眼，哽咽的声音散落在一室静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