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 这个状况很棘手（1 / 1）
金在中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脑中尽是一团乱麻，现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彻底。
郑允浩看着明显被吓到的金在中，心里给自己一个巴掌，自我反省着玩笑不要乱开。
“看把你吓的，我这是调节气氛你不知道啊？看你刚才僵的，我要是踹你一脚，说不定你会像僵尸一样蹦着走。”郑允浩一边说一边把人拽到床边，然后一把推倒在床，嘴里威胁道，“再不听话我就用强。”
郑允浩之所以这么坚持，当然不是想逗弄他，而是看着金在中如此消沉，有点心疼。
金在中依旧沉默着不说话。
“我在这你可能不自在吧，这样，你先休息，我下去。”郑允浩把他塞到被子里盖好，又看了他一眼。
金在中依旧面无表情，郑允浩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现在走，又不太放心。虽然他并不觉得金在中会做傻事，但潜意识里又不想让他一个人难过：“或者我留下陪你，如果你需要的话。”
金在中的肩膀轻颤，这样一个小动作，已经让郑允浩决定留下。
感受到郑允浩也脱鞋上床，金在中略显僵硬的背终于有些松动。他现在不想独处没错，他同样也知道郑允浩还有事情需要忙，可是他现在不想让他离开。郑允浩一直是他工作中的榜样，金在中这么多年也都是依托着别人活着，有天昨天也告诫过他，让他为自己而活，可能潜意识里，他仍然需要有一个新的依靠。
郑允浩轻叹：“你等我一下。”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喂，昌珉，我电脑里那张图你找人再完善一下，制作方那边你帮我跟进一下……恩，不是什么大事……对，我在外面……恩……我知道。”
听他挂了电话，金在中垂着头小声说：“对不起，耽误正常工作了。”
郑允浩看着他，不知道他指的是耽误金在中自己的工作，还是耽误郑允浩的工作，不过反正都一样：“没事，反正基本差不多了，现在就批量剩制作那边，你这阵子够辛苦的了，犯个错误我可以理解，下不为例。”
郑允浩又摸了摸他近在眼前的头发，手感让他不太习惯：“看来你的状况确实不太好，昨晚都没洗头。”
在影视城无论当天多累，金在中都会洗头，睡前洗，早起也洗，可今天的手感一直都……不太清爽。
听完这句，金在中的头垂得更低了。
“虽然我不太想挖别人的隐私，但是你这样我真的不太放心。有问题就说出来，别自己钻牛角尖。”郑允浩说完，刚刚摸过头发并未抬起来的手，借着力道，直接把金在中的头抬了起来，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金在中的眼睛依然红红的，牙齿紧咬着下唇，脸上也写满了颓丧。
郑允浩维持这个造型将近十秒，金在中终于开口了：“郑总。”
“恩？”郑允浩自然地接口。
“如果你有一天发现你一直追逐并依赖着的东西，到最后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会怎么做？”
“恩……”郑允浩一边思索着，一边把金在中拉回，垫着枕头，让他靠着床头，“可能有点不甘心吧，不过既然不是我想要的，那就痛快地放手。”
“不是我想要的？”金在中木讷地重复着这句话，然后皱眉道，“你怎么知道不是自己想要的？”
“当然。”郑允浩开始振振有词地给他洗脑，“你会纠结，主要原因就是事情的现状和你预期的不符，那就是一种对自我的否定，但人一般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有错，所以才会钻牛角尖。可当你产生这种心态的时候，让你纠结的事在你心里已经有一个你认为正确的认知了，只是你不愿面对。”
金在中再次陷入沉默。
郑允浩接着又说：“所以说，人的成长不全在于你取得了多少成就，更多的，是你在踌躇之时，如何抉择。”
金在中终于敢让眼神与郑允浩的目光相遇，出乎郑允浩所料，金在中说：“郑总，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一直依赖着别人过活的金在中，现在让他独立作出抉择，他需要勇气。
郑允浩没回话，用一个拉拽把金在中拉进怀里，用行动代替了言语。金在中脑袋枕着郑允浩的肩，郑允浩的手在金在中的后背轻轻地拍着。
拍着拍着，耳畔传来了微弱的呼吸声，郑允浩轻轻把他拉到自己面前，终于，他终于睡下了。
郑允浩怕自己坐这么近会吵到他，想下床到椅子上坐，可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衣角正被金在中的手攥着。抬眼看了看金在中梦中依然皱着的眉毛，郑允浩无奈扯了扯嘴角，淡淡的心疼从心底泛起，他抬手揉了揉金在中的眉间，终是选择就这么坐在他身边陪着他。
其实，也舍不得这个时候离开他。
金在中是一个要强的人，从面试那天他就知道。后来遇到严磊，接着被换岗，临时被迫派去出差，金在中从未说什么，毫无怨言，一直陪在他郑允浩的左右。现在不知被什么事困扰，他以为金在中已经可以对他足够坦诚，可他现在什么都不说，说实话，郑允浩有一点点憋闷，有点失望。
郑允浩就这么凝视着金在中的睡颜，今天不知第多少次又叹了口气。
可是，如此迫切地想知道他到底因为什么而困扰，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出于对下属的关心？礼节性地表示关切？还是别的因素？
所以在金在中补觉的时候，郑允浩选择思考这个问题打发时间。
半小时之后，郑允浩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于是轻轻地也躺了下去。躺了几秒又觉得这样不合心意，于是转身侧躺着，面对着金在中。
金在中睡得不□□稳，不到两个小时就醒了，睁开眼，明显感觉身边躺着一个人，他下意识地以为是朴有天，习惯性地转过头，却对上了郑允浩直直看着他的眼。
“郑……郑总……”金在中噌地一下起身，脸红了。
“才睡了这么一会就醒了，来，再趴一会，哪有起这么快的？你也不怕头晕。”郑允浩愉快地看着金在中有点局促的样子，莫名心情大好。
金在中也同样为这不自在的条件反射感到无奈，昨天之前，他们同床共枕了四天，现在又躺在一个床上，而且只是小憩，自己别扭个什么劲啊？于是他听话地躺了回去，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金在中，你真的沦陷了。
“喂，您好，对，我是EAST广告部，订两盒营养餐，不过这次麻烦送到2107号房间，对，还是同一座楼。”郑允浩看他醒了，立刻订餐，看金在中的样子，应该也没怎么吃饭。
金在中感受到来自郑允浩的温柔，差一点哭出来。多久了？已经多久没感受到来自他人的温暖？已经多久没体验过被人当回事的感觉？这样一个郑允浩，精悍的，果敢的，有魄力的，温柔的，护短的，偶尔无赖的……这样一个男人，让金在中如何不被吸引？
“郑总……”金在中现在有一种冲动，他忽然很想向郑允浩吐露自己进EAST的动机，他想挥别过去，然后堂堂正正地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辅佐他，成就他的事业。于是，现在的金在中，眼睛明亮地看着他。
郑允浩被他现在的表情弄得一愣，看着严肃认真有有些慌乱的金在中，郑允浩有点不明所以。
“郑总……我其实……”金在中又犹豫了。如果坦白了动机，郑允浩却无法接受与自己继续共事又该怎么办？
“怎么？”郑允浩打趣到，然后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你这是准备向我表白了吗？好，你说吧，我听着。”
“啊？”这次换金在中愣神了，表白？回过神又一想，可能……自己现在局促不安又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有点像表白的前兆。可是，如果他觉得自己是向他表白的，而他现在又这么淡定坦诚，难道说……
金在中刚要说什么，门铃却在此时响了。
“应该是外卖。”郑允浩说完，起身去开门，回屋的时候，果然拎着两盒饭。
“在中，来吃饭。”郑允浩自然地叫着他的名，“这家的营养餐非常不错，来尝尝。”
金在中不可能拒绝来自郑允浩的好意，于是他乖乖下床吃饭。
郑允浩递给他一双方便筷：“吃吧。”
可是还没尝到菜到底是什么味的，郑允浩的手机响了，郑允浩掏出来眼睛扫了一眼屏幕，挂断了。
“怎么了？”金在中怕是因为自己在这耽误他。
“昌珉打的，估计是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吧，应该没什么事。”郑允浩把手机随手放到一旁，低头准备开动，可刚拿起筷子，电话又响了。
“郑总你还是接吧，现在事这么多，沈副总可能真有事。”金在中不安地说。
郑允浩深深地看了金在中一眼，然后接通了电话。
金在中听不到电话那头到底说了什么，只看到郑允浩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这通电话郑允浩只说了六个字：“好，我马上回去。”
郑允浩很少出现这种表情，金在中忽然也变得压抑：“郑总，怎么了？”
郑允浩认命地叹了口气，语气是金在中从未听过的低沉：“季尧专辑曲目的一多半，有人先一步用不同版的歌词在网上发了出来。”
“什么？”金在中一时没回过神来。
“刚刚有同事搜了新歌的榜单，说听到了和季尧专辑曲目从作曲到编曲几乎一模一样的歌，只有歌词不同而已，然后又搜了这个歌手同专辑的歌，和季尧歌曲雷同的差不多有六七首。”
“那……那……”金在中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先下去吧。”郑允浩果断地说。
“好。”金在中出门前，回头看了看桌上未动的盒饭，心情复杂地离开了。
他们回到了办公室，昌珉已经在那里等他，他看着一起进来的金在中，眉头皱得更深了。
“怎么回事？”郑允浩问。
“前功尽弃。”沈昌珉用这四个字做了最后的总结。
“怎么就前功尽弃了？无可挽回了吗？”金在中极力争取着。
“人家先我们一步发专辑，虽然是网络歌手，但也是一直是被各位歌坛前辈肯定的新人，凭我们前科累累的季尧，你拿什么去说服听众？”沈昌珉看着二人一起回来，没由来的一股怒气，跟金在中说话的语气，自然就有点带刺儿，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
说人家潜力新人抄袭季尧，大家肯定会用鄙视的语气说你白痴没常识；说季尧抄袭别人，人家肯定会用笃定的语气说季尧狗改不了吃屎。
“碟片制作那边呢？没开始呢吧？”郑允浩问。
“刚问了，伴奏版已经生产过半。”沈昌珉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郑允浩。
“什么？过半？开什么玩笑。”虽说歌曲确定的时间比较早，但考虑到季尧连日来的情况，歌曲是从昨天开始录的，为了节省制作时间，先把伴奏版发给工厂作成一张碟，不过这也就是前天晚上在回程的车上才发出去的，怎么可能这就过半了？
“这正是我不理解的地方。我记得我们并没要求他们加班加点连夜赶制，可为什么他们这么拼死地赶，和现在的情况一结合，简直……”沈昌珉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大家都不是傻子，如果真的和现在盗曲的事情相联系……
郑允浩掏出手机：“喂，季尧，我问你，专辑的曲子是你自己做的吧？你先别暴躁，好好说。”
郑允浩把手机从听筒切换到免提，只听季尧在那边生气地说：“当然是我自己写的！在音乐方面我季尧需要去抄别人的东西吗？”
“那你给我们之外的其他人听过吗？曲谱给别人看过吗？”郑允浩又问。
“我爸妈都知道，但他们没看过谱子，听的也只是我用钢琴弹的曲，编曲之后的版本应该没听过。”季尧皱眉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昌珉给金在中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接下来的话让他说，毕竟季尧对金在中比较有好感：“季尧，听完我接下来的话希望你可以保持冷静。”金在中谨慎地说，“我们刚刚发现，网上有另一个人，新出的专辑里，和你这张专辑里相似的曲子有六七首……我们……”
金在中没说完，电话那边响起了玻璃碎裂的声音：“TMD什么意思？什么叫和我专辑里相似的曲子有六七首？谁TMD偷我曲子？”
“电话里说不清，你来公司一趟吧，和谭晴一起来。”
季尧没回话，电话就这样被挂断了。
办公室里，安静得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