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 这次认识很深刻（1 / 1）
此刻的沈昌珉，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左佑把他领到停车场，很绅士地打开车门，然后从副驾上的塑料袋里取出了一罐貌似茶叶的东西递给他，道：“莲心茶，泡着喝，去火的。”
没等沈昌珉拒绝，左佑便把东西硬塞进了沈昌珉怀里，然后一刻不耽误地把沈昌珉又塞进了副驾驶。
沈昌珉呆愣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左佑把车开出了停车场：“等下，停车。”
“怎么了？”左佑并没停，只是眼睛扫了他一眼。
沈昌珉皱眉，用着低沉压抑却不容商量的语气说：“我不回工作室。”
左佑皱眉，把车一点点向路边靠，缓慢地开着：“那你想去哪？”
沈昌珉茫然地看着前方，答不上来。
“你这个样子我真的不放心，我不希望你在外面晃，回家的话我会更安心一些。”
家？沈昌珉心里自我嘲弄着，那不叫家，那不过只是住的地方而已。那里空空地，没有工作、没有客户、没有郑允浩，说个话仿佛都能听到回音，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独自一人，他不喜欢那里。
可是……别的地方，也没有郑允浩……他已经有了爱人，而那个人不是他沈昌珉。
沈昌珉没搭理他，掏出手机，打给了郑允浩，语气竟是难得一见地正经：“喂，我这边出了点状况，今天就不回去了，请个假……没什么，还不就是牙的事……恩，好的……”
挂了电话沈昌珉依然没有要回答左佑问题的意思，左佑也不强求，他重新拐上道：“那先陪我去总院把你的牙取回来吧，反正你一会也没事又没地方去。”
沈昌珉无所谓地“恩”了一声。
左佑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现在开着车，更是没话说。两人安静地到了总院，左佑取回了沈昌珉的假牙，本想接下来带他去员工餐厅吃个饭，分院那边电话却打了过来，说是有位患者提前到了，让他尽快回去。
左佑本就不该在这时候出来，取假牙这件事也不是他的职责，可以说他是特意为了沈昌珉出来的。
沈昌珉耸耸肩，无所谓地说：“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该干嘛干嘛去。”
左佑闻言皱眉：“那你该干嘛去呢？”
看着左佑如此明显的嘲讽，沈昌珉有些被戳破的气急败坏：“我该干嘛，不该干嘛，都与你没关系。”
“你的牙还没治好，是我的责任；作为牙的主人的你，当然也在我的责任之内。”左佑关于牙的言论总是一套一套的，听着很有道理，其实莫名其妙。
偏偏沈昌珉被刺激了的大脑也有点反应不过来，明显是被唬住了：“放心，我不会对我的牙怎么样的，我哪也不去，我回家总可以吧？”
左佑凝视着沈昌珉，道出了今天亲自来取牙的用意：“今天预约的最后一位患者是下午四点，根管治疗，大约一个小时，如果你能等的话我可以加班把你的牙镶上。”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沈昌珉看起来很不对劲，他非常想把他放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以防万一。
沈昌珉略微低头，俯视着今天格外反常的左佑，想看出来点什么，但是死人脸的左佑今天的表情也没生动到哪去：“左医生，你管的好像多了点。”
左佑依旧皱着眉，毫无惧色地看着沈昌珉半晌，才开口道：“那我送你回家。”
“……”沈昌珉有点抓狂，他们的关系熟到这种地步了吗？于是他坚决拒绝，“不用，我自己回去。”
“你真的会回去吗？”左佑不依不饶地继续问。
“我不回去还能去哪啊？”沈昌珉真想爆粗口，他要是真的有地方可去，还能来平时避之不及的口腔医院吗？而且现在的对话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出租车的话多久？”
“十五分钟吧。”
左佑点了点头，从上衣里掏出一个名片递给他：“这是我电话，到家给我来个信。”
“……”沈昌珉内心二次崩溃，崩得细碎细碎。
左佑把沈昌珉捎到乘降站，看着他上了出租车之后才开走，沈昌珉捏着手中的名片和那罐茶叶，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纠结。
到了家，手中的东西顺手往鞋柜上一扔，便边走边脱，到卫生间痛快地冲了个冷水澡，出来直奔电脑，把那两样东西忘得一干二净。
忘记一件伤心事的方法就是去忙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所以沈昌珉觉得开始工作，去找那篇文的作者才是缓解之计。他找到了作者的微博，说明了来意，留了联系方式，便开始考虑各个角色的人选。
这一忙就忙到了天黑，期间，郑允浩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说有人把电话打到了工作室，让确认一下沈昌珉现在是不是安全到家……
沈昌珉这才想起左佑让他到家打个电话来着，他走到门口拿回了那两样东西，转念一想，反正已经让郑允浩转告左佑了，自己没必要再打了，就又随手把左佑的名片甩到桌子上，反正，于他而言，左佑也不过只是个牙医而已。
吃过晚饭，作者给他回了信息。二人初步交换了一下意向，发现都在同一城市，便定明天上午十点在季尧的工作室面谈。
第二天，沈昌珉带着他的方案到工作室，进屋之后发现，郑、金二人昨天好像并没回家，因为他们都没换衣服。
郑允浩看到他来了，第一件事就是问昨天打电话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沈昌珉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我的牙医，你就当……是在做售后吧。”
郑允浩对沈昌珉明显的敷衍表示皱眉，牙还有售后？不过，看他不愿意说也不勉强，反正不是什么脑残粉就好。
沈昌珉不愿再继续有关左佑的话题，他一副正经的表情说：“我约了《叶洛孤城》的小说原作者今天十点来面谈，一会得准备一下。”
“你动作倒是快啊？”郑允浩挑眉，却难掩欣慰之情。
沈昌珉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忙着谈恋爱，总要有人忙正事嘛。”
闻言，金在中试探性地看了沈昌珉一眼，发现他并没有什么特殊表情，暗暗松了口气。虽然他不觉得是自己抢了别人的男朋友，但是他面对沈昌珉的时候，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歉疚。
几人趁访客来之前进一步完善了企划案，并初步草拟了版权合同，不一会儿，人就来了。
金在中起身去开门，打开门的一瞬间，愣住了。
眼前的二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金俊秀和朴有天。
“是你们？”
“没想到真的能遇见你，昨天你们的人联系上我的时候我一直不敢确定呢。”金俊秀清秀的面容上映着无邪的笑脸。
“哈哈，有在中在的话就不用担心什么了吧？”朴有天依旧脾气十足。
金在中笑了笑：“先进来。”
郑允浩看到二人的时候也是很明显地一愣，但很快就恢复成一贯的公关表情：“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请坐。”
“文章是俊秀写的？”金在中问道。
“额……随便乱写的……”金俊秀有点不好意思。
沈昌珉对他们的旧交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于是直奔主题：“我很感谢金俊秀先生写出这样一个故事。”沈昌珉将文件夹递给金俊秀，继续道，“这是我们草拟的合同，您先看一下。”
金俊秀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合同什么的我不太懂，反正我知道在中是肯定不会坑我的，我对你们工作室很放心的。”
有金在中这层关系在，洽谈极为顺利。郑允浩本就没想压低版权费，在朴有天面前更不想显得自己小气，所以给了一笔极为可观的数目，并答应拍摄时可以到现场探班，工作室报销。
电影前期部分很快便开始筹措，因为原文本就不长，剧本找了专业人士只用一天便改好，给金俊秀看过之后没有异议，便开始下一步准备。沈昌珉和郑允浩依旧是找了支教时的制作团队，这个团队里，除了正在剪辑的剪辑师，几乎都到位了。
沈昌珉和郑允浩花了好几天的时间选角、敲定日期，因为之前的风波，好多人都对他们敬而远之，二人也是费了一番口舌才说服女主的团队接下。
说起女主余艺，那是在娱乐圈的一本教材。自从拍了一部偶像剧彻底火了之后，虽然涨了粉但有粉就有黑，但是余艺毫不畏惧，在被黑的路上勇往直前永不言弃，成为了自强的标杆性人物。按理说这样爽利的人不应该被季尧之前的事影响的，她不在乎，可她的团队很在乎。僵持了几天，余艺亲自回了那封邮件，纤纤玉手一挥，接了。
这期间，金在中这个并没有什么人脉的人，好像比郑允浩和沈昌珉都忙，经常一整天都看不到人影，开始两天郑允浩直接在工作室睡的，第三天他终于受不了了，午休吃晚饭给金在中打了个电话，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金在中在那边温柔地笑着哄了两句，没说几句呢那边就有人在催，他匆匆忙忙就把电话挂了，留下这边的郑允浩满脸郁闷。
而作为大家忙碌的焦点的季尧，经过一周的闭关，所有曲目终于创作完成。他把所有原创曲子，从BGM到主题曲，一共23首打包发给后期之后，终于长舒了口气。
季尧打开房门走到客厅，他看到正在忙碌的其他三人，忽然懂得了什么叫做团队。除了谭晴，郑允浩、金在中、沈昌珉几乎是奋不顾身。他们谈过发展方向、谈过工作室性质、谈过季尧的定位，但唯一没有谈过的就是自己的薪水。不被看好的自己，刚刚起步的事业，他们三人不计报酬，靠着不确定的未来支撑着自己的梦想。季尧为自己有着如此肝胆相照的同僚们感到自豪，同时，他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过去是多么的荒唐。
季尧没有去打扰他们，而是返回屋子里，打开电脑，点开微博，真心实意地写了一封道歉信，检讨自己的错误，感谢身边不离不弃的他们。
季尧的知识水平有限，遣词用句都很白话，于是发出去之后很快便有人回复，基本分为三种。
一种是业内人士，基本上都知道季尧的公益片即将开播，认为是炒作；
一种是认为季尧的行为属于马后炮，道歉有用要警察作甚的；
最后一种就是无聊看热闹的，没说原不原谅，不关注季尧，无所谓的。
可以说，真正愿意接受季尧浪子回头的人，真的不多。
季尧虽然没有听到宽容的声音，但现在他并不急于这些，有这时间还不如去完成一部作品，用行动说话。
他起身走到客厅，想他们询问这几天的进展情况。
沈昌珉算是电影的主要负责人，他告诉了他现在的人员配置，听到请到了余艺，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
“余艺是一位很让人尊敬的演员，尽管她还不到三十岁，德高望重这个词还不足以来形容他，但他是一个很敬业，更是很专业的人。我觉得某些层面上，你和她的性格很像，我希望通过这次合作，你不仅能从她身上学到表演知识，更希望你能了解以后要怎么在这个圈子里立足。”沈昌珉这样对季尧解释。
可以说，季尧和沈昌珉一开始就不对付，现在听到他如此长篇大论的深谋远虑，季尧没有大家想象中的不耐烦，只是乖乖一笑，点头答应。
郑允浩看到这个场面很宽慰地笑了：“刚刚后期那边给我来电话，说收到你的配乐了，他们通宵赶工，争取这周末完成。”
这时，谭晴从电脑前抬头，一脸不快：“季尧，谁让你自作主张发布那条道歉信的？”
季尧撇撇嘴：“忽然想发了。”
谭晴很是无语地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你不是一个个体，你是我们工作室是主角，你的东向基本上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谭晴知道季尧这次是真的在悔过，不想太骂他，“下次再有这种事跟我们提前打个招呼行不行？”
季尧摇了摇头。
谭晴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可接下来季尧却笑着说：“不会再有下次了。”
季尧外的其他三人皆是一愣，随后都欣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