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结局二(1 / 1)
海蒂跟着蒙戈的身后重新回到马车上之后,不由想要坐在外面。她看着蒙戈,后者想了想,现在他们已经出了主城 ,现在在郊外,外面没有什么人。
于是,海蒂就坐在了外面。
南朝的马车跟欧美的那种追求华美的马车不大一样,海蒂觉得分外新奇。之前伯爵为了赶路,一路疾驰到了皇宫。可是,海蒂就被勒令在马车里面不准出来,他们不同于南朝人民的长相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围观。
现在看见眼前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海蒂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飞起来了。
“伯爵,我们现在是去哪里啊?”海蒂扬着自己的脑袋,朝着前面的那个高大的身影喊道。
她现在俨然已经忘记,恩,之前自己站在二楼大喊托比的时候被伯爵大人训斥了一顿。伯爵大人选择性遗忘,只要小姑娘叫得是他的名字,无论怎么的,都是名流的模样……伯爵这个思维,典型的双标狗……
伯爵和托比听见海蒂的声音一起回了头,恩,伯爵表示,现在看见的海蒂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整张脸被一团团的金毛覆盖是几个意思?就像是一只望风的金毛犬……
伯爵:“……海蒂,你进去坐着。”这副尊荣,简直太丑了。
海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坐在她身边的蒙戈一转头,很淡定地把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姐拉近了车厢,然后,拿出木梳,给海蒂顺一顺。可是,头发搅住了,理不清……
蒙戈表示自己现在真的很淡定,她说:“小姐,你多久没有洗头了?”
海蒂:“……”嘤嘤,人家明明才洗了不久,不信,你闻闻,上面还有香波的味道……
伯爵这是准备离开南朝了,他原本想要问问海蒂要不要跟着他一块去巴黎,然后,等他的事情处理完后,就带着海蒂一起回小姑娘的家里,然后,求婚。
这是伯爵的打算,可是,伯爵大人还没有把这句话问出口,从土耳其传来的密报,成功地阻止了他的这个计划。
伯爵没有问海蒂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巴黎,而是直接带着小丫头到了法国。
晚上,伯爵在野外露宿。托比就站在伯爵的背后,他们现在是在一座深山中,这里灌木丛生,月色幢幢。伯爵站在乱草之中,没有说话。
托比也知道自从昨天伯爵收到那一封漂洋过海的信件后,心情就一直很沉重,但是,他没有说一句话,托比自然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说,到底是新生重要还是复仇重要?”半响,托比都以为今天伯爵就会这样静静地站一晚上的时候突然开口了。
托比慢了半响,新生?复仇?他只知道伯爵要复仇,但是新生又是什么意思?
“伯爵?”
站在他前面的男人没有回头,只是对着夜空发出了一声长叹。这样的伯爵是托比陌生的,在他眼里,伯爵一直都是睿智的,做事情井井有条,在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目标的男人,从来不懂茫然的滋味。可是,现在这样彷徨和不知所措的伯爵,是他一点都不熟悉的。
“还记得我们出发前派人去寻找的那位希腊公主吗?”伯爵声音有些暗淡,他此刻的心情也是这样。
托比点点头,然后有些兴奋地问:“难道说大人已经有消息了?”他知道,这位公主对于伯爵有多么重要,这是在复仇中紧紧相扣的一环,这是极为重要的证人。
伯爵沉默了,他的确是有了消息,可是,他宁愿没有消息。这样的消息,让他看不清前方的路。
托比见伯爵又变得沉默了,以为是传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比如,那位公主已经去世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找到这么个人,毕竟已经好多年过去了。“大人?”托比觉得自己站在这个地方都快要冻僵了,这南朝,这荒郊野外的,都没有火炉,在这里站上大半夜,整个人都好像快要僵掉了。
伯爵呼出一口气,“她就在我们身边……”这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呢喃。
托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跟我们在一起?”他重复着伯爵的话,然后,惊讶的叫出声,“那不是海蒂小姐?”说完后,他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角,这话是不能乱说的。加拿大的王子岛距离希腊有那么远,海蒂是怎么去的那里?再说,海蒂的模样可不像是有这不好的童年生活的姑娘,她身上对生活的热忱和憧憬,都证明着小姑娘没有任何心里阴影。
伯爵转过了身,沉着脸,没有说话,然后大步走了回去。
托比还愣在原地,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上前追上了伯爵。不过这一次,他就变得安静极了,一句话都不说。托比心里已经明白了,伯爵辛辛苦苦寻找的那个女子,就是海蒂,她就是当初总督的女儿,那个希腊的公主。
这算是什么缘分?当真是孽缘吗?托比心里就像是伯爵大人一样沉痛,他早就知道了伯爵已经爱上了那个年轻的话唠姑娘,而现在,伯爵在海蒂的身上找寻到了新生,可是,为了复仇,却要放弃新生。一个人,一辈子生活在地狱,没有幸福,那种感觉,是多么悲凉和可怕!
海蒂已经睡着了,伯爵站在马车外面,眼里带着纠结。自从收到了那一封迷信,他几番打探,确定海蒂是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那一段惨痛的记忆,已经从这个小姑娘的心中剥离出去了。
他在刚才已经做了决定,就算是以后海蒂怎么恨他,怎么怨他,他都要将她带回巴黎,然后,将费尔南从前的肮脏的事情一件一间抖落出来!
伯爵认为,这不仅仅是他的仇人,同时也是海蒂的仇人。只是,他不打算过问海蒂的想法了。
伯爵眼里带着寒冰,托比没有看见,他看见的,只是一个男人颇为萧瑟的背影,还有那隐忍不发的双拳。
十多年的牢狱生涯,蒙受了不白之冤,他心里压抑的仇恨和扭曲,不是一个女孩子能够轻易化解的。这一晚,伯爵好像有变回了从前那个冷漠苍白的高傲的男人,对谁,都是那么冰冰有礼,对谁,都是那么疏离。
就连海蒂也不例外。
第二天起来,就发现了伯爵大人的不对劲。因为,她把吃不下的干粮递给伯爵的时候,换来的不是往日无奈的笑容,而是,一个冷漠至极的眼神。
海蒂身在半空的手僵直了,她吃惊地看着伯爵现在的眼神,心里觉得七上八下的,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快要发生了一样。确实有很不快的事情发生了,海蒂以为自己刚才是眼花了,她伸手碰了碰伯爵,然后,将手里的干粮再次伸在了伯爵的面前。
可是,男人这一次快速的将她手中的干粮拍落在了地上,然后,连头都没有转过来,冷声道:“注意你自己的形象!”
伯爵的话音让人听得出来他没有开玩笑,现在是很正经的在说话。还有,刚才他拍在海蒂手上的那一巴掌,力道一点都不算轻。海蒂吃痛的收回手,就看见自己手背上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印记。
小姑娘的眼里一下子就蓄满了泪水,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了。她惊呆了,就像是,一座冰雕向她袭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了里面。
蒙戈和托比面面相觑,前者不知道伯爵到底怎么突然这样失常了,而后者,却知道,这是伯爵下定决心的表选了。这个男人,选择了复仇,放弃了新生。
托比说不出自己心里是怎么样一个感觉,他为自己的伯爵大人感到悲哀,这个男人为了不能放下的仇恨选择了伤害他心目中最爱的女人,但是,谁都能说这个男人心里就没有痛呢?只不过,埃德蒙是一个极为善于隐忍的男人,他心中的所想的,深埋在心底,他不让任何人知道,当然谁也不知道。
伯爵没有看海蒂的表情,他很快就站起了身,然后,上了马,冷声道:“走了。”然后,也没有等着原地的三个人反应过来,就一赶跑出去了老远。
托比最先反应过来,他已经看见了海蒂蓄满了泪水,然后在伯爵策马离开的那一瞬间奔涌而下的眼泪。他心里只有哀叹一声,然后,走到了海蒂面前。“先上去吧,不然大人久等了。”说完,他上了自己的马背,然后,离开了。
蒙戈扶着海蒂上马车,小姑娘附在了她的肩头,难过地呜咽,“蒙戈,你说我做错什么了?”海蒂怎么都想不到,不是她做错了什么,而是,她的身份错了。
蒙戈看着这样的海蒂,不知道怎么安慰。因为,她都不知道伯爵今天早晨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往,那个男人都是对小姑娘放上了所有的耐心,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成全这她的骄纵和小脾气。可是,今天画风突然一转,她都被撞晕了。
海蒂坐在车厢,眼睛红红的。她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现在自己真的变得骄纵了,所以伯爵才不理会自己了。可是,她能够忍受男人的沉默,却不能接受男人的那冰冷的不带温度的眼睛,她真的受不了,一看见那样的眼神,她就觉得难过地想哭。
托比追了很久都没有追上伯爵,后者的马就像是飞奔一样,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远方。而托比,还担心着后面走着的海蒂两人。他转眼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还有在前面策马奔驰的伯爵,除了感慨命运无常之外,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中午,伯爵一行人就已经到了边城。这里是出南朝的最后一座城池了,今天之后,他们就会彻底离开南朝这个国家。
托比结算了车夫的工钱,然后,走到了海蒂的马车边。“海蒂,下车了。”托比说完这句话,转头就看见自家的伯爵大人已经走进了客栈。可是,现在海蒂还没有出来。
海蒂这一路的感觉很不好,她好像有些受凉了。这现在原本就是南朝最寒冷的冬天,而越往边塞走,这边的天气就更加寒冷干燥,加上心里放着沉甸甸的心情,海蒂病倒了。
车帘是蒙戈掀起来的,她对着托比道:“小姐生病了,先去找个医生吧。”
托比从空隙间看见海蒂的脸上却是有着不正常的红晕,他心头一惊,点头,然后转身第一件事是进了客栈。这件大事,他当然应该先给伯爵通报一声啊。
可是,托比忘记了,现在伯爵已经不关心海蒂的事情了。
所以,当托比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已经坐在了客房木桌旁的伯爵大人时,久久没有得到后者的回应。托比偷偷看了眼伯爵大人,现在,伯爵还悠闲地端着茶盏,仔细研究着上面的花纹。那边城的一家很小的客栈,能有什么珍品摆着这里?
托比不禁有些着急,难道说,伯爵现在就真的不关心海蒂了吗?男人很难得动感情,但是,一旦动了真感情,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托比还是相信自家的伯爵大人不会这么快就放下海蒂的。
“伯爵?”托比小心翼翼地叫着端坐于桌边的男人。
只要伯爵脸上有一丝松动,托比就会马上开门。可是,那个男人没有。他似乎已经变回了从前那种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是平稳地放在了手中的茶盏,然后,漫不经心道:“病了就找医生,找我做什么?”他的漠不关心的态度让托比措手不及。
“可是,那是……”托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伯爵的一记冷眼扫了过来,顿时,那后半句话就这样噎在了喉咙里。“好,我马上去办。”托比垂下了眼帘,然后快速地从房中退了出去。
托比没有看见,当他合上门的一瞬间,屋里的男人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没错,就是那样的表情。放在精美的桌布上面的一双男人的大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可是,最后,还是缓缓松开了。他不是一个只寻找爱情的男人,同时,还是一个肩负复仇的重任的男人。
托比急急忙忙地出门,就看见蒙戈正背着海蒂上楼。托比赶紧伸手将她们的房间的大门打开,然后跟了进去。
“大人怎么说?”蒙戈将海蒂稳妥地放在了床上,替这个小姑娘盖上了被子后,这才转身问到。
托比现在也很焦躁,海蒂是他的好朋友,可是,现在这个模样,却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伯爵说去找大夫。”他就算是撒谎会很快被戳穿,还不如讲了实话。“他不准备过来看看海蒂……”
蒙戈叹了一口气,有些怜悯地看着海蒂,“也不知道伯爵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从前那么喜欢小姐,可是,现在突然毫无预兆就变成了这样,就算是小姐生病都没有一点点的关心,可怜的小姐……”
托比站在中央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是知道原因的,可是,有些话却不能说出口。“我先去找大夫。”托比仓皇逃出,即便是现在海蒂是沉睡状态,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一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子。
蒙戈这时候也出去了,她去给海蒂准备热水。旅途劳累,风尘仆仆,海蒂需要一个热水澡来缓解一下疲劳。
等屋子里只剩下海蒂后,躺在床上的少女这才颤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眼角处还挂着一滴眼泪,刚才托比和蒙戈的对话,已经一字不差地落入了她的耳朵里。
海蒂心里堵得慌,她想要站起来现在就去找在隔壁房间的那个男人,可是,现在身上她没有一点力气,只好默默地躺在床上,难过地心里发堵。她在心里已经问过自己千万遍为什么会是这样?可是,依旧是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时候,突然,门口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海蒂吓得赶紧逼上了眼睛。
门突然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海蒂竖着耳朵听见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的心都七上八下的,如果是歹徒她怎么办?可是,很快,海蒂就没有这种担心了,因为,她闻到了那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她在伯爵的怀抱里闻到的味道。
来的人是伯爵。
男人现在的脸色不是很好,很复杂。他听见托比和蒙戈先后离去的脚步声,这才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还有沉甸甸的担忧,这才打开门走了出来。他轻轻地打开了海蒂这边的客房的大门,然后,走到了床边。
床幔已经被蒙戈放了下来,伯爵只能看见里面平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儿,他注视着那道身影良久,殊不知,在里面的海蒂的手心里已经全是细细密密的汗水了,海蒂在紧张。她害怕男人一把掀开了床幔,一眼就看穿了她没有睡着,然后转身离开。
现在,她就奢望着两个人能够处在同一个空间里,即便是这样不说话也好。
伯爵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他明明很清楚,海蒂将会成为他复仇的牺牲品。他明明该斩断这一段不该存在的美好的爱情,却又舍不得,想要留恋。
伯爵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以前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够克制住自己的不理智,可是,在遇见海蒂后,这克制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海蒂以为站在屋里的男人会一言不发地就离开的时候,突然海蒂就听见了一句极低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为什么是你?”这道男声,饱含着压抑和痛苦。海蒂的心里猛然一紧,她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说出在她看来这样无厘头的话,但是,她能够感觉到男人的纠结和无奈。
伯爵说完这句话,估摸着蒙戈或许应该从下面回来了,他沉沉地叹息一声,像是对命运,又像是对自己。然后,站在屋子中央的男人准备向外走去。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床幔中伸出了一只手,然后,蓦然就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伯爵一惊,下意识就想要挣脱。可是,他一抬头,就看见海蒂从床幔中透出来的那张苍白的脸孔。“别走!”海蒂的声音很虚弱,高烧不退,让她的嗓子干哑,说话的声音就像是砂砾摩擦在石板上一样,刺耳的很。
就这样一句没有任何力量的话,就让伯爵停下了脚步。
伯爵对上了海蒂的眼睛,那里面的东西,让他心里一阵。那是什么样的眼神,里面含着深深的哀求。伯爵何时见过海蒂这样的眼神,这让他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说什么?”伯爵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原来不知何时也变成了这样淡哑,他竟然也在紧张。对于这样的认知,伯爵心里有些微微惊讶。
海蒂无力地垂下了手臂,她烧得昏昏沉沉的,身上没有一点力气了。刚才这样一鼓作气地坐起来,伸手拉住了男人的手腕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而现在,她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海蒂看着那个满身都充斥着疏离的男人,她突然觉得好委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这样避如蛇蝎?“大人,能给我一个解释吗?”海蒂哀求地看着男人,她总得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他这样进而远之吧。
伯爵蠕动了嘴唇,但是,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说。难道,他要告诉她,因为你是阿里总督的女儿,以后后成为法院里的证人,我需要你的证词来帮我将我的仇人打入地狱吗?还是说,以后,我要用一些手段让你恢复从前你不愿意回忆的记忆,然后,沦为我复仇的工具?这样的话太残忍,他说不出口,这样的事太不堪,让他一辈子或许都不能游走在白日之下。他只配在阴暗的黑夜,摸索着前行。
伯爵最后还是转过了身,然后朝着门口走去。而他身后的海蒂,瞬间,淡蓝色的眼眸里的希冀尽数化为了死寂。这一切,于海蒂来说,多么像个噩梦!
她宁愿自己从来眉有遇见这样优秀的男人,没有让自己不知不觉就深深沉沦,然后,在今日,这样痛苦万分!
伯爵的一只腿刚跨出门槛,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一转身,就看见摔倒在地上的海蒂。
“大人……”海蒂眼里含着泪水,她伸手指向男人,那模样,是无声的恳求。
伯爵进退两难。理智和感性在交织碰撞,他想要听清楚心底最原始的那道声音。但是,还没有等到他听清,就听见了一声尖叫:“小姐!”原来是蒙戈打了热水上楼了。
蒙戈才走到门口,就看见自家伯爵站在海蒂小姐的门口,她还没有来得及感到高兴,就听见屋中传来了一声巨响,她走到门口,就看见了海蒂就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摔倒在了地上。而门口的男人,竟然是那样的无动于衷!
“小姐!”于是,蒙戈惊呼出声,伯爵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