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父女（1 / 1）
放学回到家，季兮看见季尧竟然回来的早，以前到家要到天黑才行，已经很久没在白天见到爸爸了。
“哟，种树的回来了。”这是季兮的新称呼，自从季尧知道季兮学校要植树开始，季尧就是这么叫季兮的。
季兮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很高兴的应了一声，“爸爸，今天回来的可真早！”音量都提高了好几个度。季尧也挺高兴的，最近生意做的好，没有拖欠也没有人故意捣乱，事情做的快，相互之间拿钱也是顺当。只是季尧觉得这么做下去，却也是没有什么成效，长久下去，也就把自己的人生看到头了。想到这里，季尧也是万般舍不得自己的家，特别是从生下来没多久就离开自己好几年的季兮，没怎么照料到，就像是又要分别开来一样。季尧还没下定决心，所以最近格外的想和季兮多多相处。
季兮并不知道季尧的打算，就算是分离在季兮的记忆里也是好几年的事。季兮最近也有苦恼，渐渐发现，幼儿园的生活也不是那么好混的。之前，季兮知道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有些很简单的字、词又或者是自己脑海中的事，并不是那么准确，就比如和郝果的识字课，那时季兮就算是知道了，自己连最简单的认字，应该说是学了许久的东西都模糊不清，那自己记忆中的又有什么是对的？季兮也不敢确认。
而今天学校植树节关于季江的事却是立马就能想起来，季江的性格，甚至是他的病和结局。季兮清楚的记得，在自己不长的生命里，季江却是早早的有了结局。
这一切让季兮很迷茫，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什么也做不成，偏偏还知道的多，那不如忘记，才是一种解脱。
季兮不知道别人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做，也许是像那些书本里写的再生人一样，要么风风火火，要么重新再走一次自己或贫穷或悲惨的人生，不同之处在于，再生之前，懵懂的看着自己的路，再生后清醒的看着自己再走一次早就有结局的路。这么想，季兮心里也就好受多了，自从有记忆以来，自己是受着很多说不清楚的规则限制，让自己失去一些东西。比如说，记忆。
这都是季兮无聊自己一个人慢慢琢磨出来的，准确度：待定。说不定有其他的再生人，对于一个开盖只有谢谢的人来说，只能自己默默的想着或者什么时候就会有好运也说不定，或者是独一无二这种事，耻度太大。所以，再生人不一定就只有自己，至于他人是不是像自己一样，饱受焦躁和记忆模糊的烦恼，就不清楚了，总得说来，这是季兮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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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兮季尧互不知道对方的小心思，只是季尧觉得要有贴心小棉袄的安慰，季兮觉得需要暖男爸爸的陪伴。所以父女两愉快的决定了，要瞒着朱秀去逛点。逛点是季尧发明的新词，因为上街购物叫做逛街，而在平安村的习俗里，无论什么地方，只要是卖东西的地方就会在地名的后面加个点字，例如：医药点，杂货点。来源已经不可考，但是不妨碍平安村的人这么称呼，所以季尧把去逛杂货店的行为称为逛点。
季尧拿出今天还没上交的收的货款，压抑着兴奋，眼睛亮亮的看着被自己抽出来的两块钱，反复摸了摸，还不忘叮嘱季兮，“小兮，不要在你朱妈妈面前说漏嘴啦，我们买糖去了。”季兮也双眼发亮的看着钱，“我又不是傻子。”好久没看见过钱的傻子反驳道。
季尧把剩下的钱按照平常上交的样子摆摆好，心里发虚的把钱塞进朱秀放钱的柜子里，当作是自己自觉积极的去做的事情，要知道平常上交钱的时候，不等朱秀瞪眼儿，季尧是要一直磨蹭的。
季尧把两块钱放进季兮橘色的上衣口袋里，还不忘拍拍好，才一把抱起季兮，很正经的走过厨房门口，叫朱秀逮个正着，“干嘛去？一会儿要吃饭了。”
“我们，我们，我是去……，不是，是小兮和我去……，去那个……那个，小兮，你刚才说要去哪儿？”季尧结巴了半晌，终于镇定下来，无辜的看看季兮，又看看朱秀，意指着是季兮要出门。
“我们去买糖，用两块钱。”季兮伸手摸摸季尧头上翘着的头发，接过话来。
朱秀点点头，没说什么，毕竟季兮平常很少吃这种东西，偶尔吃吃也可以。“那，小兮一会儿看着你爸爸，不要叫他乱买东西，那嘴里的牙还要不要啦，早点回来，该吃晚饭了，一会儿做鸡蛋面，听到没？”季兮季尧齐齐点头，知道朱秀的意思是不许爸爸买烟，因为季尧的烟瘾大，一天一包的抽，抽的整个牙齿都不好看了，泛黄还有的带点黑。帅爸爸就快变屌丝了，季兮表示一定会严格遵守。朱秀满意的点点头，放了两人出门。
一路上季尧就很兴奋，给季兮说着杂货店里面的东西怎么怎么多，糖有多好吃，还有许多的玩具，什么一棵树上长七个兔子的玩具，啥颜色都有，到时候随便季兮怎么选。今天要把钱都花出去，最后就扯到烟了，今天出门前怕被朱秀看出来，就只拿了两块，不够买烟，买玩具。但是却守不住杂货店里卖散烟呀，拆开卖，一根几毛钱，还是好烟。在平安村里的人，有了钱就来买根好烟尝尝，卖的还挺好。
季兮簇簇眉，没有应季尧的话，叫季尧抱着晃了几下，季兮心里想着，一会儿一定要多买点糖。
平安村的杂货店在出门往学校的方向走，在五、六组交汇的竹林不远处,在个半开的四合院里头，这个院子本是做棺材的工厂，场地大但生意确实清冷，人迹罕至，叫了人来看，就是刚出来的王四女子来看的，前后走了几圈，推销出去几张符纸之后，才开始说屋子的问题，总的来说就是，屋子本身的风水没有问题，就是略有几个眼儿的阳气不足，需要增添人气。说完便不开口了，收了钱，便抬腿走了。这厂子的老板抓破了脑袋，想这棺材厂能有什么人气，总不可能有人天天逛棺材店吧，左思右想，想了个注意，在厂子的边角，空出两间屋子，一间给了一个游方医生做药房，一间就做了杂货店，聚足了人气，说也奇怪，这么一来，还真就有生意上门了，不是家里老人的棺材重新上漆，就是棺材翻新，慢慢的生意还就做起来了。
而这个杂货点离学校也挺近的，每次有零花钱的同学就会在这儿买东西，上次季兮还看见陈曦在这儿买了好几包唐僧肉，拿到教室分给了前后桌，季兮也有，吃着挺好吃的。作为自上学还没有过零花钱的小少女，这次一定要多买几包。
就进了店，三面墙都立了货架，正对着门的方向放着柜台，一个中年的老板娘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穿了件紧身的红色薄线衣，看着身材发胖的厉害。
“买东西呀？买啥呀，自己看，看了拿过来，在柜台付钱就是了。”说完，就不理季尧季兮了，自顾自的拿着本厚厚的书看的起劲。翘了二郎腿，抖个不停。季尧抱着季兮在这三个货架中转悠，买了季兮要的唐僧肉，长着七只兔子的树，还有水果糖，再叫老板拿了一根烟，两块钱就花没了。走出杂货点，两人的心情不由就明朗了起来，杂货点的位置有点背阳，在这太阳还挂着的时候就早早拉了电灯，橘色的光照着，虽说买东西心里舒爽，但还是有点沉闷。出来后，两人就欢乐了。
季尧把买的一支烟凑在鼻子前面嗅着，也不吸，就别在耳后，左手提着给季兮买的东西，右手抱着季兮也不放下来。季兮在袋子里拿了唐僧肉出来，并不是肉，是山楂做的，做的好吃，酸甜的特入味儿。季兮吃的放不下来，也不计较季尧买烟的事了。季尧看的嘴馋，看着季兮一口一口，吃完还不忘舔舔嘴角，别提多美了。
“给我吃一口，小兮。”季尧眼巴巴的看着季兮的唐僧肉，一小袋唐僧肉，份量小，季兮一口一袋特利索。
季兮犹豫着拿了最后的一袋，扯开包装袋，拿出一块来，分成两半，塞在季尧嘴里，两人分吃了。
等回到家，袋子里也不剩什么了，除了兔子树，就只有几颗水果糖。季兮拿了糖，给朱秀留了，就把剩下的拿着去了灶屋，陶华正在做饭，季寿在往灶堂里添柴。季兮极为困难的翻过灶屋的屋坎儿，蠕动着进了屋子，脚刚落地，便叫季寿抱了起来，“看我们季兮在干什么？拿了啥？”季兮把手里的糖给季寿看，塞在爷爷的手里，便巴着灶台，想看看陶华煮的什么饭。看清楚也是面条，不过是酸菜面，酸菜是拿猪油炒过的，家呢蒜苗闻着特香。季兮在鸡蛋面和酸菜面中衡量了一会儿，便停下来坐在季寿的膝头不打算走了。
晚饭时季尧挺高兴的，吃了两鸡蛋。朱秀也没打算计较两块钱的事，再偷吃了季兮留下的水果糖，便心安理得的坐下来看着亲爱的秀秀洗碗,深情款款的仿佛朱秀在研磨，而自己在作诗，红袖添香，好不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