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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陪我一起去嘛……”施娴一再次恳请束希陪同时,束希正在卸脸上的妆。施娴一好听婉转的腔调是极少数女人特有的,天生豪不做作很自然,特别是波浪式的尾声,任何人后天都不太好学。
“去了我怕会搅了你的局。”束希直言不讳,那样的场合出现第三者不好。
施娴一沉思一秒:“我心里没底,你来给我壮胆。就算搅局我也不怕,因为没什么好损失的。”小女人的心性,惊慌这突如其来的事,暂时拿不定主意,今晚的这场必谈的协议又不想错过,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赴宴。她知道束希一半默许,一半反对,而她自己何尝不是?
束希一笑:“那我也不怕了。”
施娴一不待她有反悔的余地:“那我在外面等你!”出去时把卫浴间的门紧紧地关上。
脸上的水还未干却又要迫不及待地上妆,束希无奈自己的决定,明明可以不去,为何又答应了?或许她是不想错过上流的那些东西。
只上了一层薄粉,画过一笔上扬的眼线后连睫毛膏也免了,这长如扇贝的睫毛如若再上睫毛膏怕是会一直打着镜片。这样简陋的妆是对脸最低的底线,累了,只是去吃一顿饭而已,何必面面俱到。
挑了件黑色立领绣花旗袍穿上身,这旗袍是前年的,去年今年一直都没穿过,这样会不会显得太随便?穿旗袍会不会太像酒店的迎宾?鞋子又该配哪双?
呵,自寻烦恼。
职场上的利落干练又回到她身上,取出鞋柜里的一双鞋直接套在脚上,无需继续在镜中流连。
引路的服务生在前,两人随后。
VIP私人包间,古雅的音乐,多宝格长廊,这些无疑是替男人加分的。
束希惊叹多宝格上头摆放的小物件,件件精工细作,形态各异,忍不住想随手把玩。
三人进入包间时,谢勤正在吸烟区吸烟。
白衣白裤,一双意大利手工皮鞋配的刚刚好,腕上一只腕表价格不菲,这一身行头应当不下上百万。
当谢勤看见施娴一和束希进来时,掐灭烟,起身相迎。束希瞧见他脖颈间的一抹墨绿色细绳,她笃定他胸前定是贴着一枚上好的玉。那,这便是无价的。
谢勤对于意外到来的束希并不惊讶,只是冲她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谢老板,这是我的朋友,束希。”施娴一先做起介绍,可她忘了向束希介绍谢勤,细节证明施娴一的紧张,毫无底气。
谢勤不拘于礼节,随口吩咐服务生上菜。“施小姐,束小姐你们先坐。”突然加了一句,“束是哪个束?”
施娴一答:“就是一束花的束,希望的希,这姓氏很少,一般人都会问的。”
谢勤莞尔:“确实是个少有的姓氏。”
束希轻轻一笑,她笑并不是为自己的姓氏,而是施娴一对谢勤的称呼,谢老板,原来还是这样的生疏,施娴一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位谢老板的名字,只是用“他”来代替。她也不好奇,只知道是个有钱人。转念一想倒也是好的,不似谢总,可能是一位总裁,可能是一位总经理,又或者是对某一职位的尊称,其实就是小管事的总称。老板就是老板,为自己做事。
菜上的很快,春来柳绿的时令海鲜。
清蒸多宝鱼、芝士焗龙虾、黑椒汁煎九节虾、清蒸梭子蟹、白灼香螺、葱姜蛏子、象牙蚌刺身、蒜蓉扇贝、生蚝、海参蛋花汤,干果以及各类配菜。束希一直在惦念今晚的这顿海鲜,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免喜形于色,多少年来都是这样过来的,明明是喜欢不的了东西,却要练就一身刀枪不入之身。其实也是可以有例外的时候,但绝对不是此刻,此刻面对的人不允许自己出错。
谢勤询问:“你们还要加些什么菜或者饮料?”
施娴一忙说:“菜够了,多了我们也吃不掉,饮料我想要一罐椰汁。”谢勤又望向束希,束希说,“桌上的这些就够了。”饮料她可不需要,桌上那支冰镇葡萄酒怎可错过?
或许是谢勤没明白束希的意思,叫了一壶椰汁外加两只杯子。然后悠然地说:“女人应该经常喝点葡萄酒,对身体好。”
“嗯,听说能美容,可惜我喝上一点酒就会脸红,稍微喝多点连脚趾头都红,难看的要命,所以我基本滴酒不沾。”施娴一的小女人可爱劲回来了。
谢勤反问:“女人脸红怎么会难看?”
施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是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椰汁。束希侧头一看,果真是个容易脸红的小女人,一点就着。腮红下的那一抹粉红,好看。
服务生替三人倒了酒就退了下去,杯中金黄色的液体澄清透明,浓郁的酒香沁人心脾。他们之间的谈话渐入佳境,而束希则成了真真正正的第三者。无所谓,今晚本没想参与进去,独享口福就已很好。
基本都是谢勤问,施娴一答。谈天说地进程流畅。
“我平时比较忙,一个月出差两三趟,私人时间很少也没规律,所以你应该有个心理准备。”最后谢勤谈到了正题上,束希侧耳倾听。这话里的意思明了,是要施娴一随时待命,听候他的差遣。
谢勤未婚,施娴一决定当他的契约情人也无不可。一个需要新鲜,一个需要安逸,条件自然是要开口谈的。商人永远是利益至上,剔除所有不必要的麻烦,宣告他需要是不是爱情,而是一个女人。
施娴一低头认真考虑,如果就此答应,那,必须辞掉工作,可这份自己拼回来的工作一下子撒手,会很心痛。
施娴一思索之际,谢勤淡淡地说:“其实,束小姐也可以考虑一下。”
束希正用小锥子敲着蟹钳,一锤下去,力气大了点,碎蟹壳嵌进肉里,可惜了。人哪来那么大的优越感,可以毫不掩饰地同时对两个女人说这样的话?一个男人有钱,一个女人年轻貌美,或许可以心平气和地谈条件,可对一个两个三个并一起来谈呢?做梦。
今天赴宴略显理亏,既然买卖还在谈,那就有反悔的余地。谢老板?蟹老板?横行的谢老板,今天这局束希搅定了。
束希没看一旁还未惊醒的施娴一,抬头迎上谢勤的目光,说:“给我点时间,我回去和娴一商量一下。”既然如此高抬女人的肚量,那如你所愿,万事好商量,特别是男人的事。
谢勤打量一瞬,笑起:“想必是我说错话了。”
束希回以笑脸:“谢老板是商人,眼光独到,谈买卖的方式当然也不一样。您没说错话,只是您的消遣我们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今天既然我会陪娴一来,那自然是理解这样的生活态度的。”被一视同仁,应该的。
谢勤视线回到施娴一身上:“如果你需要合适的工作打发时间,我可以安排。”能猜准女人心思的男人,难能可贵。施娴一不作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就餐到此结束,束希与施娴一先行告辞。两人出了门口束希才开口说话:“我确实是来搅局的。”原本是想,如果这谢老板比想象中糟糕的多的话,会劝娴一早点放弃,可现在是这样,那解释了也算多余。
施娴一摇了摇头,说:“不是没想过他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他那么容易把想法变成现实,我有点想哭。”话音未落,鼻子就开始发酸,强忍着朝天空眨了眨眼睛,把鼻腔里的酸涩逼回去,“我查过他,身边并没有什么女人,就像他自己所说的,忙于工作无暇顾及其他。”
束希一时语塞。
突然施娴一努力挤出笑脸:“我并没有什么损失啊,只能证明你真的很有魅力,能吸引所有的男人。”这是她的真心话。
束希暗自苦笑,能吸引所有的男人?未必。
“这件事你再好好想一想,其他的我没什么可说的。”束希言简意赅。
施娴一应承:“嗯,我会的。”然后先行打车离开。
束希叹了口气。时运不济,娴一的父亲当年高官落马,连累了一大批人,她母亲又在那个时候得病,欠下的债全由她来背,有的没的全都一齐压下来,家破了,人没了。万幸的是她能挺过来,束希佩服这样的千金。
生来富贵,却在一个无力承受的年龄承担下一切,能活着就好。现在有条捷径可走,为何不可?起码能甩掉那一身靠努力工作一辈子都偿还不了的钱债。
谁愿意为五斗米折腰?而且特别是女人。
现在的束希自觉自己再也不会做那样的女人,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不允许她是。
“束小姐,我送你一程。”谢勤不合时宜地再次出现,束希不拒绝,上了他的车。
她在车上才开始认真大胆打量起谢勤,五官端正,算的上清逸,只是觉得他的眉毛棱角模糊了一点,缺少一丝英气倒不像他的个性。体型适中,穿着考究,男人的上乘配置。
“很少有女人会这样看我。”谢勤身正眼直地靠在位置上并没看她。
“让您不舒服了?”她收回眼神后才问。
谢勤直言不讳道:“是。”
她轻轻一笑:“人活着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会让你不舒服的,我对您没什么企图,所以您不必常挂在心。”
“其实你可以考虑下之前我的提议。”谢勤说。
那个提议吗?已直接否决掉,不可能再考虑。“谢老板真薄情,娴一她还在考虑当中。”她知道施娴一在挣扎,而她做了一回不义之人。如果再继续参和其中,没必要。
谢勤避过后半句反问:“你不也是薄情之人吗?”
是,她正是,可又有什么关系呢?“娴一更适合您,轻松、活泼、懂事,会为您避免许多麻烦。”她如实道。
谢勤似笑非笑:“我很好奇娴一为什么会带你来,她是轻松、活泼、懂事,可她并不笨,应该知道我会对什么女人感兴趣,而偏偏你就来了,现在想来她也是个有趣的人。”
束希微微诧异。
谢勤又说:“你们算不上朋友。”
这个男人的洞察力敏锐的可笑,束希无力辩驳。
临下车时谢勤才正式介绍自己:“谢勤。束希,我们还会见面的。”
车门关闭那一刻,束希回给他一个微笑:“谢老板,再见。”世界太小,有心自然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