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揍儿子（1 / 1）
秦楚云只觉得自己一低头，一抬头的时间而已，此时的阳光已经不再毒辣了，太阳已经接近西山，山边开始有晚霞的出现。
放下手里的手工活，她随手拿起门后的菜篮子，在菜篮里放了两个地瓜，门只是半开半关的就跑去菜园里拿菜。
走在凹凸不平的熟悉石路上，她知道妈妈一定在菜园里，不会因为帮别人采了一天茶后而休息，只会顺路去到菜园...
看到迎面走来的一位光着膀子的少年，秦楚云客气的打过招呼，在村子里面，尽管别人的冷眼相待，但是遇到了邻居，她还是会相当的客气，以礼貌待人。
这一点倒是跟她的弟弟不同，秦楚生遇到了平常对自己不好的人，同样跟他们对自己一样，不理不睬。
秦楚云甜甜一笑，说：“才哥，休息了啊？”
秦楚云口中的才哥，就是菜虫的哥哥，他们一家在村子里面，是跟秦楚云一家最合得来的一家子，秦楚云的妈妈今天就是去帮他们家的忙。
不过这个秦有才也是一个刺头学生，秦楚云记得上次看到他拿起课本的时候，好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打架的场合倒是经常听说他有去参加。
秦有才穿着一条被剪到膝盖处的牛仔裤，没穿鞋子的脚沾满了泥土，走在石路上如履平地，手臂之下跟脖子之上，跟他的身体有着明显的两种颜色。
可以看出他是经常穿着短袖去晒太阳，两种颜色的分界线上很明显就可以看得出来，尽管现在是光着膀子，但看上去就像是穿着一件透明的衣服一样。
秦有才的头发有些偏长，浓眉大眼的倒是挺阳光，一副鼻孔冲天，嘴里叼着半截烟，吊儿郎当的一边走来一边吞云吐雾。
肩上扛着一个比他还要大的竹筐，里面装满了青脆的茶叶，随着他的手臂抬起，肋骨的层次清晰可见。
就这样的一筐茶叶，明显要比他的身体还重，但是在秦有才的表情上看不到有一点困难的样子，明显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扛上这样重的东西了。
秦有才听到有人喊自己，仓促间把嘴上的半截烟捉在手里，藏到身后，等到看见是秦楚云后，他才壮大胆子，继续拿出来叼在嘴上，一副像电视里的反派角色，说：“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啊，吓死我了...”
秦楚云看着他的动作，这样的穿着，瘦小的身材，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时髦发型，配合上他滑稽的吸烟样子，总想要耍大头，又害怕被发现，让秦楚云偷笑不止。
秦楚云说：“你又在偷抽烟啊？”
听到偷的字眼，秦有才很是不服气，打肿脸充胖子的说：“你有见过这样偷的吗？我都不用偷...”
“呵呵...一会被强叔知道他的烟又少了，你又要挨打了...”
被秦楚云这样的戳破，秦有才满脸的尴尬，说：“没事，我很小心的，他看不出来，只要你不去打小报告就行，太阳快下山了，我得先回去晒茶叶了，你去忙你的吧...”
说完猛吸了几口烟，再随手把烟嘴一丢，扛着一筐茶就跑了回去，因为秦有才现在才想到，他今天拆的电视还有几根螺丝没有装上去，自己的爸爸又快回来了，被发现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秦楚云见到慌忙跑回家的秦有才，她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多问，现在去拿些菜回家才是正事。
没过多久，就到了她几乎每天必来的地方。
远远就看到一位身穿灰色衣服的妇女蹲在园子里面，杂乱的头发有些干枯，被她一把扎在后脑，额前几缕卷曲的头发垂下，随着微风而晃动，可能是她忙于手上的事情，腾不出手把头发拂上去，或者她已经习惯了这种被头发撩过的瘙痒。
随着走近，只见她那粗糙的双手在菜里拨弄，指间熟练的穿梭，一棵棵杂草在她的掌心里多了起来，到了握不住时，才被她丢往身后的那一堆草堆里。
“妈...中午煮了地瓜，你吃点在做事...”
听到女儿的叫唤，她抬起了头，跟手掌一样粗糙黝黑的脸庞上尽显沧桑，让只有三十余岁的陈秀有了半百的容貌，浑浊的眼睛两边，明显可见的鱼尾纹，几根垂落的黯淡头发，在凸出的双颊前摆动，被她用手背撩到了耳后，陈秀说：“现在几点了？你弟去挖蚯蚓了吗？”
看着秦楚云，陈秀的眼中尽是疼爱，虽然他们家穷，但是这一对儿女很是乖巧，学习的成绩在班上总是名列前茅，还可以分担一些家务活，让陈秀省心了很多。
秦楚云说：“快五点了，他去游泳那会是带着锄头去的，现在应该快回来了吧，中午他们要去掏鸟窝，我不让他去，才让他煮地瓜的，你吃点再干活...”
没有得到允许就煮了地瓜，秦楚云怕被妈妈责怪，才把煮地瓜的事情说出来。
陈秀那会去责怪自己的女儿，秦楚云都没有做错什么，反而做得很对。
陈秀知道，如果秦楚云不阻止她的弟弟，让他跟着去掏鸟窝，那么他一定是最吃亏的一人，笑着说：“你们饿了就煮去吃，也不用告诉我，家里有的东西就拿去吃，不要饿着...”
话虽这样说，但是家里面有什么东西可以吃的呢？
无非就是已经吃腻了的地瓜、芋头，最好的待遇只不过是煮上几颗鸡蛋而已，有的时候就连鸡蛋都不敢去动这个念头，就算是真的有鸡蛋，他们还是选择留着卖给别人。
没有被妈妈责怪，让秦楚云七上八下的心放了下来，她把两个地瓜递了上去，说：“妈，你先吃，我帮你拔一会再回去煮饭...”
做了一天事，陈秀现在的腹里早就空了，有着两个地瓜的果腹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后，问：“你吃了没有，我们一人一个吧...”
秦楚云蹲在一边，头都没抬就回答：“我吃了，一会有什么菜可以拿回去，你吃了帮我放在篮子里就好...”
“好的，一会顺便把那些老菜叶瓣点回去喂鸭子吧，你早上去学校，还习惯吗？”
陈秀说出习惯，其实是在问秦楚云有没有被欺负，每每想起自己的儿女，陈秀就是无比的心酸，家里没有一个顶梁柱，她又是一个妇道人家，自己的儿女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时，总是无法为他们撑腰，让陈秀觉得自己很是没用。
可是秦楚云听不出妈妈的话中有话，再说了，她早习惯了自己的情况，反正常年来，别人只要欺负自己，那么秦楚云就会选择躲开，就算没有办法避开了，她也不会找妈妈诉苦的，家里的活已经够忙了，她不想妈妈还要担心自己。
秦楚云说：“很好啊，我还认识了一位新同学呢，她叫林沫，她的人很不错的，还叫我去她家玩呢...”
在母女的谈话中，陈秀知道了菜虫他们兄弟两人惹的祸，说：“等一下回去了，把菜拿一些给你强叔，煮饭的时候就多煮一点...”
“知道了...”
两母女都知道晚上应该会多上两个人来家里吃饭，毕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提着一篮子菜，有自己吃的，有些是喂鸭子的，秦楚云还没走到家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怒吼：“臭小子，你不要跑，看我不揍死你...”
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秦楚云知道是强叔在揍儿子了，反正他们兄弟两人，就没有一天会消停，总是会让强叔有事情可做。
“不跑我傻啊，站着给你揍吗，不就是拆个电视嘛，至于这样的大义灭亲啊...”秦有才的学习成绩简直惨不忍睹，可是歪点子倒是脱口成章。
一句大义灭亲倒是把周围的邻居惹来了一阵大笑，看着强叔手中握着有手指粗的棍条，又在后面追赶着秦有才，而前面不远就是落荒而逃的秦有才，这一句大义灭亲，在此时此景倒是形容得淋漓尽致。
怒气冲天的强叔，他也被这句话憋出了一阵苦笑，不过想到家里的电视后，就顾不上苦笑了，只是想快点逮到秦有才，然而就要接着追上去的时候，秦有才已经跑到了池子的对面，强叔看着对面的儿子大喊：“赶快过来，不过来，晚上就别想吃饭了...”
见到强叔的架势是不打算罢休了，邻居们纷纷前来劝阻，手指粗的棍条，加上强叔是村里出了名的辣手，一向主张重棍之下出孝子，他们担心秦有才能不能受得了。
不过强叔倒不在意，这一根棍条看起来是可怕，但是打在身上不会伤了筋骨，只不过疼上几天是必须的，是强叔费了不少劲，专门去山上找来揍儿子的。
秦有才在这根棍子下已经是吃了不少苦，要不然就不会这样的拂逆强叔，在他看来，不就是少吃了一顿饭而已，对比吃棍条，秦有才还是选择了不吃饭。
在劝阻中，邻居们都知道秦有才竟然把家里的电视给拆了，翻脸不认人的开始纷纷支持强叔揍儿子。
一台电视机在这个年代里，对于这些农民来说，有可能就是一年的收入，谁不当宝贝的供着，秦有才倒好，直接拆了。
在他们看来，秦有才必须揍，要不他就不长记性了，只不过都在劝强叔下手不能像几年前那么狠了。
秦有才是打死都不敢过去了，大喊：“我不是装好了吗？我就是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的，说不定到时候我还可以修的呢？我这是在给你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