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薄茧(1 / 1)
他们交换了许多次CD,但是交谈却没有再多。
余锐听着曲子的时候会想起满澄的事情,会想象满澄拿着自己交给他的那些CD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而两人现在的样子至多也只能算是有共同爱好的同道之人,而暧昧,则少有。
昨晚下起了雨。
早晨起来的时候余锐从窗户往外看的时候发现地面有点儿湿这才发现,气温也下降了不少。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余锐想起来的时候,发觉距离他第一次见满澄已经过去有三月之久了。
“三个月啊,老板!”正式上课有一个礼拜多的兼职生周末回来的时候看着余锐一脸的痛心疾首,“现在的人谈恋爱多么地迅速,就跟加了特技一样,只要看对眼就行了‘duang’地一下就在一起了,”她说得激动,手势也多了许多,“……说实话,老板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谈恋爱吧?”她一脸难以置信地提出了这个设想,所以不懂得展开追求?
余锐白了她一眼。
满澄正好走进便利店,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兼职生的话。
余锐便利店的地址很好,不管早上下午都能够晒到太阳。满澄在兼职生不在的时候会在店里多呆一会儿,坐在椅子上看看书或者看着余锐招呼客人。对于满澄来说,表情匮乏的余锐招呼客人的样子带着一种违和感,让他无端发笑。
虽然从没说过,但是满澄觉得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是特别的。
满澄看着兼职生一副抓狂的样子在见到他的时候瞬间变得温柔无比。兼职生细声细气地对着余锐说道:“老板,我有事先走了,再见。”并且不忘记跟他挥了挥手。
“好活泼。”满澄等着兼职生走了之后才对余锐说道,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夸奖的话,不过也没有要对兼职生说出来的意向。他今天什么东西都没带,因为余锐这里就有。在兼职生不在的时候,他的所有物悄悄地填进了余锐的书架里。
有书,也有CD,也有到处跑的时候买到的十分中意的小玩意。
“确实挺活泼的,”不然余锐也不会收了这么个妖孽来做兼职生。他靠在收银台边看着满澄熟门熟路地拿出杯子倒了一杯水,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如自在,不免升起了几分欢愉。
满澄双手捧着杯子转来转去,好半天后他突然开口说道:“其实我很喜欢这里,他看着窗外,就像之前余锐那样看着窗外的一角蓝天一样,缓缓说道:“没有车流声。每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会听见附近菜市场的声音,感觉每一天都有一个很热闹的开始。”
满澄头一次说这么多的话,余锐就笑着看着他。
自从车祸之后,他不能唱歌,也很少再去想之前出道的事情,那并不是一段特别开心的日子。要练习怎么说话,如何应对各种各样令他感到不自在的场合,练习和应酬的时间很多,和他想要唱歌的初愿相去甚远,也有粉丝群之间莫名其妙地掐架,以及娱乐新闻捕风捉影的报道。
满澄承受能力并没有那么强,他觉得透不过气来一个人出去散心的时候便出了车祸,伤了声带。不过车祸之后也并没有得到多少人的安慰,那段时间他想了很多的事情。从自己出道之始至今,审视自己留下的足迹,因而这次车祸也成为了退圈的契机,
他说完,喝了一口水,回望余锐的眼睛。
两个人后面没有再说什么话,也不需要说什么话。
这只是个小城市,满澄来到这里的时候便喜欢上了这里的节奏,不疾不徐,自有它的味道。他一个人背着包走遍了这个城市,直到在这附近找了个落脚处,而后慢慢地将它变成家的样子。
其实他在之前就见过余锐。
闲暇的时候满澄喜欢趴在窗户边上看着下面的人群,偏个角度就能够看到菜市场的入口。他还记得那是一个日光温柔的早晨,市场六点多的时候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满澄看见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提着一个和他外形毫不相称的可爱购物袋从市场的入口出来,跨上单车时动作迅速利落,而男人在经过满澄窗户下面的时候抬头往上面看了一眼。
……兴许是在看哪只麻雀。
那个时候满澄就在想,要是能够仔细看看那个男人的样子该有多好。他说不清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单单记住了那一个人,记住了他捏响车铃的瞬间,记住了电线杆上他经过时而展翅飞走的麻雀的数量。
这天并没有什么客人,满澄得以在他的位置坐着,他面前的书已经很久没有翻过页了,还停在主人公见到他心爱的人那一个场景。余锐看过这本书,也记得文中的主人公在设想两人见面的场景,最终却只是露出了一个微笑的桥段。
该不会是睡着了吧?余锐想。
他伸出手将满澄膝盖上要滑下去的书扶好,正好碰上了对方的手指。满澄会很多乐器,就像是个小超人,余锐看着他的指尖,想到,指腹应该有层茧吧?伸出手的时候正好对上了满澄刚刚张开的眼睛。
似乎是不习惯强烈的光亮,满澄眨了眨眼睛伸手遮住了眼睛,“你在干嘛?”刚醒来不甚清醒的满澄抓住了余锐的手,含糊问道,“我记得我刚才还在看书的?好像做了个梦,不过想不起来了。”
“看你睡得这么安稳,应该是个好梦吧。”余锐说道,将掉到地上的书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而后将书放在了一旁,刚刚想要抓住对方的手细细察看的冲动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
满澄去楼上洗了把脸。
要走的时候余锐给了他一件外套,“起风了,会冷。”虽然知道对方在不认识他之前的二十多年也好好地生活着,但是余锐就是忍不住操起了心,看见满澄将外套穿上后,他才说道:“再见。”
满澄冲他伸出手,“再见,”他又笑道:“我的手上只有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