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节（1 / 1）
第8节
就在陈数莫名被打送进医院后，赵志成和徐林到校长办公室投诉，保卫处调查了半天，轻描淡写地处理了一下打人的人。转过脸来就不一样了，说他们先乱扔水瓶砸到人，全班男生要全部给处分。
赵志成快气疯了，当时就跟脑袋还缠着绑带的陈数发狠：“不就丢个水瓶嘛，又伤到。我只搞到他们一个人，他们搞我们一个班！一样的打架，他妈的，他们居然一概没事？与其坐而待毙，不如揭竿而起！”几个人点头称是，然后就开始分头联系各各宿舍的同学，并到女生楼通知班里同学，准备开始罢课。
没想到，还没开始揭事情就败露了。
当天就有人到系主任那里告发，系主任连夜下了死命令：不惜任何代价，把这事件控制在本系内！系主任还委派学生会主席和班主任专程到他们宿舍来站岗，苦口婆心地谈心了六个小时。达成的条件是：处分可以免，但不准再闹事。
大家一致认为告密者就是他们的班长和班主任，但苦于没有证据。
那天，被班主任洗过脑的徐林闭着眼靠在床沿上：“资本主义好啊，资本主义国家至少言论自由，□□表达自己意愿的机会总是有的。”
赵志成也摇着头：“我们就是一个中庸的国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做事一根棍子横扫天下，不从头理清事件的来龙去脉，没有民主，没有正义，黑暗统治了一切。”
当然，处分没有了，事件平息了，倒霉的是陈数，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还有，他的一等奖学金就这样泡汤了。他还指着这份奖金撑个脸面，请赵志成徐林搓一顿呢。
没了处分，其他同学息事宁人，自然不愿意在参与到其中。
赵志成虽然觉得对不住陈数，耐何人丁单薄，再闹起兴不了什么风浪。
如果你要罢课？罢就是。学期末就你一个人挂课，看你还罢不罢？那个时候，铁三角深深地知道了什么叫做独木不成林。
但陈数不这样想：住院期间，除了班主任到医院两过两趟，学校领导和打人者至始至终就没出现过。
“都快出人命了，道理上，应该来看一下吧？这小子，听说是系主任的侄子，难怪我们的事情处理得这么麻利，太嚣张了。”赵志成愤愤不平，“我丢个水壶，也没砸到他……”
农村来的孩子，本来就比城里的孩子不受待见。陈数最恨的就是这种不明不白吃了亏，却非得把苦咽回肚子里去的委屈感。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显然帮不了什么忙，陈数想到了到校长办公室门口静坐。
“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陈数主意已定。
大四新学年开学的时候，伤愈的陈数准备开始为期一周的静坐抗议。
“事情因我而起，我陪你！”赵志成从凳子猛地上站起。
徐林把捧着水杯用力放到桌子上：“妈的，也算我一个！”
由于用力过猛，杯里的水洒在桌上，漾成点十几个水点点。
主意已定，从那以后，三个人每天起床铃一响，拿起床单，冲到食堂抓两包子，就往校长办公室门口赶。
第一天，三个人静静地坐了了一天，校长办公室的门也没开一下。
偶尔过道里有校办的秘书走过，看他们一眼：“回去吧，别闹腾了。校长出差去了，不在。”
“托词，我们继续。”赵志成看一眼陈数说。
所以群体的行动就是这样，要大家团结一心，相互支持相互理解，才会更有动力，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更具活力更具有正义性。
班主任到行政楼两次，他气得脸色发青，指责陈数他们不知道适可而止。后来陈数才知道，其实是班主任和系主任决定通过处分压制大家，想大事化了的。他们没想到他们三个会到校长室门口静坐。
三人个人无一例外地认为这是班主任想趁校长不在的时候，来劝他们回去。他们不理不反驳，就只是安静地坚持坐着……
中餐时间，各个办公室的老师陆续成群结对地出门。大家笑着走出办公室的门，一边用余光看着这三个学生。他们像往常一样地关好自己办公室的门，一边聊着一些不着生活中的一些琐事，一边去吃饭。没人关心这些孩子的诉求，他们已经习惯这样。
左欣给三个人打包盒饭过去，他们的班主任严老师正气急败坏地往行政楼里冲。她知道，他是去找陈数他们。
左欣站在角落里，看着严老师汹涌澎湃的指责，心里突然感到了悲哀。他们是他的学生，受了委屈，没有老师站起来说一句公道话，反而就是想着不断地掩盖。
“为人师者尚不能为学生为表率，尚不能拿出这人世间最需要的正义来，更何况别人？”严老师说得累了，叹着气离开后，左欣愤愤不平。
他们三个还是静静地坐着。
“我们就只是要为陈数讨一个公道，他只是需要一个道歉。”徐林说。
“我犯的事，该怎么处分我认了。陈数住了一个月院，该怎么处分对方，也要有说法。”赵志成激动地涨红了脸。
“计划坐多久？”左欣问。
“直到问题解决为止。”陈数回答，眼神坚定。
左欣突然觉得，陈数做事有计划有安排有韧性，是个靠谱又执着的男人。
第三天，久等的校长终于出现了。
陈数看到校长一下子来了精神，举着报纸糊糊的牌子高喊：“请校长主持正义！还我公平！”
低着头马上要进入梦乡的赵志成和徐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主持正义，严惩肇事者！”
校长一幅慈祥模样：“同学，你们的事情我听说了，回去吧。”
三个人犹豫，陈数言简意赅地表述了事情的原委：“校长，莫名奇妙被打也就算了，肇事者不到医院慰问，逍遥法外，系领导一味包庇。实在有违校训的‘学德、公平’二字！”
“这个……我们会再查……给你们一个说法。”校长虽然口气有所迟缓，但也算表达了意见。
一周后，打人者回校，郑重地向陈数道了歉，这事算是有了个了结，有了个说法。
十年以后，当富翁赵志成再见到陈数的时，谈起这些不公平的过往，他已经没了当初激奋。他只是不住地摇头叹息：“资本主义也不好，一样也是钱统天下。”
那时候，手下已经掌管着5000员工的赵志成说起曾经平静异常：“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天上没有神仙姐姐，更没有人帮你主张公平，除了良知，公平就是用钱堆出来的。”
当了老板的赵志成甩了甩他戴着欧米茄手表的手臂，说行啦，叫上徐林，我们好好吃一顿，就吃一万块一餐的，我请。这回不是卢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