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无声电影(1 / 1)
虽然嘴上说着不愿放手,虽然说想要走近他身旁,可也仅是将他挂在心中,没有任何举动,是不敢、是没有计划,也是没那个时间。
学校很忙,新的学期,走进班联会核心,几乎每天放学都要留下来,开不完的会、做不完的事、办不完的活动、去不完的聚会,好像走上高层之后一瞬间生活变得很繁忙,但是视野变得很清晰,看见的世界很大。我们不过都是井底之蛙。
常常忙着忙着就忘记时间,等回过头来才发现已经过了吃饭时间,饿也不饿了,索性略过一次。一回两回这样略过,好像身体也习惯了不规律,正餐时间也不饿,非正餐时间也不一定有时间吃饭,虽然偶尔胃会闹脾气,但忍一忍就过去了。
其实人生也就是这样,忍一忍,哪有什么过不去的。
有人说生活一旦忙起来就会让人忘记那些情情爱爱,我想是的,忙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风花雪月?但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因为这样而释然了一点,一旦空下来,我想起的面孔还是他,虽然频率一直在减少。
我以为只要不看、不听、不想、不闻、不问,时间久了就能忘怀,就能骗自己不喜欢。可是当一个人夜夜出现在梦中,恍若日日相见,怎么学会再也不见。
一叹,不过是执念已深。
天天早出晚归,从早忙到晚,铁打的人也会撑不住,于是我华丽的在九月秋老虎的炽阳下感冒了。
还是特严重,声音都带着浓浓的鼻涕音那种感冒。
我生病了,可是地球依然就着它的周期转动,我垮下了,不代表不用忙班联会、不用去补习班。
周二要补习,但是这天是班联会全体干部为了下下周迎新最后流程顺序确定的讨论时间,不能不出席。与其他干部协调,先让我把我要报告且提出修正的部分先行解决,好让我在讨论迎新活动的席间匆匆先离席,后面没参与的部分等我补回习再看纪录。
虽然我满满的歉意依然无法遮掩其他伙伴不满的神情。
披着一身夜色到补习班,戴着口罩和眼镜,掩去大半张脸。这几天状况很差隐形眼镜戴不太住,恰好大大的镜框遮住眼下的黑青。
六点到九点的课,我到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七点,很无奈的时间点,一路上我是走得悠哉,反正注定赶不上了,那就慢慢来吧。
在二楼换鞋子的地方,走进教室前让自己深呼吸,一次又一次,好像这样才不致缺氧窒息。越是疲倦的时候越想见到,也越怕见到他。
低着头走进去,恰好和要出去倒水的宋皓爵擦身而过,他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子随意卷起,露出来的手腕线条很美;那双修长的腿完美的裹在灰□□裤中,更显得身形颐长--我很是嫉妒那样的长腿。
他一双眸子在梦中曾是多么柔情,此时却在里头找不到半分情愫,或许是我的一瞥时间太过短暂,也或许是换个心情想法就不一样了,但此刻他那双慑人心弦的眼,之于我是一个笑话。
曾经我以为他的眼里面只有我,可是现在,我才发现他的眼界辽阔,藏着太多人太多情绪,而我始终看不透里头究竟有没有一个我。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谜团深深吸引着我,不得不承认,我便是在他这般随意慵懒的姿态间,一次次迷失。
我会怀念他的温柔,他的软语,可是他这般若即若离的态度同样让我无法自拔。
或许可以说只要是他的一切,我通通可以全盘接受。
很明显他对我虽然不至于厌恶,但也避开了交集,尤其两个不一样的生活圈,这样的差异更明显。
就像此刻,他们热烈讨论着,而我却无法插上一句话。
这所补习班大多大学生都是附近某所大学的学生,也因为都成年了,老师也不再像过去硬性要求“不要讲话”、“认真上课”,那是对孩子的教法,而他们都已经是法律上的成年人士,无论未来是好是好,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决定,应该自己负责。
而今天特别吵,听他们对话这几天正值选课期间,他们讲着某某教授的课特别热门根本抢不到,讲着谁觉得课很满、谁又参加了某某社团认识了谁……。
我什么都听不懂,也没有办法加入话题。
我刚把包包放下,努力装作无所谓,不让独身一人的自己看起来太过于狼狈。
隐约间,就听见陆锋学长在教室的另一端说:“喂,胖子,去调一下冷气口,不要正吹学妹。”
这个班唯二学妹只有我和小凤。
小凤的位置坐得离冷气出风口很远。
这种大热天还戴着口罩很明显是感冒了。
我的位置恰恰好在两台冷气的吹风□□会处。
他口中关心那个人是我。
一时间居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兴许是日子紧绷的忙碌,也或许是被忽略没人可以讲话的窘境,但突然而来一个很简单,甚至是很随意的关心,都让我感受到如雪中送炭的窝心。
可能吧,疲倦的人只要看见一点火光都觉得温暖。
回头看见了陆锋,他也在看我,朝着他无声笑了下,才发现自己戴着口罩他看不见,急忙想要脱掉口罩,就看见他偏过头,也对着我微微一笑。
他懂我的意思。
一股暖流淌淌渗进心底,缓缓滋润了被各种压力勒得干涸的精神,好像眉头的皱褶也舒缓了。
其实今天我感冒有稍微好转,没有那么严重,不需要这样全副武装,戴不戴口罩差别也不大。只是戴上口罩之后看起来病情比较严重,我以为这样可以博得谁的同情心──虽然只是妄想。
但也发现了它的好处,课堂上有些昏昏欲睡,戴上口罩、眼镜,长长的头发又垂下来,其实低下头之后根本没人发现我究竟是睡了还是醒着。
毕竟不会有人关注我。除了陆锋意外的关心。
休息时间,走出教室外,走过一条长长走廊,转弯是楼梯口,直走尽头有饮水机、厕所。
倒了杯水服下感冒药,靠在墙上,神色不明,眼神直勾勾望尽走廊另一端,透过门上的那片玻璃,我看见一部无声的电影。一群人嘻嘻笑笑,我目光聚集在宋皓爵,他弯着腰,低下头来端详着小凤新买的HTC,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他的唇就在她的耳畔。
他的嘴叨叨动着,嘴形我看不出来在说什么,但应该是一些有趣的话语,瞧小凤笑的那么开心。
明明一切都是无声无息的进行,我却觉得我似乎听见了心上有什么被摔破的声音,然后再也拾不起。
直到很久以后,回想起这个夜晚的场景,才终于明白有一些东西是那样的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