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伤痛（1 / 1）
【伤痛】
受伤后的百草就近进入了松阳市医院。为了不干扰治疗，沈柠教练谢绝了一切关于百草的采访。两个小时后，手术成功的百草被推出手术室。
病床上的百草紧闭双唇，脸上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双眸满是忧虑。
“百草，傻百草…你，你还听得到我说话吧？”晓萤伸手在百草的眼前摆了摆，“不会做个手术，人都傻了吧…你本来就傻…”
“晓萤，手术不是全身麻醉…我听得见的。”百草无奈，“亦枫师兄…他联系你了吗？”
“唉。对哦，也不知道若白师兄的手术进展如何，胡亦枫这小子音讯全无啊！”晓萤一边说，一边陷入与百草同样的忧虑，“哦！对了，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你的手术很成功，让大家不要担心！”
百草来不及反应，晓萤的身影已如旋风般消失在病房。
门外，有人轻轻敲门。
“请进。”
走进病房的，是沈柠教练和初原。
“你怎么是自己一个人？晓萤呢”扫视一圈，病房内竟然只有百草一人，初原略带紧张地发问。
“沈教练，初原师兄。”百草说，“晓萤出去打电话，给大家报平安了。”略有迟疑，百草顿了顿，“初原师兄，婷宜…她还好吗？”
“现在还在治疗中。这些事情你不要操心，安心养膝盖。”初原微笑，他让百草和沈柠先聊，自己走出了病房。
百草很想叫住初原，与沈柠的独处会让她感到尴尬。
“百草。”沈柠的语气异常柔和，“你今天的表现，出乎意料。恭喜你！”
“额。”百草微微发愣，在她的印象中，沈柠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与她对话。训练中的沈柠教练严肃又苛刻，私下里，由于一些原因，沈柠对她的态度也有些冷淡。她知道这样的冷淡不仅因为她与师父的关系，也因为婷宜。
“谢谢…谢谢沈教练。”百草的脸有些红。
沈柠看了看百草腿上厚厚的石膏。“从前，因为一些原因，我对你始终有一些偏见和误会。”沈柠看向百草，眼中有一丝抱歉，她略有尴尬地笑了笑，“今天的你，让我刮目相看。”
百草沉默。
“若白说得对，你是一个很有潜力的选手。不仅因为你有能力，也因为你那种拼搏的意志。很像年轻时候的我。”沈柠的微笑很暖，目光与百草交错。百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柠，一个和以前不一样的沈柠。
“好好养病，我们随时等你回来。”
晓萤推门而入，沈柠交代了晓萤一些事情，便向百草告别，离开了病房。
病床上的百草眼睛有些湿润。
“啊？什么情况？打个电话的功夫怎么哭了？”晓萤猛扑过来。
“没什么。”百草吸了吸鼻子，送给她一个微笑。
被人肯定的感觉，真好。
**
若白的手术很晚才结束，从手术室出来已是黄昏。好在手术顺利，若白的情况也没有之前大家担心的那么糟糕。
亦枫虽有睡神的美誉，此时此刻也不敢大意，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若白的床边，仔细观察着输液情况。
夜晚，四周寂静无声。亦枫有些撑不住，头不由自主地下沉，眼皮开始打架。头将要砸向病床的一刹那，亦枫猛然惊醒。他揉了揉双眼，才发现刚才这一动，病床上的若白也正在醒转。
“额，若白，不是我把你吵醒的吧？”亦枫挠挠头，脸上一副窘态。
病床上的若白没有说话，他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眼窝深陷，斜着眼睛看向亦枫。和若白相识多年，又是同寝室的室友，亦枫第一次看到因为疾病而如此虚弱的若白。
亦枫忽然有些心酸，他强忍着，从有些干涸的喉咙里挤出一声轻笑，用似乎和平常一样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哈！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这就通知医生和护士…”
“百草…”若白的声音很微弱，更多的是气流在唇齿间摩擦的声音嘶嘶声
“哇！就知道你会问！”亦枫一副中了大奖的表情，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光。
若白早已习惯他这样夸张的反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喂喂喂，不要用这样生无可恋的眼神看我。咳咳咳，百草给你发信息了啊！”亦枫清了清嗓子，从旁边的床头柜上取来若白的手机。“我可是绝对没偷看啊没偷看…”
屏幕上有一个小小的对话框。
“若白师兄，我战胜了婷宜。你放心。”
若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
“好啦好啦，这下放心啦——”亦枫像哄小孩子一样把尾音拉的很长，他一边说一边按下了床边的呼叫按钮。
**
百草问晓萤亦枫在电话里怎么说，若白的手术有没有结束。
晓萤瘪了瘪嘴，摇摇头，“亦枫师兄说，这是个大手术，要很长时间才能结束呢。不过初原师兄已经交代了主治医师，请他多关照若白师兄，你放心吧。”
百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目光投向白色的天花板。
她答应过若白师兄，要不受伤地凯旋。就在几个小时前，她成为了新科冠军，却也因此受伤。
“若白师兄…如果知道我受伤了…会生我的气吧。”百草喃喃自语。
“哎哎，比赛之前，你有没有跟若白师兄……”晓萤挑了挑眉，一副洞悉一切地表情。
“晓萤！你说，说什么呢！？” 百草不知所措的深情依然出卖了她，她避开晓萤的目光。
“戚百草你可以呀！一点就通嘛！不愧是经过我范晓莹精心教导的好小草！”晓萤把脸向百草凑了凑，“那…若白师兄说了什么？”
“若白师兄，他，他说…”猛然间醒转，“晓萤！你…你说什么呢？我没有！”
百草脸颊“腾”地涨红，眉眼间既有娇羞，也有对晓萤的一丝埋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清冷的病房响起了晓萤得意的笑声。
傍晚时分，晓萤接到亦枫的电话，说若白手术成功，现在正在沉睡。百草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欢喜之余，百草恨不得生出翅膀，立刻非回岸阳医院，飞到若白的病床前。
“要是…能回到岸阳，照顾若白师兄就好了。”
“你自己还是个病人呢，还要照顾若白师兄。”晓萤笑她。
躺在病床上，百草纠结着要不要给打电话给若白。她真的很想听到若白的声音，那低沉的有些沙哑的声音，她很想亲口告诉他自己很好，叫他不要担心。可她又怕若白还没有睡醒，她会打扰若白休息。
夜晚，麻醉渐渐褪去的百草，感觉到从膝盖传来的隐隐的疼痛。睡不着，她伸手摸到手机，
敲下几个字。
“若白师兄，我怕打扰到你。我很好，一切都好，晚安！”
**
主治医师医术精湛医德高尚，可初原还是特意叮嘱他给予若白更多的关照，他仔细询问着若白的感觉。
插着鼻管，麻醉的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若白无法做出动作，身体也像不是自己的，他只有轻轻微笑或说几个字来回应主治医师。
若白身体的各项指标正常，如果恢复得好，最快一周之后可以拆线。如果没有出现术后并发症，就可以很快出院。
主治医师交代亦枫术后恢复的相关事项，身体麻木的若白，思绪却早已离开病房。
“这一次，我要你战胜婷宜！“ 若白回想自己说过的话。是的，这一次，就在今天，百草真真实实地战胜了婷宜。她是他的百草，是他精心培育呵护的百草。若白想到百草被汗水浸湿的刘海，想到她小鹿搬坚毅的眼神，想到她因害羞而涨红的脸。
还有，她的膝盖……
亦枫送走医生，回到病房，病床上的若白似乎比刚睡醒时精神好了些。害怕若白太过担心，亦枫只说百草的右膝伤有所复发，已经及时送到医院治疗。
“已经告诉馆主还有你爸爸妈妈了，一切顺利，他们不必担心”亦枫轻描淡写。
“谢谢。”若白气声说，“百草的伤……”
“喂喂喂，你看你！”亦枫不顾刚做完手术的若白，送给他一个鄙视又无奈的眼神，“醒了之后才说了句话，三句百草！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你又没病…”
亦枫无奈地摇了摇头：“晓萤来过电话了，百草她是髌骨骨折”，见若白的深情已经开始紧张，亦枫赶紧一边摆手一边解释，“不是粉碎性的！只是一般的骨折，没什么大碍的。怕你担心，晓萤本来是不想让我告诉你的，你可别因为这个操不该操的心，影响恢复。”
“嗡——”若白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亦枫拿起手机，眼神从屏幕扫过，狡黠的一笑。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挡住自己背过去的头，“我什么都没看到啊没看到…”
“若白师兄，我怕打扰到你。我很好，一切都好，晚安！”
望着手机屏幕，若白仿佛嗅到了淡淡的石榴香气，他的眉头开始舒展，眼底泛出一丝柔和。
百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