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1 / 1)
凌乱不堪的一居室出租房内,一个女孩局促不安地站在窗边。窗户开着,外面各种垃圾的恶臭传了进来,女孩红着脸,愣愣地看着前方厕所里紧闭的门,脸上的红更深了一层,迅速低下头移开目光。
厕所门开了,没人出来,只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喂,你准备好了没,我要出来了。”
女孩猛地一抬头,飞快转过身子,面对着窗外,眼睛闭得死死的,回想起刚才蓦地出现在她面前的毫无遮掩的男性.躯体,撇了撇嘴,直犯恶心。
迎夏一丝.不挂地走了出来,拉出床底下拉杆坏了的行李箱,从里面找出一条内.裤,一件黑色T恤和灰色休闲裤穿上,将枕头下的弹.簧.刀揣进裤兜。
“喂。”
声音从女孩耳边传来,她睁开眼,被眼前在这张跟自己近得快要贴上的脸吓得直往后闪,大叫起来:“你走路咋没声儿啊?!跟鬼一样飘过来!”
“嗯啊。”迎夏走到床边坐下,用手抹了抹头上的水珠。
“大哥,你快带俺找俺哥行吗?”
迎夏点燃一支烟,半眯着眼瞧着这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土气的姑娘,吐了口烟圈,慢悠悠地开口:“第一,别张口闭口‘俺’来‘俺’去的,土死了,这里是城市,别人入乡随俗,你要入城随俗。”
姑娘眨了眨漆黑的大眼睛,心想,这破地方还城市呢,咋比我们村儿里还脏?村儿里至少有条干干净净的小河,这儿只有臭气熏天的污水沟!
迎夏看她这副模样,只当她听进去了,继续说道:“第二,要我帮忙找你哥啊,行,不过我们城里人办事儿,有城里人的规矩,帮忙找人,起码这个数。”
看着他摊开的手掌,姑娘眨巴着眼,扯了扯嘴角,一脸不相信:“咋,五十块啊?这不坑人呢吗?”
一阵夹着恶臭的微风吹来,迎夏起身走到她旁边,关上窗,眼神稀奇地从上到下打量着她。
姑娘连忙捂着胸口,使劲摇头:“别别别,大哥,那事儿俺可不干!”
迎夏直翻白眼,伸出食指在她脑袋上点几下:“小屁孩儿一个,想什么呢。最后跟你说一遍,别老‘俺俺俺’”。
“那大哥你到底帮不帮俺——额,帮不帮我找我哥啊?”
“帮啊,给钱就帮。一口价,五百。”
姑娘急得跺了跺脚:“你这不坑人呢吗?算了,你不帮,自然有人帮,我找别人去!”说着就往门口走。
“哎哎哎,”迎夏靠在窗边,两只□□叠着,手指了指梳妆台旁的破旧大背包,“别落下你这包破东西。顺便说一下,我们这儿的人呢,最喜欢你们这种人生地不熟的乡下姑娘了。要找哥啊,愿意帮忙的人可真不少,到时候被卖到窑.子里,见谁都得叫哥哥。”
这话听起来不受用,可迎夏的确是好心提醒她。而且,昨晚要不是他跟从水果店偷跑出来的三皮在南山公园揍完人回来,碰巧看见她被酒鬼缠住那一幕,这姑娘十有八.九已经不清白了。
谁知道酒鬼缠不了她了,她却开始缠迎夏了,非要跟着回来,碎碎叨叨念了大半夜,说是要去找哥哥,还求迎夏帮忙找。迎夏自然懒得管这种闲事,但瞧她可怜巴巴的,大晚上给撵走走又怕遇到跟之前一样的危险,就收留了她一夜,把床让了一半给她睡。她竟也不怕,大大咧咧地和衣而睡,又是磨牙又是打呼,吵得迎夏一整晚都睡不好。
“你、你”,姑娘的手哆嗦着指向他,圆圆的脸蛋红得通透,一甩手又从门边跑到过来,一屁股坐在床上,拿出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势,脸上却是丧气的表情,“我全身上下总共只有三百七十五快八,不信你搜。”
迎夏点点头,挑起双眉,走到床边,声音透着股邪劲儿:“真的?看你顶多十六七岁,在我们城里,未成年撒谎可是要犯法的。”
姑娘急得眼泪直打转,嗖地从床上跳起,把红底碎花衣服和黑色棉布裤子上的兜全都翻了出来:“这里只揣了十块,剩下的都在背包里。”
她走上前去拿包,被迎夏拽住胳膊拉了回来。
“等等,我们城里人不是这样搜的。”迎夏坏笑道,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姑娘急忙抽回手,脸上持续高温,低着头,眼前向上瞟着他,好奇起来:“那你们咋搜?”
“咳,你把手摊开。”
姑娘照做,双手摊平,姿势像小学生做广播体操一样标准。
“对对对,保持这个动作。嗯,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悟性。”迎夏点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双手在她腿侧裤兜那里拍了拍,又在把手伸进两个衣兜里摸了摸,从兜里拿出手,面色凝重起来,手掌沿着她的腰侧缓缓上升,还没爬到胸前,脸上“啪”地被甩了一巴掌。
“你——你不要脸!”姑娘哭着喊,抱着胸后退好几步。
迎夏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城里人有城里人的规矩,我们乡下人有乡下人的规矩!你摸了我的.....”小姑娘羞得说不出口,“摸了我这里......按照我们村儿的规矩,你就是我男人了!”
迎夏不笑了。内心只有一个感觉:靠。
“你特么哪个村的啊?哪个村有这种封建规矩啊?再说了,我又不是你们村的,刚才不算数。”
姑娘看他脸色突变,语气比霜冻的天还冷,有些吓到了,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泪水不断往外涌。
这副摸样让迎夏哭笑不得,他极其反感别人说出他是谁男人这种话,像是一辈子就赖上了他。明美就是个血的教训,他现在正愁怎么甩掉这个大麻烦,可不想再添一个大麻烦。
“小姑娘家家,什么男人不男人的,你先长成女人再说。”迎夏坐在床头,又抽起了烟。
“我们村儿头的王小菊比我还小一岁呢,去年就生娃了。我娘说了,再过一年,等我十八了,就答应隔壁村儿张家的亲。没想到......没想到我还没出嫁呢,我娘就去了......我爹前年就走了......”姑娘说着大哭起来,这房子隔音不好,迎夏瞥见窗边陆陆续续探着好几个脑袋。
迎夏“哗”地将两块棕色薄窗帘拉严实,走到姑娘跟前,脑袋歪着,下巴仰着,抿抿嘴,又翻了个白眼,松了口:“哭有什么用,先找你哥吧。”
姑娘抹了抹泪,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嗯。”
“说好了啊,我只负责帮你找哥,不负责当你男人。”
“不行!你别想抵赖!你刚在都摸到我......摸到我——”姑娘猛地抬起头,冒着火光的两只眼睛瞪着他。
迎夏举着双手,半张着嘴,眉头拧成麻花状:“我特么摸你哪儿了?摸都没摸着好吗?!”
“摸没摸着你自己心里清楚!”越说越激动,姑娘又开始嚎啕大哭。
迎夏放下手,脸上写着两个字:我艹。
等他抽完那支烟,姑娘的哭声小了些,但仍在抽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迎夏满脸黑线,迅速想到一个既能帮她又能抽身的办法。
“喂。”他叫了一声。
姑娘自顾自哭着,没反应。
“喂。”迎夏一根指头勾起她垂着的头,用手拭了拭那张潮湿温热的脸。
奇怪的是,他竟感到自己的心,柔软了起来。
不是怜悯,不是同情,是不忍伤害的柔软。
更奇怪的是,这份柔软里,竟包含着一丝好奇,一丝不舍。
这不是迎夏喜欢的感觉,这种感觉会飞快或缓慢地演变成浓烈的诱惑,让人深深地陷进去,然后很久很久都出不来。
“喂。”他又唤了一下,用温柔的声音,“我带你去一个饭馆里打工,一个月只能领一半工钱,剩下那半,当做我帮忙找你哥的报酬,怎么样?”
姑娘傻愣着,被这突然的温柔弄迷糊了,一时忘了挡开他的手。等回过神来,整个人一晃,躲开他的触碰,却充满感激地点着头。
“呐,我得跟你说清楚。”迎夏双手□□口袋,“你就别打我主意了,我是有老婆的人,而且,孩子都有了。”
“啊?”姑娘瞪圆了双眼,脸上写着四个大字:不可思议。“你都有老婆孩子了,还敢带我回来睡啊!”
她自动把调到最大分贝,话又说得那么暧昧,窗边的脑袋又多了一个。
“什么叫我带你回来?”迎夏扶着额,“是你非要缠着我好吧!”
“不说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我......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算了!”
迎夏暗骂,我才是那个被狗咬的人好吧。
“你,你千万别跟别人说你、你摸过......哎呀你这点良心总算有的吧?行了,你先带我去打工的地方吧,然后尽快帮忙找到我哥,行吗?求求你了.....”
“嗯,把你那包破东西背上,走吧。”
两人出门,窗户外边的四个脑袋一齐散开。一个看天,一个看地,一个低头玩手机,一个心虚又暧.昧地看着迎夏,耸了耸浓密杂乱的眉毛,说:“夏哥,出来啦?我们正要来找你呢。”
迎夏懒得拆穿,领着那姑娘朝他们走过来:“找我干嘛?”
玩手机的男孩这才抬起头,上下打量一番站在迎夏身后的村姑模样的女孩,才对他说:“夏哥,听说昨晚你和三皮弄了万杠子一顿。”
“嗯啊。”迎夏优哉游哉晃着身子往前走。
“今儿我们听到消息,万杠子放话了,说要整死你。”
“艹,”迎夏笑着骂了句,“那就拼一把呗。”
“夏哥,你不是说不惹道.上的人吗?这万杠子老归老了,势力还是有点儿的。”
“你不惹别人,不代表别人不来惹你。”
“可是夏哥,万杠子随手招呼来一帮人,家伙身手什么的,整体来说肯定比咱们强。你为个女人拼一把,不值当。”
“是啊,为个女人拼一把,不值当。”迎夏停下脚步,转过脸看着刚才说话的人,眼神变得锋利起来,“可明美那时还是我的女人。让自己女人受别人欺负,还算个什么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