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番外四12 埃斯里篇结局（1 / 1）
艾德里安任心绪流淌，回想着昨日的经历。而当时针指向18:00时，今日的第二位客人来访了。
“艾德。”那人似乎笑了笑，“还是你更喜欢我叫你凯勒？”
艾德里安无所谓地答道：“随你。”
西装革履的肖波恩走进屋子，瞧了瞧四周，“委屈你了。”
“不必。这是我该承受的。”
肖波恩轻笑，“你真的这么认为？难道你就没有怪过凯勒，他杀了人，最后却要你来承担后果？”
艾德里安抬起眼，“你知道的，现在的我也是凯勒。”
肖波恩点头，“我自然知道……”说及此，他开口询问，“……那你有没有后悔过，与我结盟？”
“……没有。”艾德里安没说假话，“与你结盟，对那时的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肖波恩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首相之位，手段自然不一般。但不为人知的是，他还有一个毕生夙愿——打击黑帮，重振政府。在他看来，政府是一个国家的魂，而埃斯里的黑帮就像是这个国家的肿瘤，有后来者跃居其上之势。偏偏政府中那些蠢材沉湎于眼前的利益之中，完全没有想过任其发展的后果。所以他与黑帮打交道，收集那些帮派的资料，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整垮他们，最好，还是一网打尽。
当初，有个无名小卒找上他，一身黑袍斗篷，看不见面目，只说自己叫凯勒，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他本不相信那个名叫凯勒的杀手，但没想到，那人却拿幽灵长老鲍勃的尸体当了见面礼。于是，他与凯勒，达成了结盟。
凯勒为的只不过是杀那些他想杀的人而受肖波恩庇护不被逮捕，而他，为的是借他人之手除掉那些他想除掉的人，最后，把整个黑帮连根拔起。
当初打算在凯勒杀掉伊万、鲍勃、大卫三人后，让那人向幽灵老大安德鲁投诚，见面礼自然是“肖波恩”的性命。当然，这份见面礼是假的，而其中其关键作用的，便是鲁斯。鲁斯是安德鲁在他身边布下的暗棋，可是安德鲁不知道，这颗暗棋早就被他策反了。当安德鲁相信鲁斯的说辞，相信鲁斯呈现上来的证据，相信铺天盖地的关于首相去世的新闻时，自然也会相信凯勒。
而当凯勒杀了政府的几个官员后，收网的时机，差不多也该到了。
凯勒向警方拿出自己进入幽灵的照片和证据，证明自己是受安德鲁指使才会去暗杀那些官员。这时，安德鲁的地位岌岌可危了。本来政府就是因为黑帮与他们交好，才会对他们一忍再忍。而现在，当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安德鲁，似乎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起连环杀人案始终无法破解——幽灵与政府一同参与调查，而凶手刚好就是幽灵成员啊！
肖波恩拿起桌上的水杯，也不介意上面或许残留的艾德的口水，仰头便一饮而尽。
“现在我回来了，你说明天的头条，会是什么？”
“幽灵老大安德鲁派人暗杀政府首相肖波恩，更制造肖波恩假死新闻，意图独掌大权。”艾德里安没有神情地道出了这句话。
当初，明明就是肖波恩自己花大价钱让各报社爆出首相身死新闻的。现在想来，安德鲁还真是个可怜鬼啊。他看轻了自己的老对头，最后，才会身败于此。
肖波恩点了点头，“这题目不错，我回去跟正英报社说说。”
说完后，他顿了顿，“当初结盟时，我要求你在最终牺牲自己向警方自首，你可怨我？”
艾德里安奇怪地瞥了肖波恩一眼，摇了摇头，“不会，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可是，我后悔了。”
艾德里安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肖波恩。
“你为什么今日如此异样？”
“……你知道昨日谁找过我吗？”
“谁？”
“你的姐夫，金。”
艾德里安瞬间僵直了身体，周遭空气像是被冻结住，无法呼吸。
肖波恩看着艾德里安的反应，心中的焦躁愈发扩大。
“你知道他来找我干什么吗？救你出去！当然，他并没有直接来，来的是他的手下，维克。维克给我出示了大量你们同处一室的照片证据，跟我说你实际上是布莱诺的成员，而金，才是这起连环命案的幕后凶手。他说，他渴望老大这个位子很久了，只要政府抓走金，那么他肯定能当上下一任首领。而新的布莱诺，会向政府投诚，归政府所有。听来很好是不是？可我一点都不信。”肖波恩抚上了艾德里安的脸庞，“那个金，居然为了救你，想出了这么拙劣的法子。而那个维克对金可真是忠诚，为了救你不惜毁自己名誉。这两人，真是可笑。”
他的声音很轻，却有难掩的苦涩，“艾德，没有人能救你，除了我……除了我……”他抚上艾德里安的脖子，问出藏在心里很久的一句话：“艾德，如果他可以，那为什么，我不可以？”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艾德里安懂了。他没想到，肖波恩居然怀藏着如此的情感。
“你的理想是构建一个法治公正的国家，如果你放过了我，对得起你的理想你的初衷吗？”他看起来很是冷静，丝毫不受肖波恩刚刚那句话的影响。
肖波恩的叹息消散在空气里，“为了你，破一次例又何妨……”
“你……”艾德里安咬了咬唇，“你喜欢的并不是我，而是凯勒！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肖波恩摇了摇头，“不是的。早在与凯勒达成结盟前，我就派人收集了他的资料，意外的，却发现他是居住在你体内的一个人格。我关注着每个人格，还有你的一举一动，对我来说，现在的你才是最完整的，也是我，最熟悉的。”
他抚摸艾德里安的手很是轻柔，“我知道你每次都会取走尸体上的一样器官，你应该知道的吧，虽然那时的你没有感知到其它人格的存在，但其他人格，却知道你的存在，也拥有你的记忆，包括，被你拒绝的那些记忆。凯勒，实际上也不过是黑化的你罢了。你恨那些接受了付佩斯器官移植的人仍旧不知悔改，犯下无边罪孽，手沾数条人命。所以，你才会取回安在他们体内的，属于你的器官。”
艾德里安垂下眸子，“他们得我之幸，有了生的机会，却不好好做人，不知尊重生命。这样的他们，又怎可称之为人？这种存在，自然该死。”
但他最恨的，实际上并不是那些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最恨的，是肯。
当他拥有付佩斯和肯的记忆后，一件事两种不同的面貌开始显现出来。他救的人居然是想杀了他的人，何等荒唐？！那人践踏他的生命，践踏他的要求，践踏他想要传之于人世的爱，他恨他，恨到骨子里。
而居住在他身体里的肯和凯勒，只是两种性格，并非是那两个人。凯勒明白他的恨，明白他想把那些所有践踏他的爱他的器官他的要求的人都清除掉，于是凯勒代真实的他，去履行了职责。
肖波恩无声地笑了笑，“你开心就好。”说着他起身，“当初还没了解凯勒时，我以为你想用那些器官重造一个人。后来知道你的事情后，我又以为你想把那些属于你的器官重新安回自己体内……”他摇摇头，不再继续说下去。
“你先在这呆几天，过几天，我会来接你。”
艾德里安没有回应。
看着肖波恩走出门去，他突然问出口，“我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是个罪人？”
他是否在原罪的指引下，干了同样十恶不赦的事？
肖波恩认真地看着他，“也许吧。但虽如此，我仍欣赏。”
虽如此，我仍喜欢。
艾德里安失神地“哦”了一声，目送肖波恩走出了屋子。
肖波恩在走廊里走着，不知为何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艾德里安取回了那些罪人身上的器官，若他认为自己也是个罪人……
不好！
肖波恩白着脸往回跑，颤抖着拿出来时从管理员那儿拿来的钥匙，打开了门。
“艾德！艾德！”他喊着，却突然被室内的血色映红了眼。
艾德里安，用藏在指甲里的小刀片，自尽了。
那曾经的少年，他最佳的盟友，躺在一滩血泊中，似是想用一身血污洗尽此生罪孽。
“艾德……”肖波恩喃喃着，不在乎肮脏地碰触上那沾染着血的身躯，无法言语。
艾德……
艾德……
“呼，呼……”金从睡梦中惊醒。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身旁的夏莉揉了揉眼。
“……我没事，你先睡。”金安慰了下妻子，披衣下床。
这几天，他为艾德的事操碎了心，夏莉与孩子的事反而抛在了脑后。金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妻子，心中觉得对不住。
窗外的月色很好，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几个月前的一个夜晚。那晚他正在布鲁诺办公，久未联系的艾德却突然给他打了电话。
那时的他走到窗前，看着与现在一样的无边月色，接通了电话。虽然那边一片杂音，他还是听清了那人的话语。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只，只问这么一次。”
“乖，你问吧。”
“你喜欢我吗？”
“不可能会是别人啊。”
那时的他轻笑，想着艾德难道开窍了？没想到最后的表白刚说出口，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那人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现在呢，现在那人还好吗？
想及此，心中愈发焦躁。金只好深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
关心则乱。别想太多。
他这样对自己说。这两日，他已经派维克跟肖波恩联系了。如果肖波恩相信他的话，或许自己就能用一条命换来艾德的平安。
只是夏莉……
金苦笑着摇了摇头，恐怕要对不起她们了……
他愿意用来生向夏莉赎罪，但现在，艾德他是非救不可。
虽然他明白当初是夏莉救了自己，而艾德只不过刚好与夏莉用同一种香薰罢了，但无论如何……在他心里，艾德才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
是艾德伴他左右，是艾德为他上药，是艾德为了他在外奔波。人心即如此，终究只会关心更亲近自己的。
夏莉的父亲知道夏莉喜欢上他后，就把他找来，开始了一场漫长的谈判。
最后他们达成协定，杜克帮助他壮大布莱诺，同时，把那颗适合艾德的心脏拿出来，好让艾德进行心脏移植。
听说那颗心脏是杜克在好久前从医院那边买过的，至于是在何时起那人就有把它当作砝码的心思，他不得而知。
金无声地叹了口气，躺回了床上。明天，明天再去见见艾德吧。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他不知道的是，明天，一切都不会好。
第二天，埃斯里各报纸登出了消息：连环杀人案凶手在狱中自杀身亡！
而后，埃斯里彻底没有了艾德或凯勒的消息。
时光流转。
阿休他们听从了艾德的建议，在那之后就离开了埃斯里，对于后来发生的一切，自然一概不知。幽灵被查封，安德鲁被判死刑，其他黑手党开始转向了政府一派，表明愿为政府效命。
布鲁诺，自然也在列。
那天，肖波恩庄园内的管家老沙看见自己的主人带回了一个少年，那少年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脖子上缠着层层纱布。
“老沙，帮我把他安置在客房里，记得派人好好照顾他。”肖波恩再三叮嘱。
“是，我明白了。”
老沙刚招呼人把那少年抬到客房去，就又被吩咐把庄内的私人医生请来。
老沙忙的脚不着地，最后夜深才沉沉睡去。
过了几天，那少年醒了，私人医生与他在一间小屋子里做治疗。待少年出门后，他看着等在门外的肖波恩，迷茫地问，“我是谁？”
老沙保证他看见他的主人微笑了一下，“你叫爱德华，不久前你刚被判了无期徒刑。”
“无期……徒刑？”
肖波恩点了点头，牵过他的手，“这个家，就是你的监狱。而我，就是你余生的狱长。”
“你是……我的狱长？”少年刚被洗脑成功，暂时无法理解肖波恩的话语。
“是的……”肖波恩难以自抑地吻上他的眉角，“你是我一生的囚人。”
少年不知道的是，肖波恩在心里叹息着：
其实，我才是你一生的囚人啊……
埃斯里游记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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