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这个真相很无情（1 / 1）
严磊真的很幼稚，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岁数——郑允浩这么想着。
被别人“告状”而被上司叫去谈话，郑允浩真的很久没有经历过了。现在的他，面对着EAST的老板高锦德，心情复杂极了。他没想到严磊昨天最后一句“警告”，会真的被他落实。倒不是他害怕被报复，只是郑允浩觉得严磊不至于至此，现在真的被领导找去谈话，他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昨天竟然没谈拢？”高锦德不敢相信。
“是的，出了点状况。”郑允浩脑中斟酌着措辞。
高锦德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在我说之前，请问严总是怎么跟您告我的状的？”郑允浩问。
“他说你‘目光短浅，本末倒置，自以为路见不平，实则损人利己，岂能与这种人合作。’我倒是想知道，能把我高锦德重金挖过来的人才贬低至此的，究竟是什么事？”
听到高锦德说到“重金挖来”四个字，郑允浩的眼睛忽然变得锐利。
郑允浩起手在一家小的广告公司，凭借几个出色的策划案而被业内所知，而后高锦德重金聘请过来，直接予以总监的位置，负责平面广告这一椤Ｔ诟憷钠教ㄊ┱棺约旱男坌淖持荆杂谀腥死此凳呛苷５南蛲Ｋ运涫潜煌诶吹模淮碇Ｔ屎剖羌缡苟娴娜恕谄湮唬逼渲埃荒萌斯ぷ剩锶俗鍪隆Ｕ饩褪撬闹耙档赖鹿邸
郑允浩在EAST工作已经一年多，大大小小的案子策划不少。虽然人是被老板直接挖来的，但进了EAST之后还真没太多直接接触——因为郑允浩觉得男人就该用实力说话，他是因为有实力才被走后门的，尽心对待自己的每一个案子，保护好自己手下每一位同事，这一年多，他一直这样践行着。
“昨天和我一起去见严总的还有我们部新来的员工，所以出现了点意外，但是原则问题不能妥协，所以我拒绝了。”郑允浩依然坚持原则毫不动摇。
“新人？”高锦德好像知道严磊口中的“本末倒置”是指什么了，他冷冷地说，“一个新人而已，弃之而成全大局，你是刚入行的吗，这点都不懂吗？”高锦德的语气变得很危险。
郑允浩并没有因此退缩，原则问题，无论面对谁都不可动摇：“如果广告部的事都要像影视部一样通过潜规则才能顺利进展，那我可能需要考虑改行了。”
“新人是女的？”高锦德很惊讶，郑允浩竟然会带女人去应酬，他不是向来不屑于此的吗？
“男的。”郑允浩说。
高锦德嗤笑：“既然是男的怕什么？”
“正因为是男的，所以更伤自尊。”说到这里，郑允浩心下一痛，抱着“物尽其用”心态的自己，其实是伤了他的啊……看来，就某些事而言，需要向他道个歉。
“总之，我对你这次的处理方式很失望。”高锦德皱着眉说，“过程不重要，我只要结果。‘因小失大’，严总总结得很到位，你这次确实太不知轻重。”高锦德食指轻轻敲着桌面，考虑着什么，“你这种性格需要改改，这样吧……”高锦德拿起座机话筒，打通了秘书的内线，“到我办公室来。”
“高董，您找我？”秘书敲门走进，看到郑允浩，点头向他示意。
“通知下去，平面广告部今天起暂时交给沈昌珉负责，郑允浩……”高锦德转过头来继续对郑允浩说，“明天起你就带着你的‘新人’一起，为另一个新人进军娱乐圈做策划吧。”高锦德笑着继续对秘书说，“去通知吧。”
秘书离开，办公室里再次剩下高锦德和郑允浩。
此时的郑允浩自然是有点想不通的：“高董，您知道，我从进EAST开始，就一直负责平面广告这一块的，现在让我带着新人去捧另一个新人，您总得给我些相关资料啊。”郑允浩依然不想服软，哪怕他知道也许自己说没做过娱乐圈的工作，想老老实实做广告，高锦德没准还会让他照做下去，可是现在他不想妥协。
高锦德抬手，拿起旁边早就在的资料夹扔给郑允浩：“新人是我老朋友的儿子，之前有过几篇□□，这方面还需要你公关一下。”
郑允浩翻开，第一张便是照片——一个面容相当清秀的男生，有点眼熟，他看了看旁边的名字——“季尧……”郑允浩嘴里念叨着。
“恩，明天下午应该会来报到。”
“要为他单独成立策划组？”听这意思好像要把这个人专门交给自己。
“恩，别人肯定不行，你来的话我觉得还能有点可能。”高锦德这时候忽然又开始给甜枣吃了。
郑允浩也选择顺着台阶下：“好的，那我这就回去准备。”
“恩，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负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言下之意就是好了是公司的成就，不好就是你自己兜着。
“恩。”郑允浩不再多说，起身离开，现在更重要的事，是去找金在中道个歉。
董事长的秘书办事效率自然不用多说，等郑允浩回到广告部，他的下属已经用“注目礼”表示对他的关心了。郑允浩并不在意这些，他走到金在中的座位，却不见人，问了问邻座的同事，被告知金在中在几分钟之前说是太困了，于是出去精神精神。
郑允浩走到电梯间，他不在；走到茶水间；他也不在；他又走到打印室，依然没有。最后找到他的地方，出乎他的意料，竟是在吸烟区。
路过吸烟区本是无意，他也就是那么象征性地往里面扫了一眼，结果被金在中双指夹烟送到嘴边的画面惊到了。
在他的印象中，金在中是个冷漠的人，他美艳，但这种美艳的身后是孤冷。他以为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就像那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虽然抽烟不能全算是恶习，但这个样子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金在中叼着烟，靠着墙，抬头看着天花板，隔着一扇门，他看不清他的表情。
郑允浩抬手搭上门把手，推开门，便对上了闻声看过来的，金在中的眼睛。
下意识地，竟有种做坏事被抓现行的感觉。金在中像个抽烟被老师发现了的学生一样，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拿下嘴里的烟，扔进了垃圾桶，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好像回过神来，为自己刚刚的一连串动作感到羞恼，干嘛要这样，公司又没规定员工不可以吸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面，并不太想让郑允浩看到。
“我找了你一大圈。”郑允浩把他一系列的动作和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脸上依然波澜不惊。
“恩？”金在中不解，“郑总找我有事？”
“恩……有关昨天的事……”
听到这句话，金在中的表情又变得很挫败，他移开视线，没有勇气与郑允浩对视。
“昨天的事……”金在中语气也如同脸色般黯了下去，“对于昨天的事，我再次表示歉意。但是我觉得昨晚郑总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昨天从柳岸茶楼出来，郑允浩将车开走没多远便停下了。二人就在车里静静亍⒕簿驳兀鹪谥胁桓宜姹憧冢Ｔ屎迫次薮臃⑿埂
“你的取向如何与我无关。”许久的沉默后，郑允浩开口，“但是请有一些基本的尊严，作为一个男人你不觉得应该有起码的自尊心吗？”
轰……金在中觉得有种世界崩塌的错觉。夜色中，他的右手紧紧地握成拳，牙齿咬着下嘴唇，想说什么，却不知应如何开口。
“有一点你要搞清楚，我是帮你，但不代表我认同你的行为。”郑允浩依旧咄咄逼人，“我为你解围只是因为不希望我的下属被别人那样侮辱，我这个人，比较护短。”郑允浩话锋一转，“但是我更希望你作为一个男人，能够活得有尊严一点。”
金在中沉默着，他忽然变得很想解释一下自己和严磊的关系，但是又觉得郑总应该不感兴趣；他又想点点头表示谨遵教诲，但僵硬的身体始终无法做出这个动作。
金在中觉得自己再无脸面和郑允浩处在这么狭小的密闭空间里，慌乱中，他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夜色中。
“昨晚我情绪比较激动，措辞好像过于偏激。”郑允浩不擅长道歉，他试图缓和着自己的语气，“当然，这不代表我要收回我的话，我只是觉得应该用稍微容易让人接受的言辞比较好。”此刻，面对着金在中，郑允浩正经地说。
金在中失笑，所以你是来重新整理措辞来往我伤口上再撒一把盐的吗？
“我懂的。”金在中轻轻地回答。
“我今天是来道歉的。”郑允浩看着对方好像误会什么了，急忙说。
“道歉？”
“其实归根结底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初没有对你出色的外形起了‘邪念’，可能这件事就不会发生。”郑允浩严肃地说，“所以，伤了你自尊心的罪魁祸首，是我。”
金在中愣住了，手中的烟已燃尽，他仍保持着夹着烟的姿势，一动不动。
“以后还是跟着我，客户部那边就不用你插手了。”郑允浩微笑，“毕竟，当初最打动我的，是你对设计的尊重与大胆创新。”
听见上司的夸奖，金在中终于有了回应——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如果郑允浩的个子没有那么高的话，可能，就会发现此刻金在中羞得通红的脸颊。
“找了你半天，你竟然在这。”在抱怨声中，消失了近一天的沈昌珉突然登场，但他对于在吸烟室找到郑允浩也感到非常之惊讶，“你俩这是在干什么？表白啊？”
想想现在的场面，一个男人一脸认真地面对着一个因为害羞而低下头的另一个男人，好像是容易让人想歪。这么一想，金在中的脸更红了。
“你昨天出去晃悠一天，现在舍得回来了？怎么样，在派出所看牙感觉不错吧？”郑允浩走过去打量沈昌珉，“哎，你这半边脸怎么肿了？”
沈昌珉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悲愤表情：“别提了，一言难尽，换下一话题。”
“你找我干什么？”郑允浩就这么自然地换到下一话题，对沈昌珉的关心到此结束了。
“董事长那边发出的调任通知是怎么回事？”沈昌珉严肃地问，“昨天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调任？金在中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抬起来通红的脸，满眼迷惑。
“就是昨天发生点意外，现在平面广告这块你来负责，我要去忙另一个专门的企划案。”郑允浩无奈地解释。
“所以你口中所谓的‘专门企划’就是你一个老奸巨猾的老鸟和一个刚来EAST没满一周的菜鸟共同执行的案子？”沈昌珉暂时忘却了牙疼，认真地嘲讽。
“别提了，一言难尽，换下一话题。”郑允浩用刚刚沈昌珉的话回敬。
“好吧，不过你都不在了我留在平面这边干什么，我跟你一起去弄那个案子。”沈昌珉豪气地说。
“开什么玩笑，你也走了广告部还要不要运作了？”郑允浩斥责道。
“不如这样吧。”一向聪明的沈昌珉快速地运转着大脑，“你负责你的案子，我带着广告部全体成员没事过去笑话笑话你，哦不不，帮助帮助你俩。”
郑允浩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凝重：“辛苦你了。”
金在中看着二人互动，心中忽然有些触动。全EAST都知道广告部的两位总监每天开会都会大吵，之前他不懂为什么关系这么不好还要“忍气吞声”，现在他明白了，这正是英雄惜英雄——因为知道对方有多少能耐，所以愿意去肯定和信赖。
看着还在愣神的金在中，沈昌珉打趣到：“哎，你可能是我们这经验最丰富的新人了，以后你就和我们敬爱的郑总监过‘二人世界’了，节哀！”沈昌珉打趣到。
“你个没大没小的混小子，该干嘛干嘛去！”郑允浩抬腿轻轻踹了下沈昌珉的屁股。
真好啊——金在中在心中感叹着，这简直就是自己一直向往着的上司和同事的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