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1 / 1）
在片场又见到孟少少，提前开拍他们这一组的戏份，讲述的是一个乐队吉他手女生和一个羞涩内向宅男之前的欢喜冤家故事，女生很酷，男生很土。
第一场就是女生对男生的强吻戏，导演说还好他们比较熟悉，会没那么尴尬。
明明更加尴尬。
宗健穿着土色格子衫，下摆塞在肥肥的蓝色牛仔裤和黑皮带里面，套了一顶锅盖头假发和黑框大眼镜，化妆师给他上了黑两个色号的粉底，嘴巴也涂了一层看起来脏脏的。
孟少少就一身黑皮衣裤，裤子斜着开了几道拉链，踩一双高跟镂空短靴。脸上妆容很重，黑眼影，唇色也红得发黑，一边头发贴着头皮编成小辫子，另一边披散的头发挑了几缕银色几缕姿色，露出来的耳朵戴了一串银色圈圈。
她就这么一副妖魅造型坐在舞台边上，手指搭在吉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试弹。
宗健问她用不用教她几个指法，弹得像一点。
孟少少用她涂满了黑眼影的大眼睛冷冷望着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导演过来给他们说戏，赞美孟少少这个感觉找得挺对，不过那是一开始的时候乐队女生特别看不上宅男，经历了中间一段故事，到强吻这一段她心里面已经很动摇了，拼命维持一个鄙视对方的假象，但是就恨不得分分钟揪过对方来喊你知不知道我爱你！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心态，让这个很酷的女生做出了强吻男生这样的事，这是一个情绪爆发的点，必须有足够张力，足够吸引力。
导演说一句，孟少少点一下头，顶着酷酷的妆容笑得甜甜的。
宗健也跟导演认真探讨了一下他的人物，他应该是不知道对方这种感受，就单纯的有一些好感，想提供一些帮助，但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可以被对方爱，所以他是很被动的。
导演说对对对，建议他展现出一无所知这一点，这样人物之间情绪的冲突会更鲜明。
孟少少越听越火大的样子，快笑不下去了。
宗健跑去走位，导演让他站在门口，亲自给孟少少演示了一遍要怎么扑到宗健身上，手怎么勾住他，然后从哪个角度吻上去再换一个角度给镜头更多空间。导演还强调了要很用力，很用力，要用力到就好像可以听到他们牙齿碰撞的声音。
孟少少自己跟宗健走了一遍，脑袋凑到他旁边，宗健听到她的确是咬牙切齿的。
“要不借位吧？”宗健小声问她。
“用不着！”孟少少拒绝了。
正式开拍，宗健饰演的宅男抱着一个很大的熊猫玩偶探头探脑地走进来，孟少少饰演的酷女神情冷酷地让他滚出去，他把熊猫放在墙边，试图说出一句安慰的话然后说得磕磕巴巴，酷女愤怒地把吉他扔在舞台上，跳下来冲到他面前。
宅男举着手臂怕她打，酷女把他手臂拽下来整个人扑到他身上，两手勾住他的脖子然后凶狠地吻了上去。
孟少少真的很用力，宗健的嘴巴被她撞疼了，她两片唇紧紧地密不可分地贴上来，张开，舌头抵进唇间。宗健下意识地咬紧牙关，孟少少扯他的耳朵，指甲掐进他的颈侧，牙齿在他嘴唇上有意识地刮擦着，唇舌并用不断加重这个吻。
宗健被她推得不断退后一直撞到门上，撞出好大一声响。
孟少少终于从他嘴巴上离开，两个人转头去看导演，一边喘着气，宗健悄悄握住她手臂把她从身上扒下来。
导演一直没有喊咔，工作人员都看得有点呆，等他们好不容易停下来还稀稀拉拉鼓了掌。
宗健觉得脸有点烧，嘴巴也有点疼。孟少少伸出手用拇指轻轻擦过他的下唇，擦掉他们两个的唇妆混在一起的奇怪颜色。
宗健把她的手拉下来。
“等下补妆少擦点唇膏，味道怪怪的。”孟少少说。“你不上舌头就吃不到。”宗健说。“剧情需要。”孟少少擦了擦自己的下巴，去找化妆师补妆。
看她这么坦然，简直让人有种被非礼的错觉。
这个情节又拍了四五遍，全景、中景、近景、特写，反反复复的吻，KissKissKiss。有一次孟少少成功撬开了他的牙齿，咬了他的舌尖，像是要把他吃掉。
“你到底想干吗？”
候场时候，宗健把椅子挪到她旁边，决定直接问她。
“我干吗了？”
“你想跟我复合吗？”
“你想得美。”
“那是你拍亲密戏份一直都这么敬业？”
“你用不用这么贱人？”
孟少少甩手走开，宗健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变成了贱人，真是有理说不清。
接下来的戏份是强吻完了扭打在一起，孟少少打得也很敬业，给他胳膊上抓伤了一道。然后两个人吵架，他们演绎起来非常情绪到位，很快就拍完了。还有乐队表演，宅男在下面人群里围观的戏份，因为客串演员和配角没全部到位，等了好长时间，大概拍了他们的特写，全景看第二天有时间再拍过。
收工宗健去找孟少少，想单独请她吃饭，虽然不知道怎么惹了她还是给她道个歉好了。
然后看到有车来接孟少少，车上下来参演这个片的韩国明星以及他怀里的一大捧花，她接了花，笑得也像花一样。
孟少少跟韩国明星贴面拥抱，然后坐上车走了。
走之前也许是从余光里面看到宗健，举起一只手，四根指头摆了摆跟他再见。
宗健感觉有点懵，虽然还在谈朋友的时候他就不怎么搞得懂孟少少，现在他更搞不懂了。徐增艳从他旁边路过，抬手用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笑得非常诡异。
“他们认识？”宗健问。
“他给孟少少拍过MV，还一起拍过电影，你真是不关心前女友啊。”徐增艳给他增补了一点娱乐圈动态。
“所以她现在有男朋友？”
“当事人没承认也没否认，不过他们之前合作MV的时候就传过绯闻。”
“所以她没有要跟我复合，你猜错了，哼哼。”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走，吃饭去。”
“谢谢，有约了。”
“徐徐你也谈恋爱了吗？跟谁啊？谁啊谁啊谁啊？”
“我去做脸！被你烦死了，皱纹都多了一根！不要再跟着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宗健送她上了出租车，想了想，回自己公寓。
跟朋友上线打游戏，叫了咖喱饭的外卖。吃的时候嘴巴有点痛，发现肿了，还破掉了一小块皮，有点点淤血。
所以孟少少这是纯粹的报复吧。
第二天拍和孟少少在校园里散步、争执、打闹和奔跑的戏份，不少学生在围观，孟少少明显收敛了剑拔弩张的微妙态度，继续公事公办地和宗健交流。
两个人在花园小径上走着的大远景，宗健放弃了对台词，开始跟孟少少聊天。
“我嘴肿了。”
“因为难听的话讲太多。”
“是你咬得，都不知道你是特别欣赏我的吻技还是跟我有深仇大恨。”
“能不吹捧你自己吗？真以为人人都喜欢你？”
“昨天来接你的是男朋友？语言能沟通吗？那天跟剧组一起给他接风，他带着翻译，自己就说了个‘你好’、‘再见’。”
“你管不着。”
“笑，导演提醒要笑。”
“这么远的镜头哪看得见是哭是笑还是骂娘。”
“情绪不对，形体也不对啊。”
“呵呵呵。”
“他不是之前跟你去温泉那个韩国偶像吧，长得有点像，分不出来。”
“你怎么那么八卦呢？之前那个就不是韩国人，人家东北人去韩国留学出道的好吗？”
“那这个是真韩国人？你对韩国人有什么执念吗？”
“我对三十岁之前结婚成家有执念，你管人家韩国人不韩国人，人家温柔、体贴、知情识趣，是非常绅士的成年人，对人生也有成熟的规划而且家庭观念很强……”
“莉莉。”
“不要突然叫我本名，土死了。”
“你之前就认识他？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了？真的靠谱？”
“不要突然装作很关心我，你对我的关心根本就不比你的狐朋狗友多一丁点，说话又难听，完全不会哄人，我努力当你女朋友的时候你都没对我好过，现在装什么装？”
“就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我最关心你。”
孟少少站在路上转过来看着他，下唇的确有一点肿，还带着一小竖条淤血的痕迹。宗健直视着她，隔着丑爆了的假发和黑框眼镜，能看到他眼眸是一种湿润的黑色，显得诚挚。孟少少忽然叹了口气，说：“虽然还没有谈婚论嫁不过也快了，决定就是他了，他很好。”
导演在远处拿着扩音喇叭吼，让他们回去重走。
宗健一手轻轻揽上孟少少的肩膀，扶着她转了个身，然后放开手，和她一起回到原位重新开始漫步。
“记不记得我们当年同台PK然后你落选了？”
“那时候挺恨你的。”
“你落选那天晚上，我在烧烤摊上等你，一个人，一直等到收摊你也没有来。你老觉得我对你好不纯粹，我想了想，我还是有那么一个晚上就留给你的。”
孟少少偏头过来用力盯着他，宗健轻轻托了一下她的背，提醒她往前走。
“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我知道。”
“你是知道没用了才肯说是不是？”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你在那一段感情里面并不是不被重视，你很好。所以你被很好地对待是应该的，不要让它成为你的衡量标准，还是要看你自己喜欢不喜欢。”
“不觉得搞笑吗？居然是你来跟我谈爱情观。”
“说明我很关心你。”
“不怕我掉头回来爱上你？”
“你不能两次掉进同一个坑里。”
“居然会有人主动承认自己是坑，不过谢谢，释怀了很多，本来就打算跟他在一起了，但是总有一点过去残留的怨念，比如某个就是不肯好好对待我的混蛋。谢谢你那一个晚上，让我知道我不是白瞎了一段青春岁月。”
“对不起。”
“接受你的道歉。”
“我还是得声明一下我对你的欧巴没意见，就是希望你幸福吧。”
“放心吧，你还没有重要到影响我们的感情。有个命理大师说我不宜远嫁，还说我有前缘未尽，要有个了断。我以为是你，后来发现还是忍不了你。”
“就那天你带去吃饭那个算命的？”
“人家是命理大师，罗大师很准的，我出道就是听了他的建议，看在朋友的份上我也可以推荐你去找他推算一下命理，他那天看你的面相，说是福厚，但是鼻梁有节姻缘不正，而且手相也不太好，事业线和姻缘线互妨……”
“他很可能是不想给你嫁去韩国，以免减少骗钱机会。见过我之后觉得还是韩国人比较好忽悠，我这种一看就正气凛然的唯物主义者他骗不下手。”
“你真是坚持不到三分钟不讨人厌！”
“好好说话，不要动手。”
孟少少甩着手里的铆钉包殴打宗健，宗健迅速从花园小径逃窜至花池水泥台上，跟导演那边招手，问还要不要再走一遍。
再拍近景和特写，孟少少忍住了没有继续打他。
下午的戏份两个人分开，宗健那边是被几个乐队的人挑衅，孟少少跟韩国明星饰演的现代月老拍对手戏。韩国明星早早就来了，带着小点心和减肥茶，一直守在孟少少的椅子旁边。午餐派盒饭，他帮孟少少一颗一颗地挑西芹粒出来。
他们两个人的周围都像是环绕了一层恋爱光圈，暖色调，温柔极了。
“真浪漫。”徐增艳吃着盒饭说。
“嗯。”宗健吃着盒饭说。
“羡慕吗？嫉妒吗？自己也想要吗？”
“她跟我了断了。”
“她所谓的了断就是狠狠啃你？Cool。不过我不是说她……喂！不要走！”
宗健端着盒饭跑掉了，不跟徐增艳聊了。
拍完自己的戏份就提前收工，没事不能逗留在片场以及徐增艳附近，打到车的时候还没想好去哪里，上车司机师傅一问随口报了个地方。
出租车停下之后，宗健从窗户里望出去，果然到了那个公寓楼下。
郭中平刚好走出来，推着她的橙色电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