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纵使怅惘（1 / 1）
第九章纵使怅惘
林湘告诉程语诺，周玉说何思妍约李逸今天中午12点整在中心广场东边的西餐厅见面。程语诺抱着双膝坐在落地窗边，看着窗外蒙蒙的细雨落在荷塘里的荷叶上，点汇成珠，水珠越聚越大，然后汇成小流，回归荷塘，庄园里人手不是很多，显得静谧安好。山中无岁月，如果不看表，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上午了，从8点整到现在，差10分钟不到12点整。程语诺拿着手机，垂着眼眸，犹豫不决，这通电话，到底该不该打？！到底，要不要他们见面？！程语诺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拨出了那通电话。李逸，我不想要你们见面，我不想伤害你，我不能让你跟何思妍再有任何有联系！
何思妍早早的坐在订好的位置上等着李逸，不断地向窗外张望。在看到李逸出现在西餐厅楼下时，何思妍深呼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找到了着陆点。然后起身走向洗漱间去整理妆容。
李逸接到程语诺打来的电话时，刚好走到西餐厅的大门口。李逸看着来电显示，愣了一下，然后走到街边接起电话。而电话那头的程语诺刚准备挂断，电话就接通了。
“诺诺？”李逸不确定的叫了一声，而回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这下李逸确定这通电话的确是程语诺打的了，于是很好脾气的说：“诺诺，我知道是你。”然后便不再说话，陪着程语诺沉默。
程语诺听到李逸的回答，突然一阵心疼，眼泪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流下。就像以前每次自己发脾气时，李逸都是这么让着自己，不问原因的容忍着自己的无理取闹。程语诺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李逸，可不可以不要再对我这么好，可不可以不要让我这么的放不开。半晌，程语诺出声道：“李逸，我要见你！”
听出了程语诺略带哭腔，李逸眉头不自觉的皱起，然后就听到程语诺的话，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程语诺带着孩子气的说：“李逸，我要见你，现在就要！不推迟，不改天，不准说你现在有事来不了！”
李逸一愣，片刻后轻笑出声，似乎看到了程语诺此刻泼皮耍赖胡搅蛮缠的样子，然后温柔的轻轻说道：“好！”
李逸走回停车场，坐进车里，打电话给何思妍。何思妍补妆回来，见李逸还没有上来，就拿出电话准备打给李逸的时候，李逸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何思妍在听到李逸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时，没来由的心里发慌。李逸说完自己不能赴约并表示抱歉后，也不等何思妍说话就挂断了电话，开着车直接上高速，奔向跟程语诺约定见面的地点。
程语诺将李逸约在城南外郊的私人会所里。程语诺早早的就到了，在草场上的一把大太阳伞下的桌边坐下。私人会所本就人少，现在又下着细雨，整个草场就只有程语诺跟不远处的大太阳伞下一个正在画雨景的男士。程语诺出神的回忆着自己的“蛮不讲理”，懊恼的皱着张小脸，没看到正在画画的人回过头看到自己的时候，一双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兴味。
直到李逸坐到了程语诺对面，程语诺才回过神。在得知李逸还没有吃饭的时候，程语诺叫来服务生很自然的随口点了一堆吃的。等服务生把餐点端上来时，李逸看着桌子上一大半都是自己爱吃的，抬头看了眼程语诺，微微一笑，颇为愉悦，却什么也不说，只是低头十指大动。程语诺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很快就明白李逸为何会有如此的好心情了，垂下眼眸，不语。
原来有些习惯会深深的隐藏在生命里，到了特定的时间，便会毫无预兆的跳出来俘虏原本的意识，让人措手不及。
两个人沉默的吃着“下午饭”，直到桌子上一片狼藉，直到服务生将桌子收拾干净，直到天空渐渐地放晴。
程语诺抬起头看到李逸正在看着自己，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而自己想到的千百种理由在对上李逸含笑的眼眸时，便一句也说不出口了。程语诺很深刻的顿悟道：原来有些谎言根本就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就已经在某人的目光里原形毕露了。
“你为什么不问我找你来做什么呢？”程语诺目光复杂。
“不需要。你知道的，只要是你找我，不论何时何地何种原因，我都会来。”李逸笑得温文尔雅。
程语诺咬着下唇，盯着李逸皱着眉头：“李逸，我是故意的！”
程语诺深呼吸，看着李逸，情绪有点失控的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知道中午何思妍约了你，所以才卡着时间把你叫出来，我就是故意在你们之间搞破坏你到底明不明白？！”
李逸看着有些恼怒的程语诺，淡淡一笑：“诺诺，我不喜欢何思妍。你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去？！你难道不知道何思妍不安好心对你图谋不轨吗？！”程语诺眼睛张得大大的瞪着李逸。她知道，她知道他说的“你知道的”是指他喜欢的是自己。可是自己还能怎么说呢？于是只能继续无理取闹。
李逸低头笑的颇为愉悦，如此孩子气的程语诺，已经有三年多没见过了。程语诺见李逸笑而不语，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吸了一口气，在抬头时已经恢复了礼貌疏离：“抱歉，刚才是我失态了。”
见到又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的程语诺，李逸收收起了笑容，坐正身子等着程语诺的下文。
“李逸，我希望你不要在跟何思妍有交集。我知道何思妍找你是为了把你带回家给她父母看，所以我才把你约出来的。”见到李逸不解的神情，程语诺嘲讽到：“难道她没有告诉你，约你出来是为了要你成为她的未婚夫？她家里要给她相亲，她说今晚要带着她自己选好的未婚夫出现呢。”
“她没有告诉我。诺诺，这些事，你怎么会这么清楚？”李逸低头看不见表情，却抓住了重点沉声问着程语诺。
“你觉得呢？”程语诺不躲不闪的看着李逸，毫不掩饰眼中的凌厉：“李逸，你知道我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你可真直白。”李逸苦笑到：“诺诺，你要开始报复何思妍了？你要干什么？”李逸皱着眉，目光略带担忧和伤痛。
“李逸，你不准再跟何思妍有任何联系。你可以跟任何一个女孩子调情恋爱结婚生子，但那个人绝对不能是何思妍！”程语诺言语冷漠而犀利。
“我不会跟何思妍有什么，也不会跟别的女孩子有什么。可是诺诺，可不可以不要恨了，你妈妈不会希望你活在仇恨里的，你……”李逸皱着眉头看着程语诺，心不可抑制的微微颤着。
“对不起。李逸，我只能答应你，看在你的份上，我不会去破坏程严跟王琪的婚礼。但是我要你跟我保证，从今天开始，你跟何思妍再不会有任何联系。”程语诺眼神复杂的看着李逸：“若是你做不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刚才在作画的人不知何时停下了画笔，喝着咖啡，毫不掩饰的看着两个人。
萧辰宇听着两人的对话，看着两人的表情，一点一滴的不错过分毫。自然也没有错过在李逸转过身后，程语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时眼中闪过的狠厉，挣扎，心疼，无奈，最后都汇成了无法抹灭的哀伤。
看着程语诺一个人坐着，眼睛空洞的盯着李逸离开时的方向，萧辰宇想起了飞机上遇见时在梦中却泪流满面的程语诺，那天在墓园满身哀伤绝望无助的程语诺，醒来后警惕却冷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恶趣味的程语诺。没有表情的脸上一双幽深的凤眸闪过一丝光芒。看到程语诺离开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声音清冷而低沉的说道：“给我查一个人的全部资料。”
程语诺坐到车上，情绪低落。
李逸坐在海边，眉头紧锁。
萧辰宇坐在画室，神情莫测。
何思妍坐在餐桌上，看着全家都围着学成归来的何思义问长问短，而自己却除了最开始的寒暄之后就什么都没说了。周玉跟儿子亲热够了，转过头状似无意的问何思妍：“你的男朋友呢？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不是说今天带回来给你爸爸看看的吗。”
明明是关心的语气，何思妍却清楚的看到周玉眼中一闪而逝的嘲讽。周玉一句话，就把全家的焦点转移到了何思妍身上。
何思妍淡淡一笑：“分手了。”
何毕皱着眉略带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周玉笑了笑，也什么都没说。何思义看了一眼自己父母的反应，低下头不动声色的继续吃饭。
何思妍低头喝着粥，想起下午李逸打给自己的电话：
“何思妍，你现在方便听电话吗？”
“方便。李逸，你中午为什么突然爽约，我看到你都走到了餐厅的楼下了。”
“何思妍，我想跟你说声抱歉。你的感情我知道，但是我没办法回应。这三年谢谢你陪着我东奔西走，可是有些事情……所以，我希望从今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李逸，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从来不曾对你承诺过什么。何思妍，你的行为已经给我造成了困扰。希望我们都不要给彼此留下一个不好的背影。言尽于此，行止于今。祝你好运。”
没再给自己留任何说话的机会，李逸就这么挂断了自己的电话，再打过去，永远是不在服务区。而何思妍却突然明白李逸真的不会再联系自己，但是却百思不得其解。想到周玉看着自己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好像在一步一步的走进一个未知的陷阱。何思妍努力压抑着内心的不安，努力的使自己镇静。
李逸坐在海边，喝着啤酒，想着程语诺的话。不去破坏王琪的婚礼，是诺诺对自己最大的让步了吧，而自己绝对相信如果自己在和何思妍有任何交集，诺诺真的会毫不客气。想到程语诺看着自己时眼中的挣扎，李逸只觉得心像被针扎一般的疼。自己的爱，成了她最大的牢笼。
萧辰宇在画室一笔一笔的描绘着心中的画面：一个白衣少女，静静的站在白玫瑰花园，及腰的长发和裙角随风扬起，空中飞舞着白色花瓣，女孩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凌乱的花朵悲伤而绝望。
停笔之后，萧辰宇起身站到窗前凝望夜空，刚看完不久的资料，向来冷俊的脸上难得的闪过一丝兴味。连自己都查不完全的资料，程语诺！我现在很好奇你究竟有怎样的背景会使在瑞士的三年毫无可疑的痕迹，却整个人脱胎换骨，宛若重生。又会有怎样的过去会使你在隐忍三年后毅然回归。平淡的太过反而不真实。而你又会怎么报复呢。
程语诺坐在庄园里的荷塘边，将脚放进水里，垂着头，目光忧伤的看着水面。不是不难过，不是不知道你也很难过。可是还能怎么样呢？不忍心伤害你，就只能逼着他远离自己的风暴圈。李逸，你能不能告诉我，除了放过他们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你想要的我办不到，我能给的却非你所想。李逸，可不可以请你离开，远离他们远离我。只要你可以转过身不再回头，相信你会一生平安喜乐幸福终老。所以，可不可以请你自私一点，谁都不要管，然后毫不犹豫、头也不回的离开这座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