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季尧的幸福(1 / 1)
季兮上了小学,人也大了几岁,还是平安小学,还是那些人。季兮坐的桌子是季寿新做的,方方正正的黑面红身做的很是漂亮。摆在一年二班里很是显眼,至少在教室外面默默看着的王毅是一眼就看见了,最近王毅日子过的快活,成绩好,水也喝的轻松,原先还因为自己突然这么喝水心惊肉跳了一阵,不过喝水后的舒适感和再次遇见季兮带来的惊喜完全可以弥补那一点点的恐惧,现下,王毅把“水瘾”当成了自己生活中的调剂,就好过多了,王毅扭扭腿脚,在教室外在看了一会儿听到上课的声音就走了。
季兮感觉那阵视线的消失才松了一口气,天天被这么看着,季兮也觉得烦,有时就要坏心眼的骂那人是变态了,虽说那人年纪还小的样子。有时季兮就要怀疑那人到底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了,看上自己了,季兮摇摇头,这才什么时候呀,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其实自从那次在校门口遇见了,季兮就发现经常就有这么一道目光跟着自己,但翻翻脑袋里的记忆,对这个人虽说不怎么熟,但都是一个村的,你不议论我议论,这个人以前挺糟糕的,衣服脏兮兮的挂在身上,上课的时间永远没有逃课的时候多,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一夜之间,就突然讲究起来了,衣服要穿的周正,学习要学的好,季兮有时也难免思考这人是不是也有什么际遇。但想来想去也没什么用,毕竟和自己好像没什么关系。
季兮趴在桌上,翻翻课本,按照拼音熟悉要学的字词,重生一次对季兮来说,许多的东西都要推翻重来,比如说知识还有思维,很多简单的东西,季兮心里知道很简单,但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季兮就搞不清楚了。而思维,想东西的方式很多时候都是直线思维,事情过了,季兮都想称自己为250。就像是上次在家的时候,季兮晚饭又在陶华和季寿的屋里蹭饭,两人一如既往的在斗嘴,陶华说,“你不是看不惯我吗,不去找你那表妹,还不是在这儿吃我做的饭。”
季寿端着大碗的面吸吸索索的吃着,还不忘回嘴,“你还不是我表妹。”陶华叫噎得说不了话。季兮简直就惊呆了,季寿有外遇了,那说不定他们就要离婚了。季兮吃完了饭,回到自己的卧室,把自己的担忧讲给季尧听,叫季尧拿手把脸蛋呼噜了好几遍,被抱到床上盖了被子强制睡觉了。
季兮郁闷极了,明明许多事情时候都能想明白,但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却怎么也搞不清楚,想到这里季兮又想破坏个什么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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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雪最近心情也还不错,虽然还是和季兮一个班,但陈曦却没再和季兮坐在一起了,虽然以前只是前后桌,但在杨雪的心眼里还是介意的。王愿一如既往的和陈曦玩的好,最近班里的人多了,由于南池小学的招生人数不够,就和平安小学合并了,还是叫做平安小学,但是学校现在人格外的多,就是常年不用的上课钟也叫敲响了,准时上下课。
季兮昏昏沉沉的听着周老师讲着语文课,一个生字讲上无数遍,从拼音到含义再到造句,讲的人昏昏欲睡,季兮摆摆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点,四周看看,全班四十来个人趴了一大半,季兮心里就“咯噔”一下,果然没多大会儿周老师就拿了一竹片在讲台上敲的震天响,然后季兮就听见班上传来一阵抽气的声音,又叫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同样叫吓了一跳的季兮慢慢的平稳呼吸。前排的一个男生转过头来,朝着季兮安抚的一笑。
这个男生叫做沈瑞,是南池小学合并过来的学生,温良的很,平常对人对事都是耐心十足,反正上学这么久,季兮也没见过他发脾气。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季兮收拾了书包和王愿同路回家了,路过小卖部还不忘买个卤鸡爪,边走边吃。鸡爪是小卖部的老板娘现卤的,香气飘飘,许多的同学都喜欢买着吃,卖的不贵,5角钱一个,却是好吃,晚了就没了。王愿走在季兮的旁边吸吸口水,可怜兮兮的说,“早知道我就不在中午的时候买着吃了,现在想吃就没钱了。”季兮也无能为力,上次季尧给的钱也没叫存起来,全给用出去了,还叫季尧都惊讶了,直说自己的宝贝就应该坐着花钱,看这这么小的年纪花钱就花的这么自如,多享福呀。
王愿瘪着嘴不高兴,还是也在买鸡爪的沈瑞听着了,买了一个送给了王愿,立马王愿就朋友朋友的称上了,这都是哪儿学的呀,季兮看着王愿裂开的嘴啃着鸡爪想着。
回到家,季兮先把写作业的阵仗摆出来,座椅板凳的放放好,在家里季兮写作业是大事,因为上次忘记写作业,大清早的起来,赶也赶不及,可累坏了季尧,因为最后那几篇字是叫季尧写的,写的时候还不忘注意字体,一比一划的写完,季兮收拾收拾去上学了,季尧才开始吃早饭。至此,放学回到家后,先就要好好的写完作业才能玩,被朱秀盯着写,不能找援手,手又没力气,写的季兮吐血才能写完。
睡前照旧是夜话时间,这一次季尧郑重其事的对家里的两个女性宣布要出门去趟城里,因为是自己的兄弟介绍的门路,是一个老板找装修团队,季尧这次去是想把这个活包下来。然后召集一批工人把活干了,如果收益不错,以后就干这个了。季兮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可不就是以后季尧干的事情吗?先是找了一个工程包下来干装修,然后看着收益不错就待在这个行业了,紧接着接了好几单的生意委实赚了不少,最后就开公司了,这是季尧的奋发史。现在的季尧并不知道以后的成功,还在忐忑又踌躇满志的对着妻女描绘着自己的事业宏图,许诺着以后一定会让妻女都过上好日子。
朱秀看着季尧仿佛发着光的脸,心里默默祈祷丈夫能够成功。其实不管季尧现在有多么的幸福,他的过去并不快乐,他的人生似乎就应该从婚后算起来。在朱秀第一次遇见季尧的时候,他几乎都是没有笑容的,不管遇见什么事,仿佛都是淡淡的没有反应,只是渐渐的两人相识相知到相许,朱秀才了解到季尧的过去。
季尧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孩子,是第二个儿子,也是不受重视的孩子。陶华和季寿长达二十年的时间里都在盼着生儿子,可连续生了五个女儿才得了个儿子,就是季贵,季贵自从生下来便是众星捧月,父母围着转不说,姐姐们也把他当作手心宝。哪想过了两年又有了季尧,而这时的儿子也不稀罕了,全家人所有的期望和惊喜已经在季贵的身上发泄过了,等到季尧的时候便什么也不剩了。
季尧少年时期家里穷,七个孩子,陶华和季寿,还有一个老人全挤在一半拉的四合院里头,家里的东西就不够分了。夏天茅草在地上铺上一层再放上一卷破席子就是季尧的床了,冬天再铺上厚厚的一层茅草搭上一块已经看不出颜色起了边儿的毡子,就这么着,季尧生活了二十年,直到和朱秀结婚,才有了自己的床和屋子。
有时候朱秀都想不通,家里的东西又不是没有,季贵睡得床,棉絮就垫了好几床,还不算被子,而季尧垫的盖的就是那块毡子,每每想到这里,朱秀心里就一股一股的泛着疼,和季尧斗起嘴来就从未说过重话。念书的时候,成绩那么好的季尧,却是因为和季贵玩耍时,被推到烧的滚烫的热水里烫了手,整个手臂的皮都叫烫了下来,擦着黄黄的药膏到学校上学,被人狠狠的嘲笑奚落,现在想起来,朱秀还是不能理解那些人到底是在笑些什么?最后闹得家长都知道了,季寿一气之下就不叫季尧念书了,就这么闲在了家里直到和朱秀结了婚。
朱秀柔柔的看着季尧,直到现在朱秀仍然记得很清楚,在成婚当晚,季尧说,“秀儿,和你结婚大概是我这二十年来最快活的事了,但我相信以后我会有更多快活的事,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家人总是快活的。”
季兮看着又开始含情脉脉对视的两人,开始思维发散,季尧这趟出去,等回来就得明年了,装修这事敲定下来再到事情干完怎么也得好几个月,现在还是秋风飒飒,到时就等盼着春天了。季兮无意识的拍着季尧的手,季尧轻轻抚着季兮的背,眼睛紧紧的看着朱秀,朱秀牵着季兮的手,温柔的望着季尧,在黑夜笼罩的季家湾,昏黄灯光弥漫的屋子里,在软软的床上相对而坐的一家人,仿佛上天给予的祝福,柔柔的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