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草稿不见了(1 / 1)
一个晚上过去,皇帝做好了决定,威远将军杨鼎出任边关守将,主要负责统领新派去的十万兵马,驻守雁门。
杨鼎当场表了一通决心,慷慨激昂,皇帝自然鼓励安抚,大臣赞颂圣上英明,皆大欢喜。
皇后的候选名册也递了上去,有没有楚楚,方怀远也不在乎了,君无戏言,昭翊再怎么狡猾,断不会在这件事上忽悠。皇帝随手翻翻名册放在一边,表示立皇后的事非同小可,关乎江山社稷,必须仔细斟酌,需要一点时日。
方怀远心里暗笑,按照皇帝的意思,娶皇后老婆是次要,拿来镇国才是主旨。
下朝回到偏殿,刚坐下,进来一个人。
方怀远心里冒出一阵寒气,雷大人不是就坐在自己边上吗?怎么又进来一位雷大人?
"方大人,同朝为官,一直无缘结识,今日特来感谢。"进来的雷大人客气地拱手,一脸笑容。
这人穿的可是一品官服。
方怀远不敢怠慢,赶紧站起来:"这位是。。。?为何感谢?"
雷通在一旁说话了:"大哥,有话赶紧说,方大人桌子上的公文还等着呢!"
原来是雷通的大哥?长得一模一样,大概还是双生。
"哦,方大人,在下雷述,昨日服了方大人赠的秘方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从家里走到皇宫,感觉良好,特来谢谢方大人。"
方怀远这才明白杂粮黑糊竟然成了神药,忙摆了摆手道:"雷大人说客气话,举手之劳,不值得谢。"
"方大人公务繁忙就不打扰了,在下也要去给宁王上课,先走一步。"说罢又拱了拱手,这才出去。
穿着一品朝服还口称"在下",够谦虚,方怀远刚想说雷大人的哥哥实在客气,忽然一愣,宁王?董承谦和燕贵妃的儿子?上课?
"我大哥书念得多了点,当了太傅,比我悠闲,上午上课,下午就没事了。"雷通感慨地道。
"宁王才三岁。。。就读书了?"方怀远其实是想问"宁王的待遇这么高?三岁就启蒙,和太子的待遇一样?"
"皇上的意思,谁能怎么样?唉,宁王又不是嫡子,甚至。。。"
"雷大人!"张洪简直是大吼了一声,雷通就算是个聋子估计也被震得痊愈了。
"方大人,雷大人性子直爽,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杜崇德语气和蔼。
方怀远道:"三位不管说什么,都是在偏殿里,说完就散了,不用放在心上,我方怀远也不是个是非之人。"
雷通一拍桌子,"我就知道方大人豁达,没说错吧?"
"方大人,你和董大人能交上朋友也是难得。"张洪道。
"董大人有那么可怕吗?"方怀远不禁叹了口气。
杜崇德道:"司隶校尉署行事冷酷,官员们谁也不知道哪天就会被参上一本,所以提起董大人都心存忌惮。"
"就说上一任的太尉申大人吧,等于是死在了董大人手里。"雷通说着直摇头。
"什么?!"方怀远吃了一惊。
"雷大人,这事你还是小点声。"张洪赶紧看了看门口。
"我就说事实,又不诋毁什么人,怕什么?"雷通不以为然。
"董大人做的都是校尉署范围内的事,怕是有什么误会吧?"方怀远欲擒故纵。
"误会没有,就是申大人太可惜,从来不为自己打算,平日也没什么经营,结果就因为二百两银子,死在了流放的路上。"雷通摇头感慨。
"二百两银子?"方怀远更奇怪了。
"是这样的,申大人没有积蓄,突然丧母,私自挪用了二百两官银办丧事被董大人发现了,皇上判了流放,申大人在流放途中病故了。"杜崇德简单明了地概括。
"可是。。。私自挪用官银。。。"方怀远觉得虽然申大人值得同情,但董承谦秉公办事好像也没错。
"申大人啊,唉,性子比我还直,二百两银子问谁借不行?偏偏不愿意欠钱,自己去挪用公款。。。唉。。。"雷通不停叹气。
"皇上也是什么都听董大人的,别的不说,就是想立宁王为太子这件事,有悖朝纲啊!"张洪也直摇头。
"这大概不是董大人的本意。"方怀远不得不说。
杜崇德道:"是不是本意都好,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董大人其实很危险。"
方怀远看了杜崇德一眼,因为他也有这个感觉。
"我听大哥说,董大人倒是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宁王,倒也奇怪。"雷通道。
"宁王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孩子",方怀远把这句话硬忍住了,董承谦的事,自己就算知道得再多,也没权力告诉别人,就算要解释,也应该由他本人出面。
杜崇德道:"董大人是个聪明人,若是有一天他自己出了事,不想连累这个孩子。"
杜崇德也是个聪明人,连这一点都能想到。
回到吕府,沐浴更衣,昨晚一晚没回来,上房揭瓦又干了力气活,天气开始炎热,出了几身汗。待方怀远清爽了,坐定在案前,方全奉上一杯茶。
"方全,你收拾过这里?"方怀远翻来翻去找不到自己给老爹回信的草稿。
"是啊。"方全傻呆呆地回应。
"纸呢?"
"没用的我都扔了。"方全老实应道。
"你。。。"
"一堆废纸嘛,吕府还缺这个?公子,纸又不值钱。"方全倒是想得开。
方怀远气得差点跳起来,忽然想到一件事。
"方全,你没问麻六昨天的信是谁送来的?"
"没问,不是驿站的官差还能是谁?"方全满不在乎地道。
"你看见了?没看见就少胡说!"方怀远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好了,我一会专程回府去问问,行了吧?"
"那就麻烦方大总管了!"方怀远忿忿地道。
方全对"总管"二字百听不厌,立时陪笑道:"公子,到底什么不见了,我替你找回来?"
"给你家老爷的信。"方怀远一脸无奈。
"信?我扔的都是皱了的纸,没有写过字的啊?我是不认字,但也不至于把写满了字的纸扔掉吧!"方全狐疑地说。
方怀远一愣,老爹的信还在,那自己的信稿去哪了?
吕明月走了进来:"怀远,该吃饭了!"
方怀远还以为自己的待遇突然提高,吕明月亲自送饭到单间来,抬头一看,吕明月两手空空,脸色还不太好看。
"明月,大哥回来了?"方怀远故作镇定。
"嗯,就等你吃饭呢。"吕明月阴着脸。
方全知趣,快步出屋。
吕东野已经坐在饭厅里,还没动筷子,桌上最显眼的一大盘菜是糖醋鲤鱼,"今天回家路上碰见卖鱼的,看着新鲜,买回来尝尝。"
昨夜的事不是不提,估计没到时候,方怀远依言夹了一筷子鱼肉。"果然鲜美,大哥眼光不错。"味道鲜美的确不错,可一想到自己和手沾两条人命的大舅子同桌共食,方怀远心里一阵阵翻腾。
吕明月取了鱼身的一段到自己碗中,挑了刺,这才放进方怀远碗里,却不说话。
"明月,你也吃。"方怀远心虚地把鱼肉分出一半,夹回给吕明月。
"怀远,"吕东野把这些动作都看在了眼里,"你和董承谦是朋友,这个我知道,但有些事情你未必清楚。"
老生常谈又要揭董承谦的底?方怀远不胜其烦,今天在偏殿就已经听够了,没错自己是交了个朋友,但他和皇上的事谁能管?成天拿来说,烦不烦?
"大哥的意思是。。。?"方怀远已经练就了口是心非的本领,一本正经地问道。
"董承谦与匈奴素有来往,或许出卖了朝廷机密,你要小心此人。"
"哥哥,你怎么把这件事都说了?"吕明月急道。
"大哥可有证据?"方怀远严肃地道。
这种时候必须严肃,因为吕东野和吕明月的样子就很严肃,方怀远总不可能哈哈一笑:"倒打一耙,想逗我玩?"说董承谦出卖朝廷机密实在是个笑话,因为这家伙根本不缺钱,花起钱来那样子就像跟钱有仇一样。
"证据我还在调查,怀远,我只是提醒你,要是你和他走得太近,将来就难以置身事外。"吕东野道。
方怀远灵机一动:"大哥,既然证据不足,我又和他相熟,不如也帮大哥留意留意?"
"你?"吕明月瞥了方怀远一眼,做鄙夷状。
"怀远,一步一步来吧,你先弄明白令尊的信为什么这么快到了京城再说。"吕东野微微一笑。
这句话意义何在?和董承谦有什么关系?
还有,吕东野怎么知道老爹有信来?自己放在桌上的信被他看了?信里对吕东野评价不高,被他看到可不是好事。那自己回信的信稿。。。难道被吕东野拿走了?可是,他拿了有什么用?
方怀远对自己的书法虽然颇有自豪感,却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能被人偷去卖钱的地步,更何况,吕家会缺钱?
"公子,公子!"方全气喘吁吁跑进了方怀远独处的单间。
自从被田太医放完血弄得全身伤口,方怀远获得了一个单独的厢房做为调养之用,并且打算能养多久就养多久,吃完饭借着"伤口疼"就慢慢挪进来了。
"怎么样?"眼见方全上气不接下气冲进来,肯定有收获。
"老爷的回信还真不是驿站的官差送来的!"方全捂着胸口大喘气。
"那是怎么来的?"
"是殷姑娘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