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1)
待到太阳下山的时候便是两人互道别离的时候这几年皆是如此,互相依偎,却又都不靠近对方的生活,纯粹的相处,互不索取,单纯付出。
树木在夕阳的印照下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临走时七夜突然回头道:“这次离开下次不知道那天才能来了,你记得要想我啊。”
挑了下眉,这是什么话。
七夜看着他,目光灼灼。“金光你一定要想我。”那眼神执着的不听到他的回答不罢休。
金光抖了抖袖,笑道:“嗯,想。”
七夜板着脸强调:“很想很想才对。”
“很想很想。”
七夜听得心花怒放,加了一句。“每天都想。”
金光无奈,冲他挥了挥手。“行了,去吧去吧,每天都想。”
七夜喜滋滋的打算走了,谁知还没挪步便听到金光低声说了句:真就是个小孩子。
七夜秒速怒了,转身便高声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咦?金光看了他一眼,这鼓起腮帮瞪大眼睛冲他气呼呼说话的语气还敢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你就是小孩子。”
“我说我不是。”七夜更生气,也不急着走了,往回走一大步强调这句话。
“你就是。”
“我不是。”七夜似有些急了,又走一大步。
“你……”距离被拉近,金光险些被撞倒大退一步,七夜跟着前进一步,一步一句,随着他的步步紧逼,竟从那反复向他强调的话中听出了斩钉切铁的果断坚决,眼中也全是对一个回答的执着与坚定。“金光,我不是小孩子了。”
七夜……
金光直直的看着他,莫名的,这样的七夜让金光感到了一种压迫,不是那种带有攻击性的压迫感,只是在心底让人无力抗拒的压迫。
那是一种退让感,在面对重视之人时,由心底不由自主产生的妥协。
金光看着他,叹了口气,罢了,不过是一句妥协。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七夜真的长大了,什么时候身形已褪去少年的稚气变得伟岸,什么时候眼中再也不是闪烁而懵懂的神情而变得坚毅,什么时候那个还需要他护着牵着的孩子已经与他一般高了,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金光本想如多年前一般拍拍他的头,却发现在这样的身高上做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有些牵强了,索性放弃七夜的头顶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对,七夜长大了,都有这般高了。”
“是啊,我长大了。”
“七夜也当娶亲了。”
“……”七夜抿着唇,瞪了金光一眼,那眼神若是真要用个形容词来形容的话,那就必然是幽怨。“金光,我不会娶亲的。”
“哦?”疑问的语调,金光带着埋汰斥道:“糊说,不娶亲难不成要去庙里当和尚不成。”
“我也不要当和尚。”
“那你要做什么。”
七夜拉着金光的手认真道:“我要和你在一起,永永远远的。”
“原是要反天了。”金光噗的笑了,并未多想,只当是这孩子表达对自己多年照拂的依恋之情,只曲指敲在了他的额头笑意更甚了些。“就算跟我亲厚,那也要娶亲才是,今后的日子那般长,总得有个人陪你,不过你若是多娶几个娘子回来端茶送水伺候我也未尝不好。”
七夜猛的抱住了金光,还没见过这般出格的他,金光倒是被抱的楞了下,伸手便要推开他,却只觉得箍在腰上的双手更紧了些,勒的他只觉喘不过气,七夜咬牙切齿的在他耳旁道:“我若死了,八成是被你给气的。”
说完他就甩门走了,独留下金光愣在屋中好半响没反应过来。
此后七夜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理会金光,就算是人来了也是站在远远的偶尔看金光一样,不与金光亲近,金光莫名其妙的被晾了好些天,无奈又无语。
他做错了什么吗?
这死孩子是长大了所以开始嫌弃他老人家了吗?
金光望着天幕,忍了好久才压下那种仿佛被人抛弃了一般的酸涩失落,心底倒是坚定了一个事实,其实小孩儿是宠不得的。
七夜再次来的时候金光正侧卧在榻上休息,夏日的高温让睡梦中的人已侵了一层薄汗,平日里总见束的一丝不苟的长发撩拨在身体一侧,柔顺的长发铺呈在竹编的凉席上像是一副丹青好手随意描画的水墨。
因是热了领口之处被拉得宽松了些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往上看眼神不自觉的便胶在了金光的面上,那干净白皙的脸如外间荷塘中的莲瓣一般有着细腻润泽的光,手已经不受控制拂上金光的脸,指尖轻轻滑过。
这张一如多年初见时的脸,时光也抹不去的美好,七夜还清晰的记得第一次见到金光时看着他踏着湖面飞掠而来,青绿色的湖面印出他的白影,湖面上有一圈圈细致的涟漪,青翠的树木环绕在他身前,他就站在树上,在天地间本该渺小的人却生生让这个天这个地都成了背景,
当时的他以为遇到了神仙,那一瞬间的惊艳如烟花一刹却够让他铭记一生。
一个吻膜拜般落在了金光的脸颊上,飘絮一般低语。“我会不娶亲,我只要你。”
心虚的看着金光,见他还没醒来的迹象趁早跑了。
七夜踏出房门的那一瞬,那个本该睡着了的人睁开了眼睛,望着七夜远去的方向手不自觉的抚上了那处落下少年一吻的地方。金光牙齿紧咬着下唇,神色似恼似怒似急似躁,种种情绪变换了好一会儿,忍了许久,思了许久也没寻到自己该用何种情绪应对这样情景,他就那么坐在床前好长断时间。手捂着脸上的某处只觉得那处火烧火辣的怪异的很。
一把推开窗,听到外面蝉鸣不断,只觉得自己脑中乱哄哄的,眼前的什么都看不下去了,脑海不断地回荡着七夜的那句我不会娶亲,我只要你。我不会娶亲,我只要你,我不会娶亲,我只要你,我不会娶亲,我只要你……我只要你,我只要你……金光一掌拍在窗框上,寻思了一会儿也只是干巴巴的斥了两声可恶便没了下文。
极目望去,眼底皆是晃人的亮白色日光,太过明亮看的人眼晕,金光只觉得这样的光景下倒是越发的燥热了
这时的他还并不知晓这一转身便是那个单纯的只是金光和七夜两人相处的一次诀别。
在这个夏季最炎热的时候,七夜回家继承了家业,魔宫百年一次欢庆大典,七夜在魔攻众人的欢呼声中坐上了那个代表魔宫最高位置的圣座之上,担负起了整个阴月皇朝。
而这时玄心正宗的探子终于传来了关于阴月皇朝最准确的讯息并附上一卷画有魔君肖像的卷轴。
“七夜!”
一声怒吼伴随着桌案四分五裂的声音传来,那是玄心正宗门人第一次看到自来从容的宗主第一次雷霆大怒,整个宗门为之震动。
金光将自己关在房中两天,等到再出来时已经如往常一样,长期跟在他身旁的玄心四将却分明发现他们的宗主不一样了,那昔日时常流露在眼底的笑意已经被一片冰冷取代。
而那个叫七夜的少年魔君在那片被莲花环绕的竹屋再也没等到那个叫金光的人。
一天一天,树木染上了黄晕,当一片枯黄的树叶无力的高空落下,一只手在空中将它夹在指尖,七夜看着那落叶,环视周遭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抬头望向空中,任由那落叶从手中滑落,风吹过他的轻声呢喃,似否能将那话带去那人的身旁。
“金光,夏天过了,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