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1）
五
就在戚少商押解顾惜朝离开不久，一队送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出了城关。同时，一个人影闪出城关，追着送亲的队伍而去，看身形很像南方总捕追命。
之后，不到半个时辰，送亲的队伍被七八个黑衣蒙面人截住，送亲的和轿夫等人一见遇到劫匪，纷纷跪地求饶，黑衣人却二话不说，挥刀便砍。忽然听到“哧哧”几声，有暗器直击其后心。忙弃了轿夫等人闪身躲避。尚未站稳身形，只见轿中一根长鞭挥出，同时左边飞来一人，身法迅捷，飞腿直取其中的一个，右边一个黑色身影挡住这些黑衣蒙面人的去路。送亲队伍只听得一声“快走”，顿时四散奔逃。全然不管打的乱作一团的那两方。
这边一动手，铁手和追命就觉得自己真是低估了凌雁雪。以前看到她都是用的轻功，可以说与追命相差不多，后来看到她和顾惜朝动手，也没什么厉害之处。如今再看，果然顾惜朝的师妹，真不是良善之辈，下手真个毫不手软，绝不容情。而且她的长鞭内藏机关，不止可以缩短，也不知她怎么动了几下，尽然变成一把软剑，杀气逼人。铁手看到凌雁雪的剑法，暗暗皱眉，凌雁雪只有进攻的招式，全无防守，这种玉石俱焚的打法，分明是杀手的手法。铁手不禁奇怪，这凌雁雪，或者说顾惜朝究竟是什么出身？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铁手追命居然会在这里，而且会和凌雁雪共同对敌，原本以为凌雁雪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是他们八个人的对手，到此时方才明白自己中计了。其中一个黑衣人边站边退，趁着同伙挡住铁手的同时，一扬手，一枚响箭飞上天空。只是还没炸开，就听啪的一声，被一直袖箭击落入水。这才发现，他们竟然在一条小河附近。原来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就是防止他们联络他人。
黑衣人一见自己入局，立时存了退却之心。他们虽说是亡命徒，但一旦享过富贵，便不想再无端枉送性命。主子没了，换一个就是，没了性命天大的富贵还有何用？所以说，这些受人招募的杀手，虽然称杀手，却与真正的杀手不同，他们比真正的杀手惜命，同时也没有江湖人那么看中侠义友情。当地下已经躺了三具尸体的时候，他们便不再恋战，四散奔逃。只是，铁手追命与他们交手时候就发现，这几个人里面，杀人越货的大盗他们能叫得上名字的就有三个，想来其他人也不是善男信女，怎么可能让让他们跑了？更何况有追命在，谁能跑得过他？
一战结束，待尘埃落定，三人都有些疲累。想到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在暗中，又有些头疼。
另一边，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戚少商押解顾惜朝返京竟然也遇到劫杀。
出发之前，戚少商曾经想过，如果蔡京真的起了杀心，会不会对六扇门的人一个不留，以蔡京的手段，很可能到了边关的人，只要和六扇门有关，蔡京都可能杀之灭口，宁可错杀，也不能有漏网之鱼。
凌雁雪听了戚少商的猜想，也觉得蔡京很有可能会走这步棋。于是，凌雁雪给了戚少商和顾惜朝一种药粉防身，名唤春秋。这种药粉很是轻细，中者会行动逐渐迟缓，直至睡着，一旦入睡，便很难清醒，而且十天八天的都很困乏。凌雁雪追命这路人，对待劫杀，讲求速战速决，这种慢性药粉不适合用，所以给了戚少商他们。
戚少商见到果然有人杀来，暗道蔡京果然动了杀心，足见蔡京对这封书信有多重视。
顾惜朝穴道被封，对敌的自然只有戚少商一人，戚少商自幼闯荡江湖，到后来做了连云寨大寨主，多次孤身迎战多人，对这样的场面早已见怪不怪。因此护着顾惜朝，一柄长剑迎敌，却沉稳精准，毫不慌乱。
然而渐渐的，戚少商发现情况不对，那些人手里的长剑，所有剑招竟然都往顾惜朝身上招呼，显然是冲着顾惜朝来的，戚少商猛然意识到，顾惜朝的身份暴漏了，只是什么人会这么消息灵通，这么快就来找顾惜朝索命？到了这个时候，戚少商也顾不得其他，抬手解开顾惜朝的穴道，抢了把剑给他，两人共同抗敌。两个人从未想过，除却九幽，还能有再次携手并肩，共同战斗的时候，一时间杀的昏天暗地。
其实顾惜朝见机比戚少商要快，所以当戚少商过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这些人的意图的时候，顾惜朝已经气闷的想要骂人了。好容易穴道揭开，便把一腔怒火撒到了对方身上。顾惜朝可不像戚少商，打架对敌还要讲求江湖道义，对于想取自己性命的人，顾惜朝杀起来从不手软。而且不像戚少商从不下毒，他从来不觉得施毒下药有什么不对，反正都是杀人，还非要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才行？因此撒起春秋来，也是丝毫不计较成本的。
一番浴血奋战，俩人终于杀出重围，顾惜朝眼见戚少商拉着自己净往偏僻的地方走，不觉好笑：“你是当土匪当久了吧，真是匪性不改。你现在是捕头，只有杀人的躲你的份，哪有堂堂六扇门总捕躲避杀人凶手的？”戚少商经他提醒，也觉得自己好笑。一边返回官道一边问他：“是不是追命他们出事了？还是我们的计划泄漏了？这些人个个武艺不凡，为什么要杀你呢？”
顾惜朝不出声，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说起来这世上和我有仇想杀我的人不少，可是只敢蒙着脸偷偷摸摸来杀的却不多。”戚少商想想也对，连云寨，雷家庄，毁诺城，神威镖局，每一个想杀他都会光明正大的来报仇，怎么会不敢见人？何况顾惜朝三年来杳无音讯，这次自己也只说押送钦犯入京，并未说犯人是顾惜朝，怎么会引来顾惜朝的仇家？“莫非那些蔡京的手下当中有你的仇家？”
顾惜朝嘲笑的看着戚少商：“ 认识我的人不少，但活着的不多，你的意思是阵前风投敌？还是雷家庄的人？神威镖局的到时有可能，富贵难求嘛。”
戚少商最受不了顾惜朝这种语气说话，不由得大怒：“顾惜朝，你口下留点德，没有人欠你什么，你何必辱及他人。除了他们，说不定还有人不希望你活着。”顾惜朝刚想反讽一句“还有你嘛”，忽然灵光一闪，顿时醒悟，低声道：“是黄金鳞来了。”
戚少商没听清楚，忍不住问：“你说什么？”顾惜朝瞪了他一眼，“这个世上最不想我活着的就是傅宗书和黄金鳞。在这个时候杀我，无非是不想我回京。我听闻他们是赋闲在家。自然不想我回京后牵扯出三年前逼宫的案子。当初没抓到我细审，无凭无据，他们才能活命。不过想来日子不怎么好过啊，连黄金鳞都做了蔡京的杀人工具。”
戚少商也明白过来，傅宗书野心勃勃，逼宫失败定然不会碌碌无为过剩下的日子，定然是和蔡京有所勾结，黄金鳞曾经手握重兵，颇有指挥才能，蔡京怕是也看中了黄金鳞的这点本事，才收到身边。这时候书信的事情太过严重，才会连黄金鳞都派了出来。黄金鳞发现顾惜朝还活着，而且即将被押送回京，怎能不害怕？顾惜朝不死，黄金鳞无论如何都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暗杀定然层出不穷，这一次顾惜朝是帮自己送信回京，自己定然不能看着他死，只是他两个人如何应付接下来的暗杀？
顾惜朝见他神色复杂，心里也是不痛快，他愿意帮忙，原本是为了帮铁手，可是他真不想看到戚少商反过来保护自己。想了想，说道：“现在的事情有些复杂，把铁手他们叫回来，重新商量一下吧。”戚少商为难：“我们定好兵分两路，他们到了哪里都不知，怎么联系？”顾惜朝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戚少商一会儿，心说就你这脑子，怎么当上连云寨大当家的？又是怎么当上神龙捕头的？
其实，戚少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要和顾惜朝在一起，他就习惯看着顾惜朝拿主意，那种指点江山的气势，在他看来很是安心。每到这时候他就开始暗骂自己，你欣赏他又有什么用？他根本不在乎。然后连云寨的那些往事就一下子冲进他的思绪，使得恨意马上又窜上他心头，他立即转头，提醒自己答应铁手不找顾惜朝麻烦。
顾惜朝看到戚少商刚刚和自己对视了一会儿，忽然转过头去，眼中的恨意鲜明。顾惜朝也不想和他不痛快，淡淡说：“先去衙门吧，然后张贴公文，就说抓到女飞贼银雪狐并大量财物，让失主前来认人。他们看到公文，知道事情有蹊跷，自然回来衙门找...你。”顾惜朝本想说“找我们”，可是话到嘴边，顿了一下，改口说“找你”，把自己划在戚少商之外。
告示贴出去当天，追命等人发现不对头，悄悄潜入府衙汇合。凌雁雪听顾惜朝讲了经过，也不出声，只沉默着听顾惜朝他们商量对策。铁手和戚少商都为难，他们不想事情闹大，给蔡京准备后手的机会和时间。要扳倒蔡京，不但要出其不意一击即中，更要证据确凿让他无法翻身。如今傅宗书与蔡京勾结，最好能将之一举歼灭。只是黄金麟识破顾惜朝的身份，那么蔡京就不会只顾着凌雁雪那边了，那么之前的计划就行不通了，如此一来，戚少商上京必定受阻，书信送不出去如何是好？
凌雁雪看着正在深思的顾惜朝，“师兄，你说，蔡京如果知道傅宗书即将倒霉，是会尽力营救还是会落井下石？”
顾惜朝挑了挑眉毛，笑了，“必定会落井下石。利盈而聚，利尽而散，他们是互相利用，一旦没有利用价值，更有危及自身的危险，最常用的就是弃车保帅。黄金麟也是怕蔡京来这手，才会急着杀我。既是他们内部不和，那就好办了。”
追命急着问，“有什么办法？”
顾惜朝看着那三个老实人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好笑，诸葛神侯手下除了无情，就没了会耍阴谋的人，难怪和蔡京斗了这么久，仍然没把蔡京斗倒。“你们都是官差，拿着公文去调集一些兵将押送钦犯，谁能说不行？你们若是怕蔡京有所察觉，只说押解重犯上京，谁能过问是谁？”
“别人不敢过问，可是公文上还是要写的，即使不让人外传，蔡京还是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他得到消息又怎样？他会管傅宗书的死活么？他急着追回书信，就会舍掉黄金鳞，黄金鳞没了人手，还怎么劫杀我们？”
默不出声的凌雁雪忽然接着说：“所以黄金鳞一定会想办法阻止师兄被捕的消息传回京城。只不过，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权夺势。据我所知，蔡京的手下新进了一批人，既想乘机表现得到重用，又想卖乖□□，必然乐于看着黄金鳞倒霉，在他背后捅一刀，所以一定会有人想方设法向蔡京报信。这个人教给我来解决，黄金鳞既然不想消息传回去，我就帮帮他。”
顾惜朝斜眼看了看她，垂眸想了想，“你走了，谁继续做诱饵？”
“追捕头轻功好，就让他来吧。师兄不如就扮作追捕头，和戚大侠一起押解钦犯上京。”
“那还需要有人假扮顾惜朝啊”
“找个死囚来吧我帮他易容。”
戚少商和铁手对视，都是皱眉，感觉很奇怪，凌雁雪有点想置身事外，或者说临阵脱逃的感觉。
不过两个人也都没说什么，毕竟凌雁雪不是六扇门的人，也不是真的朝廷钦犯，反而是帮忙提供证据的人。戚少商转头看了看顾惜朝，现在换成顾惜朝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凌雁雪继续说，“追命，你只要拿着书信，引着他们到处跑就行了，黄金鳞他们的事情 ，就教给师兄他们解决。另外，我得到消息，被我们送走养伤的沈家老爷沈明远的伤逝痊愈，可以送他上京了。这件事教给铁捕头吧。”
“你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今天中午，在看到告示之前，不是有个小乞丐来向我讨钱么？”
追命故意笑的很是惊讶，“没想到你比六扇门的人脉还广啊，连乞丐都认得。”
凌雁雪笑的很是得意，“物以类聚，我就是下九流的人么，再说，我认得的不是乞丐，而是他们的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