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1 / 1）
“很合理的对策。”徐增艳说。
“愿闻其详。”宗健说。
整个对话过程中，宗健目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完全不看她。
徐增艳难得的和蔼，虽然他一副没在听的样子还是给他分析了：“你刚刚回来，下了飞机别的不干直奔城郊见某个老同学，圈外，适龄，单身，孤男寡女同乘一辆车，还被人把镜头伸到车里拍个正着，妥妥的真爱。你跟圈内的绯闻对象哪怕拉个小手，凑得再近点，同进共出一家餐厅也还是有一大半可能是炒作，大部分人不会当真。但是两个新闻人物的新闻性也足够掩盖之前更有真实感的那一个。”
“小新哥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在他说了一吨脏话的间隙里面，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他挺忙的，估计挺想找根绳勒死你的。无所谓，听他的也行，本来就不是个什么事，还没有伊旖编出来的绯闻那么像模像样，你的疑似女朋友太大惊小怪的了。”
“她不喜欢被关注。”宗健叹口气。
“你知道你从坐在这里开始叹了多少口气吗？给，”徐增艳倒了一满杯红酒给他，“用酒精麻痹你自己吧，不要毒害我的情绪，大喜的日子。”
他们正在宗健那位师姐叶奕的婚宴上，宣布订婚半个月之后就是婚宴，同公司的人都来了，除了莫小婕，大概王继新不让她出来继续制造新闻，结果宗健负责造了一个。
虽然不大，还是有点麻烦。
王继新昨晚上已经到处联系，问到了拍照的狗仔。正在托人处理，实在不行再看能不能买回来，一旦那边觉得“这么重视肯定是大新闻”反而糟糕了。
宗健有点烦躁，目无表情地喝下去一满杯，然后自己给自己倒。
婚宴还没正式开始，他已经喝上了。
新人正在台上宣读誓词，年过半百的新郎说他终于找到了人生中的真爱，她美丽、智慧、温柔又勇敢等等；鲜妍明媚的新娘说她遇到了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人，他满足了自己对男人的全部要求，想和他组成一个家庭等等。
她曾经的绯闻对象，未来的继子在台下带头鼓掌，然后全场热烈鼓掌。
“圈里的人哪个不是踩着花边新闻走过来的，给明星当女朋友，不是，疑似女朋友还不想被关注，想太多了。”徐增艳还在旁边不停讲话。
宗健把两个手掌拍得啪啪响。
仪式完了新郎新娘过来敬酒，宗健热情地祝愿师姐幸福美满，又干一大杯。
女方的父母也来敬酒，男方父母年事已高换儿子来敬酒，他身边还跟了一个美女，盘发，露背长裙，温文尔雅地站在一旁，气质好到卓尔不群。
宗健跟男方儿子碰完，向美女轻轻举杯，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别告诉我你想勾引人家。”徐增艳拖他坐下，低声说。
“她是谁啊？”宗健继续面目表情地问她。
“新郎的女儿，叶奕的小姑子，一直在德国读书专程回来参加婚礼。难得真有大小姐气质的大小姐，你最好不要打她的歪主意，正式交往也不要了，王继新手底下就这么几个人全交代给这一家真挺难看的。”
“干杯。”宗健基本没有在听，拿起酒杯跟她碰一碰。
婚宴之后有个小型的舞会，新郎的舞技不错，传统又有力，带着新娘满场转。他们一曲跳完，陆续有几对过去跳，剩下的人三三两两在交谈，喝酒。宗健站在墙边发呆，徐增艳已经走了，他还在这里等王继新想问问他事情进展。
的确喝得有点多，脸颊微微发热，脑袋也有点晕。
然后他看到大小姐站在前面不远处跟人说话，她穿着银灰色长裙，像阳光下透明的影。没有多想就走过去了，向她伸出邀约的手。
“May I？”
大小姐抬头看着他，眼波流转，举手轻轻搭上他的手。
宗健并不太会跳这种Party dancing，他所有的舞蹈储备仅仅是舞台表演那两年的几个固定动作，知道大概步法和节奏，在转圈的时候暴露了。宗健低声笑了一下，姿态优雅地糊弄过去坚持带着她继续跳。大小姐跟他一起笑了一下，然后主动带着他跳。
他们简单地跟着音乐一起挪步，放弃了花式。
“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大小姐问他。
“嗯？”宗健有点茫然。
“你主动来邀约我，然后一句话也不说，想通过这种方式留下印象？”
“不是。他们不让我跟你说话。”
宗健低着头笑，脸上还有酒精带来的隐约红晕，仿佛羞涩。
大小姐有点好奇，问：“他们？”
宗健抬头用眼神示意了站在宴会厅另一边站着的新婚夫妇和正跟他们祝酒的王继新，大小姐不知道领会到什么，视线缓缓收回来，笑得有一点神秘。
“那还跟我跳舞？”
“可能是因为，你今晚的样子很美丽。”
“好滥的说辞。”
“哈哈。”
宗健展开手臂送她出去，华丽地转了个圈然后拉回怀里，没掌握好力度，大小姐轻轻撞到他的胸前趴在他肩上，两只手臂伸展圈住了他的脖子。
音乐转到了非常舒缓的一曲，宗健两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大小姐手臂环着他的脖子，贴得很近，一起随着音乐慢慢摇着。
“咳。”
王继新走到舞池里来，站到他们旁边干咳了一声。
大小姐放开手臂，宗健歪头看他然后嘿嘿笑，王继新跟大小姐说了声不好意思，找小宗有点事，然后把他扯离了现场。
不光是王继新注意到他们两个的舞姿，现场有不少媒体的宾客，手机照片各个都喜获丰收。王继新很是火大，宗健一副喝得晕乎乎乐呵呵的样子随便他教训，骂也没用。拖他出去找了个司机送回家。
宗健摇晃着走进自己公寓，摸到床，整个人倒下。
困到眼睛都睁不开，脑子里像是塞进了一片宇宙星系在里面慢悠悠地旋转，总觉得还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做，一只手摸索着把手机拖到眼前，一只眼睛奋力睁开一线缝隙，拨号。
“郭……”
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声音，然后睡着了。
电话接通，另一头没有出声也没有挂掉，一直静默地听着静电噪音。
宗健在婚宴上抢新婚夫妇风头与大小姐共舞的行为顺利占据了娱乐新闻热门，他之前跟郭中平的小插曲无影无踪，丝毫没见报道。被王继新骂了一顿，被徐增艳嘲了一顿，因为宿醉没有按时去健身房又被健身教练抱怨了一顿。
还接到爸爸妈妈的电话，问他这个大小姐人怎么样，看着挺好的女孩，别又跟上次那个伊旖一样是假新闻。
宗健无情地告诉他们：假的。
没有再跟郭中平打电话，发过去两个字的短信：搞定。
想要自制一点解酒的饮品，然后发现厨房只有柠檬没有蜂蜜。
去民国大片制片那里看了新的剧本，导演跟他谈了好几个钟头，关于他的角色背景、人物心理和艺术处理的结局等等。
晚上跟制片和导演一起吃饭，出来天黑黑的，又是一天忙忙碌碌地过去了。
手机里面有一条未接电话，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很漂亮的一个号码，左右完美对称。正在欣赏的同时它第二次拨过来了，宗健顺手接通。
“现在可以跟我说话了吗？”
宗健迟疑了几秒钟的时间然后终于想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昨晚跟他共舞的大小姐。
“想听点什么？”宗健笑起来，“五分钟的单口相声还是一首歌，德文我只会唱一句Deutschland，Deutschland ueber alles，还是，三个字的对不起？”
宗健放慢了声调，郑重地说了最后三个字。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那些八卦新闻，给你增添了不必要的麻烦。”
“有个很帅的男朋友不是坏事，当然了，前提是你肯做我的男朋友。”
“你在跟我告白吗？”
“你能说出来我的名字吗？”
“你姓尚，尚，嗯，尚小姐。对不起，真对不起，我承认我昨天晚上喝多了，一时发昏就去打扰你。”
“我跟你经纪人要电话的时候已经问过了，心有所属，嗯？没有关系，只是说一声如果那边结束了可以给我一个电话，希望尽快，我的耐心不多。好吗？”
“好吧，”宗健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女孩这么霸气的告白，你等我镇定一下。”
“选择她也无所谓，你的损失。”
“估计套牢了。”
“那么，祝你好运。Bye。”
大小姐跟他Bye了，宗健两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车顶上，站在那里愣神愣了好久。然后，拨电话出去。
“没骗你吧？不是什么事，没人发那些照片出来。”宗健对着电话说。
“我提了很过分的要求。”郭中平在电话另一边说。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你没有必要……”
“那是我带给你的麻烦。”
“我们的确生活在两个世界，距离那么远。”
“多远，有16.4光年那么远吗？”
“……没有。”
“那就没有关系。”
宗健说他想见郭中平，然后就开着车去了。
半路上爆了个胎，还有SUV带得有备胎，翻出千斤顶，在三根半夜的马路边上跪下来换车胎，光是拧松螺栓卸下来就搞得好累，坐在一边休息，顺便跟郭中平打电话。
“快帮我查查换车胎的要领，爆了个胎，成功拆下来了，嘢。”说着说着有点好笑，宗健对着电话莫名其妙笑起来。
“打电话叫维修啊。”郭中平也有点想笑。
“打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自己能换好就能继续跑了。”
“我看看，搜到好多，要‘将备胎与车轮固定螺栓孔对齐，最好有他人帮助’，你在哪里我过来帮你换。”
“哈哈，”宗健笑得有点呛到，“对我有点信心，等着，马上过来。”
宗健跪起来继续努力举着备胎往上顶，奋斗好久，还好有个路过的司机师傅下车来帮忙，人又好，技术又熟练。宗健跟他合了好几张影，还帮他给他家女儿签了名。
折腾这么一下，车到郭中平楼下快半夜了。
郭中平站在路边等他，穿着厚厚的外套还裹了一条披肩。头发被夜风吹得有点散，几根碎发在眼前晃，她伸手揪起来塞到披肩里。
“我来见你了。”宗健说。
“嗯。”郭中平说。
“好了，这么晚了，你快上去吧。”
穿越了半个城市，换掉了一个车胎，跑来见了她一面然后说再见。宗健干着这样毫无目的的事情，郭中平也毫无目的地陪他一起。
“回去开车小心一点，记得去检查一下车子。”
“好的。”
“晚安。”郭中平笑着说。
“晚安。”宗健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