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三、不见(1 / 1)
一个晚上,罗瑞都觉得心神不宁。
早晨洗漱后,他决定去找克莱拉,带上卡尔。有卡尔在,就可以毫无压力地把克莱拉喊起来去晨跑。
敲门,没有应答。卡尔跟着喊了两声,竟然还是没有动静。
门,又没有锁,他一拉把手就发现了。无来由的,心里一凉。
客厅里没人,并没有显著的变化,只是感觉空了一点。
他直冲卧室。卧室门开着,没有人。克莱拉的床上整整齐齐。
书房,没人,厨房,没人。
卡尔呜咽着,像要说什么。他拍拍它的头。
车库。
克莱拉的车不在。
他想起半夜时,睡得迷迷糊糊间,仿佛听见有车开过。
回到房间里,他仔细的一处处查看。
客厅,沙发旁边的书少了几本。
厨房,只少了克莱拉常用的杯子,一些没处理的蔬菜都还在。
卧室,他打开衣橱,原先有多少衣物他并不清楚,但现在的数量明显太少了。
书房,电脑不在,书都在。克莱拉的那本笔记本不在。
他想起最重要的一样。
门边,嘟嘟的饭盆水盆,不在。
克莱拉走了,她不打算回到这里。
罗瑞清楚地感受到这一点。
不大的屋子少了这么几件东西,就显得特别空旷和陌生。罗瑞觉得不可思议。
他想起电话,急忙翻找,不在,可能是忘在家里了。
叫上卡尔往家跑去,找到手机按号码,冗长的等待后听到的是“此号码已停机”。
克莱拉就这么消失。
而外面的阳光竟然还能那么不合情理地灿烂着。
卡尔恹恹地趴在他脚边呜咽,它饿了。
罗瑞给它一些狗粮。它嚼几口就住嘴,继续趴着,最近它也被克莱拉的美食惯坏了。
好像一瞬间,阳光就暗淡下去。
罗瑞发现自己在房间里站了几个小时。他走到椅子边慢慢坐下,肌肉有些僵硬,有些疼。
他好像一直在回忆,有什么可以帮助他找到克莱拉。
没有。
不知道她的家庭。
不认识她的朋友。
不了解她还有没有别的住处。
甚至,克莱拉这个名字,也只是个别称或是昵称。他当然知道华国人不是这样的名字。
他早就觉得,克莱拉会随时消失,她在刻意回避这个世界。
她虽然知道一些时事,却从不表示关心。
只要她愿意,可以和任何一个人成为朋友,可她把自己自己关在人群之外。
她从不对他提出任何要求,遇到的麻烦和烦恼从来不说,更别提求助。
没有依赖,没有期待。
她似乎随时在准备离开,斩断一切联系。
还有,一向都是他往克莱拉家跑,她从不回访,路过也只在外面打招呼。她没有进入过他家。
她以为这样他家就能没有她的痕迹了吗?
拿过桌上的小玻璃瓶,红色标签,空瓶子,小小的红色盖子。
她告诉他是辣椒油。当然,这不是实话,有些华国的东西,她懒得解释,就会胡诌,比如菜名,比如这个。一般都无关痛痒,只要他不当着众人的面显摆。
而他,的确不会。
看,她多么了解他。
卡尔过来把脑袋搁在他膝上,闻到他手里的小玻璃瓶,皱皱鼻子。
“去沙发上趴下。外套脱了。”
那是他从智利回来后的某一天,克莱拉对他下的命令。
他莫名其妙地照办。然后克莱拉就拿出这个小瓶子。
她毫不犹豫地掀他衣服,拽裤子,然后他后背到腰际的皮肤被她揉搓得通红辛辣,刺鼻的气味让卡尔躲到门外,随后一天都不肯靠近。
换来的好处是,腰部莫名觉得轻松。他自己并没意识到那次腰伤还有后患,克莱拉却知道。
“你还会这个?”
“现学的,从网上。正好拿你试试。”
这个小瓶子里的红色液体用完后,他就把它拿回来玩儿,连这辛辣的气味闻惯了也觉得挺好闻的。
他意识到还有一样东西,伸手摸脖子上挂着的一根木质细链,一种黑色的木头,雕刻成细小的一个个骷髅,有极轻微的香气,很不显眼却非常精致。是克莱拉从I国回来后送给他的,也记得当时她说的话:“这链子就该是你的。”一贯理所当然的口气。
他记得她说的许多话,手里再也没有和克莱拉相关的东西。
这个狠心的女人甚至没有留一张字条。
是的,她说了,她很好。不好的是他。
他明白她的意思。犹如未见,从此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