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 / 1)
路小北当年被拐的时候只有四岁,很多事情细节她已经记不得。她只记得那****站在宋致远身后,一阿姨给她吃了一颗糖,之后她就什么
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后来她才知道自己是被关进了一个不透一点光的黑屋子里,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她听到有其他小孩子在哭,而且是很多,不管怎么哭闹都没有人理会。不知道被关了有多久,一个男人来把她拉出去的时候,她的眼睛都不能适应光线了。那间不大的房子里,有很多孩子也有很多大人,大人们口中经常提到“安哥”,似乎那个叫安哥的人,是他们的头儿。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后来她才知道,那个被大人恭恭敬敬叫做安哥的人,名叫安伟。再一次大人们的谈话中,她偶然听到的。
只要一哭闹,说找爸妈、回家之类的话,就会被大人打,拳脚相向,有时还有鞭子抽,她身上就有好几处疤痕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可能是因为品相好,她才没有被卖到偏远的山区,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妻买下了她。
路小北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要管那两个不认识的人叫爸妈,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在那里?可是如果不叫,那对夫妇就会掐她后来她就学乖了,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乖乖听话,讨好他们自己就不会吃很多苦。
就这样过去了三年,大概是有人举报那对夫妇买孩子,路小北被送到了警察局,不久之后又被送到了福利院。
在福利院一呆就是五年,期间路小北被领养过很多次,但很快就被送回来,因为她不停的哭闹还要咬人。她知道她可能再也找不到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了。
福利院的旁边有一个小卖部,一个老奶奶的小卖部,她很喜欢和那个老奶奶坐在一起,只要一有空就会溜出去小卖部找老奶奶。时间长了,老人和她也有了感情,每次看到她被接走送回来的时候遍体凌伤,老人心里实在不忍。最后,老人用自己的名义收养了她,还给她取名叫路小北。老人待他如自己的孩子,可是好景不长,没多久年老人就过世了。后来的事宋致远就知道了。
从路小北断断续续的叙述里,宋致远发现了很多东西。在被拐卖的孩子里,路小北已经算是很走运的了,可是她还是留下了很严重的心理创伤。
回国之后,宋致远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替小北报仇。
他继续去那间酒吧,每晚都去酒吧,找机会接触那几个常客,和他们称兄道弟。一年后,终于,那日一个叫刘廷的人,问宋致远想不想和他们一起干。自那日起,宋致远成了他们当中的一员。里面的所有人把宋致远当成不学无术的学生,和其他的小混混没有什么两样,只交给他一些跑腿的活儿。即使是这样,宋致远还是发现了,这个团伙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因为他们老大,安伟,是一个相当精明的人,有相当的决策和领导能力。以至于宋致远跑腿跑了半个月都不知道自己跑的什么东西。可是坚持总会有收获,一年多下来,宋致远发现了这个拐卖儿童团伙,早就已经形成了产业链似盗、抢、售“一条龙”服务,而他所在的,已经是最后一环了。除此之外,这个团伙,还贩毒,利用孩子贩毒。
只要找到足够的犯罪证据,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宋致远很明确自己该做什么做、该怎么做。
除了对唐宁静。在看到她和安木阳在一起的时候,宋致远的心里,竟是害怕的。笑得安全无害的唐宁静一定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安木阳,是拐卖儿童团伙的头目还有大毒枭安伟的儿子。本来不应该多管闲事,可是他却警告安木阳离唐宁静远一点,还动手打了安木阳。宋致远知道,只要下次在酒吧见到安木阳,他只要跟他的父亲一讲,那么他的身份很快就会暴露。可是他就是忍不了,他就是怕安木阳对唐宁静不利。本来是无关紧要的人,只是偶然的发现,她是好学生模样,可是骨子里却有一股叛逆和执拗,她不多言语,却又自己的想法和坚持。她,还很善良。宋致远从来没有见过她那样的女生,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他喜欢唐宁静。手足无措
,会乱了方寸的喜欢。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可是他就是情不自禁的想靠近。一定能全身而退,一定能不给她带来伤害,宋致远相信自己。然而,他失算了。
他自小,就对自己的一切有惊人的控制能力。起床从来不用闹钟,上课从来不迟到也不早到,说要考第一名就绝对不会考第二,喜欢小提琴,就用两年达到所有认可的水准。他了解自己,清楚自己的能力,并牢牢的掌控着这一切。
这次他的第一次失算,也是最后一次。
安伟的“货”在昆明的时候被警察截了,安伟勃然大怒,怀疑团伙里面有内鬼,开始紧锣密鼓的盘查。消息确实是宋致远用匿名邮件传给警局的,安伟运货的消息,是刘廷喝醉酒后不小心告诉他的。
宋致远知道没有人会怀疑他,因为他只是一个跑腿的。可是当安伟举起枪,枪口顶在他的脑门上的时候,宋致远才知道,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是不是你?!”
在唐宁静因为代雅诗住院时,唐宁静的妈妈徐丽萍就和宋致远谈过一次,关于唐宁静的身世,关于唐宁静的父亲。
唐宁静的父亲是潜伏在拐卖儿童团伙里的卧底警察,13年前因为身份暴露,惨遭报复。团伙里安伟为首的歹徒,开车活活将他撞死。宋致远被这些话震惊!
这就是命运吗?
这样的话,即使是粉身碎骨,他也不能够退缩了。唐宁静父亲没有完成的事情,就让他来完成!就算是死,也要让安伟陪葬,想到这里,宋致远冷静下来。
“不是,安哥。”宋致远说,他的声音很稳,可他的腿还是一点颤抖。他刚说完,忽然感觉脖子上一股大力,他不及防备,就被安伟狠劲地按在桌子上。他的脸磕在桌子上开始慢慢发麻。
“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长这么张俊脸,也犯的着来干这个吗?”安伟低下头,又问了你一次“是不是你?!我给你两分钟的时间解释!”说完,安伟的枪又抵得更紧了些
宋致远全身发抖,立刻跪了下去,吓得不轻的样子。“安哥,不是我!……真不是我…我…不知道……”
“40秒。”
“安哥,你相信我……我…染了毒…跟着你……只是想混口……来吸……”
“30秒。”
视线扫到了刘廷,宋致远想到了什么“安哥,我想起来了!是他——安哥,是他——”手指向了刘廷“是他——一定是他!”宋致远激动地叫
刘廷看到他诬赖自己也激动的跳起来“你TMD阴老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是老子了,我**别乱说话!安哥,不是我!”
“15秒”
“安哥!……3月……2号,是2号,那天我看见他进警局了,就他一个人!”
“10秒”
“安哥,……真的……不是我”,宋致远哆哆嗦嗦,字不成字,句不成句
“3秒。”
“爸,那天我也看见了,他进警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安木阳指了指刘廷,又说,“跪地上那个,是我们学校的,帮人端水提鞋的软蛋,他不敢。”
宋致远有一瞬的错愕。他开口,打算顺着安木阳的话说,在他张嘴的前一刻,他感觉到一直抵在脑后的枪,拿开了。
宋致远在枪离开身体的时候,全身的皮肤都麻了一瞬,稍微松懈一些后,他感觉到耳根僵硬,背后湿了一片。
“你有什么想说的?”
安伟绕过桌子,走到刘廷的身边,枪抵住他的头
“安哥……不是我!我……”话还没有说完,他抬眼看到了安木阳。在他和安木阳之间,安伟肯定是相信自己的儿子的。如果他否认,就意味着安伟的儿子帮着外人说谎,安伟为人阴险毒辣好面子,但又最疼儿子,先不说走漏风声的事,就单单是让安伟下不来台,他都会死的很惨。想到这里,他认命的闭上了眼。“安哥……是我对不起你。”
安伟看了看安木阳,说“回去。”,安木阳看了一眼宋致远,转身离开。
宋致远反应很快,很会随即应变,这样有智慧又能屈能伸的人,自己的父亲载在他的手里,应该不算笑话。
“嘭!“嘭!”“嘭!”三枪,安伟命中刘廷的要害,他整个人应声而倒。
屋里百来号人,悬着的心似乎都放下了。有人放松,有人庆幸,就是没有人同情。
如果不是安木阳……那刚刚那三枪,就会落在自己身上。宋致远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但随即换上了如释重负又窃喜的小人模样,瘫软在地上。
随即安伟到一边的柜子里,抽了条新的湿手帕,擦了擦手。他一边擦手,一边转头看了宋致远一眼。
“吓着你了?”
宋致远颤颤巍巍说“没……没有,……安哥。”
安伟随即,
“你染上毒瘾了?”
宋致远点头,小声嗯了一声。
安伟招招手,立马有人递来一小包白色粉状物放在他手里。
“##四号,给你压压惊。”安伟几乎还温柔地冲他笑了笑,他一边笑,两片嘴唇一边剧烈的颤抖。别人都看着那笑容发麻,是那种病态又神经质的笑“尝尝纯不纯?”
几乎是一瞬间,宋致远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随即,熟练又兴奋地掏出包里的锡箔纸,接过安伟递过来的##,取出少量,放在锡箔纸上,“啪”打火机随着清脆的响声迸发出明艳的火花,那火光移到锡箔纸下,毒品升华为烟雾,宋致远精致的脸靠近,眼神半眯,用力吮吸,屡屡毒烟。凸起的喉结移动,吞吐。
妖治,罪孽,沉沦。
阿静,我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上大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