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为自己代言（1 / 1）
柳眉不置可否：“臣并无证据，只是听娘娘身边伺候的宫人说过，以娘娘的聪慧，如何会落下把柄。”
“嗯，柳大人说得很对，只是不晓得大人口中的宫人是何许人也？”沈静言不曾反驳一句，态度平静的又问：“既然是听她说的，好歹叫她来，大人没有物证，好歹她来也算个人证。”
柳眉有些犹豫，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闹到这种地步，已经由不得他退缩了：“是娘娘身边的宫女喜鹊。”
“喜鹊啊，本宫并不识得。”
“她乃娘娘宫中管文房的小丫头，娘娘不识得也正常，只是她身份虽不高贵，似不碍她证词的有力□□！若按孟大人所言，娘娘可是很懂得刑律的。”柳眉自认能够反驳，保住证人的可信性。
“自然，被告席上无权贵，证人亦然，宫女的证词并不影响效力。”沈静言一直抚着肚子，有种回到了法庭上的感觉，她忽然抬起头望着柳眉：“不妨传喜鹊过来一问？”
“理当如此！”
达成共识，苏云逸相信她敢这样出现，定是有把握赢这一局的，自然由着她的性子传了喜鹊过堂，大蜀的朝堂瞬间变成了公堂。
喜鹊早知道会有对别人诉说这个过程的一天，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场景，满朝文武皆在，刚入大殿，便吓得有些脚软。
等她一行完礼，柳眉急不可奈道：“便把你听闻的都说一遍，不必怕，皇上会秉公处理的。”
赤果果的威胁皇帝这种事，不是他太大胆就是太蠢，这个柳大人，就算成功扳倒她，皇帝也容不得他了吧！
沈静言越发镇定了。
喜鹊磕磕绊绊的说了两次宁溪清同孟钰单独相见时的情形，不用求证，应该是客观的不错，只是遣词造句上刻意往引人遐想的方面引。
听完一番话，真要说孟钰对她有想法，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沈静言微笑着望向柳眉：“柳大人可否容本宫问她几句？”
柳眉故作大度：“娘娘请便。”他料定当着众人的面，她不敢以身份欺压。
沈静言道：“你可见过孟大人的书案或者书房？”
喜鹊一个宫女，怎么可能见过，她恍然不知的摇头。
“本宫倒是只过他交的作业，字迹工整，卷幅干净，连角都没卷过一点儿，状元榜眼两位的原本已是上乘，都被比了下去。再看孟大人的衣着，也是一丝不苟的，连衣带边角都整理得很规范。”
她稍停了一下，或者因为她赞了孟钰的衣着，有几位年纪大的臣子脸色已有些不好看了，她全然不以理会接着道：“你觉得有这样习惯的一个人接了宫里来的文书会随便丢？不说身份，好歹本宫算是孟大人半个先生，他对本宫恭敬不是理所应当吗？如果连恭敬都被说成有奸/情，那方才柳大人在并不曾与本宫接触的情况下赞本宫聪慧，怕也是对本宫别有想法吧！”
说柳眉对她有意思，纯粹是很荒唐的，倒是方才脸色不好看的几位臣工，这会儿反倒有些赞同的点头。
沈静言料想柳眉想反驳，她瞟见他唇须刚动，立即出言阻止：“还有一点，喜鹊再是下层宫女，好歹是宫女，怎的发现了本宫奸/情不告诉皇上，反倒想方设法把消息传到柳大人府上，喜鹊似乎不姓柳，不该是柳大人的女儿，难不成她是柳大人的干女儿，随时与大人有家书来往。”
干女儿什么的，纯粹是她自娱自乐说的，却不想戳中了皇帝大人的笑穴，害他噗了一声，好歹随即咳了两下，掩饰过去了。
“这……”柳眉有些难堪，但还是没得到解释的机会，沈静言已然提起了另外一事：“认真说起来，本宫倒是接到过一起朝阳殿宫女青翠对刘大人的投诉，说是刘大人与人密谋想害本宫，恰巧被她听见了。既然柳大人百转千回得到的消息都值得审一审，那本宫受皇上委托管宫时接到的状告是不是也该审一审。”
柳眉顿时乱了阵脚，他下意识的转头看自家姐夫，不想后者却只认真的盯着地面，根本未抬眼瞧他一下。而朝中的其它大臣，无一例外的沉默，也不知道是对沈静言的审法表示满意呢，还是别的什么。
柳眉抹了把汗，有些后悔过早把静贵妃的事情抖出来。
沈静言来前已经着青萝去带青翠了，她素性沉稳，自然有办法保证青翠殿上不翻供。
苏云逸接了她给的话头，大手一挥，李全恩立即高声道：“宣朝阳殿宫女青翠觐见。”
相比紧张的喜鹊，青翠就沉稳多了：“奴婢朝阳殿宫女青翠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沈静言自鼻子中呵出一笑：“你把前时在御花园同本宫告状说的话再说一遍，否则本宫怕是安不了。”
青翠朝皇帝又施一礼：“回皇上话，奴婢奉命奉守朝阳殿，前时路过路过御花园一时，一时内急，眼见离宫殿又远，只得寻了处假山，奴婢刚想回去，却突然听得两人在假山后说话，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让她盯好贵妃娘娘，只有贵妃倒了，刘大人才能保证她家人的安全。奴婢顿时吓得僵在原地，过了几日，恰冯娘娘在御花园散步，奴婢便将此事与娘娘说了。”
沈静言一直留心观察殿中跪的两人，喜鹊听得青翠的话确实煞白了脸。她心里有了底，再发问就有针对性了：“若让你再听一遍，可能听出哪个声音是她？”
青翠想了想：“应该可以！”
沈静言点在：“请侍卫暂且将青翠带出殿外，不必远，听不见殿内的声音即可。”
陆襄棋看了眼皇帝，得到准许后便带着青翠去了偏殿。
沈静言起身一福：“恳请皇上于屏风后置九名年纪与喜鹊相仿的宫女，并让她们十人一道复述方才青翠所述之语，再让青翠来辨听，或许能找出一二当日说话者。”
摆明了指喜鹊是其中之一，但若青翠真能听出来，这方法倒也算是公正，诸大臣似乎并无异议，很快，辨听开始。
因为屏风挡着，谁都看不见那边的人，直到第四个人说话，青翠还没听完，便斩钉截铁道：“就是她。”
皇帝已经把公堂全权交给了沈静言，他只是望着她，等着她来安排下一步。
沈静言道：“里面的十人相互监督着，位置不许变，侍卫，撤屏风吧！”
屏风抬走，还没人问话，喜鹊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而她站的位置，赫然就是第四人。
刘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皇上，便是青翠说的话属实，却也不能证明真是老臣指使人所为，若有人存心陷害，便是宫中任何一人，也可找人安排这出闹剧，请皇上明鉴。”
苏云逸微眯了眼不说话，一年前刘若冰时不敢太过大刀阔斧那是刘家的势力未除，眼下他却没有这些顾虑。
沈静方咯咯笑开了：“刘大人此言有理，只是这任何人难道也包括本宫？按说若本宫欲在皇上面前进刘大人的谗言，确实可以安排这么一出，然后给皇上查出来，让皇上不再信任大人，只是这么大张旗鼓的宣扬出来，似乎不太合本宫的利益吧！”
她是宫中唯一的高位妃嫔，又育有大蜀唯一的皇子，登后位几乎就是时间问题，如今这么一闹，就算查出来是被人诬陷的，名声也会有损，于她实在是大不利。
拿自己的前程对付一个平时没什么交集的人，傻子都不会这么做，更何况静贵妃根本不傻。朝臣们已基本有了自己的判断，不论刘云之案如何，静贵妃定是被冤枉的了。
这也正是沈静言的对策，以他案全已案，敌人很容易不小心就露馅啊！
刘云找不出辩驳的话来，沈静言趁机问道：“敢问柳大人，此时还怀疑本宫吗？”
柳眉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
沈静言俯身在他耳边道：“柳大人此刻很庆幸修过新法了吧！不然可是死罪呢！”
若按照旧例，诬告是要反坐的，只是旧例已修，却是多了条诽谤罪，相对构陷她出轨这样死罪的反坐，诽谤罪算极轻了。
柳眉身形一顿，随后稍微松了些，想必也是想到了若按旧法须将面临的后果。
沈静言笑笑，声音又短又快，让人不免心虚。她扶着腰扫过跪着的两人，眼神中几多怜悯和不屑。
“回皇上，臣妾身子有些不舒服，请准回宫休息。”
说了这半日，虽然是坐着，她的面色还是有些苍白，苏云逸看得心疼一痛，赶紧让宁溪清扶着她回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