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一折、疾雨归燕影飞翩(1 / 1)
此夜嶙峋朔风笼月黑,来去片叶未沾衣袂。深夜庇护下化身修罗鬼魅,利落干脆,是我予你最后慈悲。——题记
铜时空。
善与恶之间的大战暂时已告一段落,尽管时空秩序还未彻底修复,但至少这一次,社会环境是真的安宁了很多。
日月王被永久封印之后陷入了沉睡,纯种日行者一派因此失去了可以肆意嚣张为所欲为的依凭。在日音王的警告下,他们乖觉的选择了销声匿迹,或就此臣服,或在观望中等待着新的契机。
虽然阿天王早就暗示过唯一,眼下危机已经解除,他大可不必时时来回奔波再去马卡龙学院贴身保护查理的安全。但唯一却表示,音乐教师是他很喜欢的职业,不管有没有保护查理的任务指示,他都不愿意就此半途而废。
考虑到唯一的业务能力和办事效率,阿天王欣然同意不做多想。殊不知,前有他本人和日音王,后有大卫加勾追,现在他家宝贝儿子和这个死囡仔堂主日日出双入对,为马卡龙学院又添了一道靓丽的移动风景线。
啥你问尹小枫干嘛去了?前些天被妹控加护妻狂魔双属性全开状态下的王查理那声势浩大的告白整个吓到之后,就一直处于见了他就躲的状态中。
那么问题来了,把妹技术哪家强?
反正不是蓝翔。
如今回归傲娇孔雀王状态的查理,对尹小枫惊多于喜的反应,半是抓狂不爽,半是歉疚无奈。还有,他是对于吓到小枫表示感到抱歉,至于小枫心底那些源于小飏而起的疑虑和自卑,抱歉,以他长期高度自信的惯性思维还压根没想到这一茬。
当初是谁说喜欢我的?又是谁说要一直缠着我的?这下倒好,本少爷诚心诚意的表白一次,你不满心欢喜的接受反倒还玩起了心惊胆跳,敢情之前那些话都是诓我的?
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王查理如是持续吐槽着。加上此刻似乎有暴雨将至,闷热的天气还使得他隐有额前爆筋头顶炸毛的趋势。
还好,陪同他一起回家的唯一深谙“如何正确饲养一只王查理”这个难题,少不得在一旁不停地开导安抚以及顺毛。
走过卡龙路的路口,一股魔气好死不死的陡然掠过。两人顿时一凛,立刻向气息的来源追了出去。拜托,王大少爷现在正好处于好气好气有点想找人消消气的状态,而唯一作为纯种夜行者更是天生就和这些日行者不对盘。请问选在此时此刻出现的那几位,你们知道什么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吗?
绕过一条小巷,便能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闪而过。两人加快速度,身形一闪向前追了上去,拉近距离后二话不说飚起异能,抬手便解决了两个速度稍微慢些的日行者。两人下手不容情,在查理将其形体击溃后,唯一立即适时补刀毁掉种子。
同伴被杀,另外几个日行者却毫无反应,依然在前方没命的奔逃。可看他们逃走的方向却是越来越偏僻,两人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按理说人多的地方才是逃命的好去处,因为光天化日之下,不得在麻瓜面前使用异能是所有异能行者的共识。
还有,看他们行进的路线,似乎对这一带的地形也太了解了吧?
“查理,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穷寇莫追,还是先回去吧。”看这谨慎的作风和预判危机的敏锐能力,不愧是黑天帮的堂主大人。
“区区几个日行者,能奈何得了你我?”王查理甩下一句话,再次将速度提高。
唯一无奈,只好舍命陪君子。最后,七弯八绕的,那几个日行者最后竟然将他们带进了一座废弃的仓库之中。
而等两人反应过来,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个仓库内日行者数量之多,怕不会有近百个!见到两人闯入,顿时有一人桀桀怪笑起来:“暝王,别来无恙。今天就叫你俩有来无回,好为日月王报仇!”
靠,这年头,这些恶意满满但却头脑简单的魔物居然也学聪明了?看来,之前那几个日行者竟是甘当炮灰,只为将二人引入死地。近百头日行者的能力加持后设下的戒坛,别说要传音入密搬救兵来,眼下不把对手打挂一大半,两人连全身而退都别想。
不枉二人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多年默契十足,连半点多余的交流都不用,便立刻背靠背开始迎战。唯一放下吉他飚起异能开始弹奏《猎魂曲》,查理则召出湖中剑一阵砍瓜切菜般的冲入战团之中。
弹奏一段之后,唯一的动作便停了下来。《猎魂曲》是为了对付日月王这等魔性纯正的高阶纯种日行者而专门研发的,这些没有实体只能依附宿主的日行者魔性不够高,所受的影响和伤害自然大打折扣。何况,双拳难敌四手恶虎斗不过群狼,他不可能放心查理独自一人面对如此之多的日行者。
趁着《猎魂曲》的效力还未过去,唯一先一手将飘在空中的魔物种子击毁,另一手挥出一道碧色光芒打向几个之前靠近查理而他无力顾及的日行者。
这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忽而一道炫目的电蛇撕裂沉黑如铁的乌云,一刹间照得阴暗的仓库内满目惨白如缟。过了片刻,轰隆雷声远远传来,和着哗啦哗啦越来越大的雨声次第响起。
两人的配合虽默契无间,体力却终究有限。实在抵不过这群日行者轮番上阵的持久战,眼看着动作就已经渐渐的慢了下来。唯一的情况相对还稍算乐观一点,查理不但身上几处挂彩,异能消耗之大也已是濒临极限。
“看来顾不了那么多了……”唯一暗想,随后他对查理传音道:“查理,你还好吧?撑住这最后一波攻击,然后冲出去。”
王查理:“唯一哥,我没事。你自己小心点。”
唯一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仅存的异能全部聚在掌中,一时间,暴涨的碧光腾空而起犹如荧荧冥火,足有半米之高,其中隐隐可见鬼面闪现。这一出手,在场有不少日行者顿时被吓傻了,那可是传说中纯种夜行者王族才能掌握的绝杀招式——幽冥之灭!
实际上,唯一的心底也异常紧张。虽说他使出的是得了幽王亲传正港的“幽冥之灭”,可当年被灭族之时事发突然,他还未修习得完整的“幽冥之灭”,此刻情况危急下强行出招,会有什么后果,他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
之前那个向二人呛声的日行者看来是这群家伙的头领,见势不妙立刻指挥手下散开以躲避攻击。开什么玩笑,再傻瓜一样的抱团杵在原地,不管唯一会不会被这一击的威力反伤自身,他们是铁定要被团灭的。
事实证明那个日行者的决策是对的,以至于唯一这一击不但没能将他们全歼,反倒将自己的异能消耗得所剩无几。但事实又证明他的决策是不完全正确的,因为“幽冥之灭”的威力之大,波及范围之广,还是致使原本就剩下不多的日行者被灭掉了一半,而且二人之前且战且退中不知不觉就已经靠近了仓库的出口……
现在,跑得最快的日行者已经冲到了二人的眼前,身后不远处就是仓库的出口。这一场围猎与死斗,究竟谁生?谁死?谁胜?谁负?
就在这时,又一阵沉雄的雷音隐隐响起,随后,整个仓库内再次被瞬间照亮。
一道璨亮的闪电不期而至,横空闪现劈开这一刻仓库内阴暗的空间,犹若一条狂暴肆虐的沧龙寻见进攻的目标,携带着强大无匹的能量与森然威势俯冲而下,顷刻间击穿了那个日行者的身躯。
日行者濒死的惨号被闪电炸裂时震耳欲聋的轰鸣掩蔽,他的身形仿佛开始破碎溃散一般由内而外投射出异样的光芒,伴随着几股邪气浓重的黑雾缓缓升腾而起,裹挟着一颗魔物种子悠悠飘荡在半空中。
种子上的惨碧色光芒明灭不定闪烁了几瞬,随后倏然破碎成一小撮发光的碎片,又很快灰飞烟灭消逝得不留一丝痕迹,就如从未存在过。
一击之间不但击毙了日行者,甚至连不少高阶异能行者都无法轻易销毁的种子也被击碎破坏掉。这强悍如斯的攻击震慑了在场残存的所有日行者,也让适时被救场的唯一和查理在心底不由暗暗吃惊。只是经历过变成武尸的小飏那血淋淋的教训,两人都不敢轻易定论这出手之人究竟是敌是友。
“嗒——”有似是鞋跟击地的短促声音响起,填补这一刻短暂而诡异的寂静。再看时,只见仓库锈蚀破败的铁门边,有一个纤细的身影闪现而出。仿佛一只轻捷灵动的飞燕,在骤雨将至的刹那,为免沾湿羽翼而振翅飞翔一路疾驰,衔接着身后层层叠嶂逼临的雨帘,又在这不过错眼的刹那收束翅膀翩然归入巢窠之中。
纵然那招式与威力迥然不同,这迅捷的身手还是让查理不禁联想到了洁客。哪怕此刻摆在眼前的,是一张无比陌生的面孔——笔直垂落的黑色长发,衬着略显苍白瘦削的瓜子脸,清秀恬静的五官,如一朵素雅纤细的兰花却才将花瓣片片舒展,而犹自静静矗立在枝头半开未开;可她的神色却似是冬夜里照耀千山的冥冥皓月,满带着不与人管的冷峻疏离,而那瞳孔中深黑的眸色隐秘着的淡漠目光,更向着未知的远方延生出幽远无垠的夜幕。
同样与她四目相对的唯一,则在这一瞬间生出许些莫名复杂的情绪。他确定自己此前从未见过这个女生,也不曾遇到过半个与她长相相似的人。可就是这个与他毫无交集的女生,看着她的身影,却让他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美好却又最可望而不可及的挚爱——如炼狱红莲之火于静默之中徐徐灼烧心底时,那一份隐秘绵长刻入骨血心魂难以磨灭的痛楚;似忘水冥川之泪惟余虚光浮影却还是只能隐于幽暗兀自消弭无形,不为人知,不为人见,只有那冻结一切生机与希望的无尽森凉是它存在过的证明;那是只可小心翼翼安放在心底而不可令他人知悉的情愫,那是绝望的绽放,是令人窒息的凋亡,是孤独之爱的未开先殇。
无论是曾经君临天下足以统御一切魔物的纯种夜行者之王,还是如今万人之上号令万千帮众无不拜服的黑天帮堂主,生杀予夺如他,是绝无可能会有这样的情绪的。他不知道,这是另一个时空那个与他命运与共的男子曾经最真实的心路历程,在看到那张虽然分属不同个体却完全相同的容颜之后,便无可比避免的被自然而然的触发。
按理说这个女孩同样也会多少受到fēn身的影响,然而,她只是淡淡的环视了一眼在场余下的日行者,面无表情的缓缓抬起右手做出一个意义不明的手势,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雷龙诀,呜拉巴哈。”
下一刻,毫无征兆的,只见女孩的右手上涌出一团银色的闪电,光芒大炽灼人视线几乎致盲。伴随着嘶嘶作响的电流音,犹如巨龙怒喝咆哮般的雷声再次响起。那团闪电隐隐幻化为数道龙形自女孩掌中飞离,瞄准四下的日行者猛扑过去,贯穿形体将其击溃,一并销毁种子,一切的一切,简洁,强横而干脆。
被眼前一切震惊的查理与唯一还未缓过神,她已经迈开步伐一步步走了过来。一时间,仓库内只剩那“嗒嗒”的脚步声一声接一声不紧不慢的响起。虽然她此刻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气场,两人还是感到有一股非比寻常的压力正在一点点逼近。
当她与两人只剩五步之距,空气仿佛已经粘稠得如同凝胶一般,令人格外压抑。双方均是不发一言静静对峙,只有仓库外渐渐微弱的雨声单调冗长的回响着。唯一与查理早已绷紧了神经蓄势待发,一有异动便可随时出手。然后,女孩果然有了动作。
她向着两人,确切的说,是向着唯一,俯身单膝下跪行礼:“暝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