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四十一(1 / 1)
一个星期,漫长,异常漫长,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熬。
浦钦爵没有报警,没有去寻找,他坚信浦绵一定会回来。
等待,是目前唯一的方法,因为如果他不去追寻,许贝贝带走浦绵毫无意义。
自从浦绵消失以后,林美真也从人间蒸发了。
林美真的消失,对浦钦爵来说像是一场回不了头的失误,他不能容忍的是这个失误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从浦绵降生之初,他就不该容许林美真出现在浦家。
倘若今后让他找到林美真,他会直接撕烂她。
景澜园倒是安静的出奇。
厨房里有秦妈忘记倒掉的醋碟,散发着刺鼻沉闷的气味,那整颗摆在窗台上的蒜也不冒芽了,被风吹干失去原有的重量。
入夜点了灯,飞蛾不厌其烦地敲打着纱窗。
浦钦沁打碎了束希最喜欢的金丝边独碗,被丢弃在灶台上,浦钦沁或许想把它粘回去,一直就那样放着,所有人忘记了它的存在。橘色的灯光照在锋利的裂处,折射着刺眼的光芒。
从秦妈紧闭的房门内溜出焚香的气味。
束希从客厅起身上楼,在转角闻到从书房内飘出的烟味。最近,浦钦爵抽烟抽的厉害。
她推开二楼侧卧的房间,站在窗边眺望。
这里能看见景澜园外的湖,月光洒了满湖,不起一丝波澜,如果有风,那就更好看了,如果有雨那也好,这个夏天比往年沉闷,有风有雨会比较凉爽。
从前她从没留意这侧室的视野,只贪恋后花园那一隅,竟然忽略了这么好的景致。
信手拈了朵窗台上的雪白茉莉花,只是微微一抖动,旁边雪白的茉莉花也无声无息地坠落了。
束希叹了气。
这花的花期虽长,但每朵花的寿命却太短,不过一两日,就轻易风干枯萎,被旁枝代替。
像从前一样,她在玻璃窗上哈气,一撇一捺端正地写上浦钦爵的名字,定定看上一会儿。
数秒钟后,名字消失不见。
这个夏天会很长,长到竟容不下这片刻的欢愉。
在玻璃窗上写喜欢的人的名字,原来是欢愉的。
束希笑着苦恼,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浦钦爵的名字像一道活生生的魔障,阻断她一切的正常思维。
如果是爱,那究竟会有多爱才会使她退不得进不得。
她不是没想过离开,只是不舍。
这里有她贪恋的一切,对人对物她都贪恋,哪个更甚?自然是那个人。
玻璃透亮,趁着玻璃外的黑夜,印出了那鬼魅般的身影。
束希看到自己的脸,又看到了身后的那个人向前移动。
啪的一声,他连门和灯一同关上。
不待她转身,已被纳入人怀。
烟味,酒味撞进鼻腔,撞进那跳动脉搏的脖颈。
男性有力的手仿佛失去控制,在她身上疯狂游走。
她双手握拳,试图去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吞噬。戴在食指上的钻戒经过拇指的攥压歪向一边,嵌进指缝中间。
疼,说不出的疼痛。
她使出全身力气妄想挣脱,换来的却是徒劳无功。
累,在这样的状况下她十分清楚她是不想要的。
混乱的肢体,混乱的气息,混乱的思维,混乱的浦钦爵,他定是疯了。
待她做过最后一次挣扎后,彻底放弃了。
衣物部分已经剥离,裸·~露的肌肤披上月光的色彩,光影浮动,空气里充满了荷尔蒙的味道。
她分不清他是醉是清醒,醉了也好,只有醉了才能忘却浦绵的失踪,才能与她行床笫之欢时抛弃罪恶感。
熄灭的灯使得他更加肆无忌惮。
这一夜,浦钦爵真的疯了。
从侧室到束希的卧室,浦钦爵所到之处无不是声响大作的。
束希无力嘲笑,只觉昏沉。
秦妈耳力不够好,浦钦沁不在,浦钦爵如入了无人之境般的贼,天翻地覆。
醉汉与贼的区别在于,醉汉会把自己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而贼不会,他会记得每一丝细节。
浦钦爵只是装醉的贼,他把卑劣隐藏在背后,如同束希在哈气的玻璃窗上写他的名字一样,他在心底承认爱上了她。
第二天直到中午浦钦爵才起身洗漱,并告诉束希第二天一早要去市郊的山地高尔夫球场。
束希得知所去人的名单之后,不禁感叹。
裴沛将弥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聚集在了一起,其中还包括失意的陈迁在内。
裴沛自然有他的能力。
束希从浦钦爵眼中看到了他对于裴沛的不屑,那么的明显。
束希突然想起初次在浦正见浦钦爵那时的眼睛,深邃似湖泊,又似大海,浩瀚神秘富有力量。
浦钦爵与裴沛,今日的伙伴必将成为日后最大的敌人。
对于明天的的这场会面,束希有自己的期待。
翌日一早,浦钦爵、陈骁、束希三人奔赴郊区,抵达时,比他们来的更早的是陈迁。
陈迁不在自己的VIP休息室,反而在休息室大厅,仿佛他是刻意就地迎接似的。
浦钦爵只是对着陈迁点头示意,然后劲步越过大厅前往VIP休息室,束希停下脚步驻足大厅,今天她本就是个看客,不需准备什么。
陈骁,陈迁这俩亲兄弟相见,不免伤神。
陈骁倒是先打起了招呼:“哥,好久不见。”
陈迁直视陈骁,眼中看不出任何波澜,约摸三秒后才移开视线,脸转回之初看向休息室外的样子。经过那么多事后,陈迁似乎收起了他的戾气平和了不少。
见陈迁不语,陈骁脸起了得色,明晃晃地挖苦道:“哥,你是不是该恭喜浦正拿下海洋发展计划呢?”
这时,陈迁转过头来轻扫了陈骁一眼,仍然不语,转而看向束希,而束希也正在看他。
“陈骁,你是时候回长垣了。”陈迁漫不经心的语调使陈骁为之一振。
“我为什么回长垣!”陈骁怒道,“我在浦正好的很。”
“是吗?”陈迁语调依旧平缓。
而这样的语气使陈骁更为生气,因为他的哥哥能一眼看透他的心思,而陈骁的心思就是想回正处在风雨飘摇中的长垣。只是他不甘,他贴近陈迁的耳畔轻而有分量地说:“哥,有本事你求我,我一定回长垣。”
对于陈骁的任性,陈迁并不想再多言,直接向着束希抬步而去。
束希见陈迁朝她来,便冲他笑了笑开口迎接:“陈总早。”
陈迁无心情敷衍束希的笑意,认真直接问她:“束姚在哪里?”
束希见陈迁这般问她,心沉了沉,今日来这,她原本也是来当面问一问陈迁,束姚去了哪,或许他会知道。
束姚说去澳洲会给她发邮件或者来电话,但时至今日,并没有得到关于束姚的任何消息,束希想,或许束姚被某人的甜言蜜语改变了主意,藏匿在弥城某处见不得光的地方。
显而易见,陈迁不知道束姚去了哪。
“我不知道。”束希如实回答,只是答案并不坚定,她理不清头绪,之前她想,如果束姚在澳洲,没有理由不给她发邮件,而现在她看到陈迁之后,觉得束姚很可能临时改变了主意,束姚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她的行踪,包括她,当然包括陈迁。
“她离开之前跟我说要去找你,她都跟你说了什么?”陈迁根本不相信束希的回答,不肯放过一点蛛丝马迹,“她没带走任何的东西,衣物、首饰、□□她全部没有带走。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我会去找她,如果她过的好,我不会再去打扰她。”他在这件事上不再浪费唇舌,了当地道出了实情。
束希心猛地往上提,束姚这样的选择是她万万想不到的。她又想起姑姑束姚的话,女人不能倚靠男人,即使落魄,总要自己站起来。束姚对她说的话难道是要印证这个道理?
束希的心变得强硬起来,为什么要让陈迁知道束姚的下落,给陈迁一个安心呢?从中自己的姑姑根本得不到任何好处。
“陈迁,你凭什么认为束姚会告诉我这个十多年不见的侄女她的行踪呢?她见我一面并不代表她会告诉我她去了哪,我有把我的邮箱地址和电话号码写给她,但她什么时候会给我写信打电话我就不知道了。”
“你就不担心她?”
“担心她我能怎么样,你担心她又能怎么样?她选择的路她自己会走下去。”
陈迁沉默不语,过了片刻后才幽幽地说:“我担心……她会活不下去……”
陈迁此话同时道出了束希之前那些冥冥的担心。
“我不这么认为。”束希坚定地扔给陈迁这句话,然后走开,掩饰慌乱。
“束姚是谁?”陈骁听到了他们毫不避讳的谈话,带着些许疑惑呢喃自问。
束希哪里有心思应酬这一帮男人的战场,躲进浦钦爵的休息室不想露面。
“我不舒服就不出去了。”束希对浦钦爵说。
浦钦爵紧蹙眉心,他有些许难处,依目前的势态,他拂不了裴沛的意,邀请束希前来是裴沛指名道姓的。
浦钦爵的脸色束希看在眼里,他不说她也知晓了几分,她说:“那个裴老板我和他会过面,想必这次定是他让我来的。我人已经来了,只是不舒服,他应该……不会为难我的。”她其实想说的是,他应该不会为难浦钦爵。
本就烦躁,经束希这般说辞,浦钦爵多了一份怒火,怒火的源头是裴沛行径。他一言不发继而推开休息室的门离开了。
休息室的冷气有点大,束希拿了毯子披在身上决定睡上一觉,四五个小时够她酣睡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