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来葫芦闹市（1 / 1）
长眠山像左半边刮号一般把物质家族抱在怀里。刮号的最南端结束在距离石头山五十里的地方。来葫芦闹市就在长眠山和石头山之间的缺口上，东边是物质家族，西边是时间家族。它是沟通物质家族和时间家族贸易的桥梁。在这里，物质家族的牲蓄和海鱼、时间家族的水果和蔬菜在商人的交易下，再转移到其它地方。繁华热闹的小镇，汇聚着走南闯北的各类人马。
抑制不住激动的心，带着晨露，和着清风，向前，向前。出了主城，来到卜罗尔小城。穿过卜罗尔小城，就是来葫芦闹市了。伙伴们仿佛看到时间老人在向他们招手。
卜罗尔小城位于尔曼都西南方，是尔曼都牲蓄五小城之一，主产兔子、山鸡、驼鸟等。加严了管理的缘故，街上的行人比布尔小城少了很多。交易市场也冷清了不少。佩利不敢太过放肆地奔跑，毕竟身体受过那么严重的伤，流过那么多的血。他们走走停停，在柳树下，草地上，湖堤边，留下潇洒的身影。这里的景色真迷人！青翠的草，到处都是草，连宽阔的街道上都是。根本不用分那里是路，到处都是路，又不是路。白色的，黄色的，褐色的，大的，小的，一窝窝的兔子，它们不怕生人。红色夹带着翠兰色羽毛的山鸡，胆小，只要人接近它觅食的那块草地，立马咯咯地尖叫，并转头就跑。奔跑的驼鸟，最壮观，三五只结成一队，呼啦啦地从眼前过，就那么昂着头，僵直着脖子。有点像一队木偶在作戏。
没有街道的约束，随心所欲在绿色的地毯上留下欢乐的记号，伙伴们开心到顶点。刚离开小城的边锤，他们就开始怀念这里的一切。
一条宽阔的黄泥沙路在脚底下延伸，若隐若现地缠绵于山际之间。视野顿时从绿的草切换成黄的沙，眼睛真的很难接受，其实它在贪恋着那赏心悦目的绿。从长眠山上吹过来的山风，把田野里刚打开了蕊子的鱼腥草冲撞得东倒西歪。稀稀拉拉地几株芦苇杆孤零零地呆在水沟里，低垂的头颅成了小鸟游戏的踩板。这块未开垦的荒地，破坏了伙伴们的好兴致。用荒郊野外来形容，最恰当不过的。可是就是通过这条黄泥沙路，商人们把尔曼城里的特产运到了来葫芦闹市，再从闹市收集勿空城里的好东西运回尔曼都城。这条路是唯一一条穿越田野，不用爬山，平坦的路。伙伴们当然选择它，佩利的身体还在修复当中呢。
路随着山脉婉延，伙伴们在奔跑。他们的心早已搭上风的快车飞到了来葫芦闹市，飞到时间老人和依古奈多的身边。佩利想着爷爷那雪白的胡子翘起来的样子，偷偷地笑了。
来葫芦闹市只是一个小镇。它的地形像极了一只成熟得掉渣的葫芦，两头圆肚，中间细腰。南来北往的商客们是这里的福星。红色的，黑色的，白色的，黄色的，四种肤色的人扎在一堆，像不像一地打翻了的彩豆？佩利觉得很像。进到小镇，他们傻了眼，这种热闹情景比布尔小城的牛羊交易市场起码要多个两倍。到处流动的彩豆，让人眼花缭乱。爷爷和妈妈你们在哪里呀？
闹市有一个特色，茶多，喝茶的地方多。装饰豪华的木板楼有茶，遮雨挡风的亭子有茶，青茏翠绿的大树下有茶，空地上扯一块布搭个帐棚也有茶。千里迢迢赶过来的商人到达这里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喝茶吧。伙伴们只觉得口干舌燥，要喝茶。喝茶的地方都挤满了各种肤人的人。一大碗一大碗地茶从茶壶里倒出来，再倒进人的嘴巴里。这里只有牛饮，没有小啄。他们找了好几处喝茶的地方都没有空位，占领了位置的茶友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都不想离开，因为他们在津津有味的聊着当下的爆炸新闻－－能量球、空间鼎还有时间钟都失窃了。瞧他们的兴致，似乎刚得到的消息。
“最新新闻，时间钟，能量球，空间鼎，三大家族的镇族之宝，一夜之间丢失。听说盗贼神出鬼没。各大家族最厉害的守卫连他们的影子都没看到。邪门！只有物质秤还在物质家族的掌握之中，可是这伙盗贼如此厉害，搞不好明天我们就会听到另一踪失窃的消息呢。大家说说，是不是？”一个满脸胡须的老人家，正在淊淊不绝的演说，手里的茶泼洒了大半碗。佩利很想夺过来把它喝个精光。
“对哦，谁说得准！还有比这更离谱的呢。昨天我在长亭街看到依古奈多，就是时间家族族长最小的女儿呀。你们都不认识吗？她才邪乎着呢。她莫名其妙收养了一个儿子。她这个儿子从小就不一般。收养那天，时间塔上的钟声雷动，金光闪烁。几乎惊动了整个星球，大家以为是福音呢。后来听人说有可能是丧钟。打那以后，星球上怪事连连。你们听听，连镇族的宝物都会落到邪人手里。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她的那莫名其妙的儿子造成的。”坐在另一边小椅上的老板，他的故事更吸引人，茶棚里的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胡说八道！我说是你的儿子造成的。”迪瑞越听越气，忍不住想骂人。
“哎，小兄弟，等等。跟我们说说他的儿子要怎么邪乎呢？”不过瘾的听众们，那能放过听故事的机会呢。
“想听，你们请他本人吹。他的故事更神奇，更荒诞！”
“对哦，老兄。继续，别只顾讲别人的故事，讲讲你自己的。”茶棚老板扭不过众人的请求，开始自编自演他和他儿子的神奇故事。
“佩利，长亭街在那里。我们要不要去那里找你妈妈？”以索记住了关键词。
“一定要去的。反正我们没目标，就把那当目标吧。”
长亭街上的茶亭最多，它就因此而得名的吧。三步一小亭，五步一大亭，亭子里全被占领，在亭子边一圈临时增加的椅子也满了。伙伴们已经穿过七八个茶亭，也没找到可以坐的地方。突然一位茶亭老板正在赶一拔人，因为这拔人呆太久，影响了他的生意。于是，等在那里，待他们的屁股刚挪开，就挤了过去，终于抢到地儿坐了。
“你们几个孩子，可不能学他们。在这儿侃了一上午的故事，也不晓得那句是真，那句是假。烦透了，今天的人比往日多，他们起码耽搁了我十几拔的生意。要什么茶呢？”老板的心情定是被那拔人给搅坏了。刚落座，就听他噼理啪啦地发了一通牢骚。
“清心解渴的菊花茶，来三大碗。”
“好嘞！”老板手脚麻利地端来三大碗菊花茶。
“老板，我们一路来找不到地方喝茶，渴得喉咙冒烟。得多喝点，我们还要续碗哦。”佩利接过一大碗菊花茶，一口倒进了嘴巴，向老板伸出那只空碗。
“好，好，每人免费续碗一次。”老板真慷慨。
“老板，今天好奇怪，每个茶棚都爆棚。我们听了一下，几乎都在聊依古奈多和他的儿子的故事。真的，假的？”
“我那晓得真的，假的。不过依古奈多昨天来我这儿喝过茶，是真的。”
“噢，她去哪儿了？我们是她的粉丝呃，想找她签名。”
“听她说，要找一个人。那个人约她在长亭街的某个地方见面，具体的不清楚。她又不是什么大明星，干嘛找她签名。小屁孩，瞎跟风。”
迪瑞和以索听到佩利要找依古奈多要签名，哈哈大笑，差点把一碗菊花茶给喷了。佩利不动声色，继续喝茶。看来妈妈确实在这条街上。可是街上这么多的亭子，这么多的房子，这么多的人，怎样才能找到妈妈呢？他陷入了沉思。
“老板还能续碗吗？我还要喝。”
“不行，再续得加钱啰。”
“小孩子没那么多的钱。还要留点钱吃饭呢。”
“回家找你妈妈要去。小本生意经不起呀。”
“好吧。找妈妈去。昨天依古奈多来这儿喝茶有没有带一位老头呀？”
“有呀。老头很老，看起来像她爷爷。问这干吗？”
“嗯，是爷爷。我想见见她们呗。”
“听他们聊着那个人的名字很好听。可一时想不起。”
天总是要下雨，河水总是往下游流。佩利认为妈妈一定可以找到。茶亭像一个个记者站，芝麻绿豆的家务事，惊天动地的家族事，在这里交换，酝酿，发酵，最终成就一篇优美的童话故事或是科幻大片。依古奈多和佩利的故事，一个茶亭有一个版本。故事的起源就是前所未有，后者不可追的大美女依古奈多出现在长亭街。依古奈多早些年喜欢云游，她的美丽让所有见过她的人一辈子无法忘记，她的故事比克拉莎草地的老鼠洞还要多。她就是这样被人们所熟知。自从怀上佩利后，她沉静在家族里，追星族逐渐把她淡写在脑海深处。她的复出，如一块巨石投进了静寂的湖水中，引起一连串的波纹。
几乎每个亭子，佩利都要靠过去听一听他们正在闲聊的话题。人真的很奇怪，相对同一件事，却能道出千百种说法。有些人在嫉妒妈妈的美丽，怨恨老天的不公。有些人在赞赏妈妈的高雅，心目中的女神。有些人在可怜她是个单亲妈妈，有些在欣赏她的自由奔放。妈妈的话题盖过了另一个比之重要的多的新闻。妈妈竟有这么大魅力！佩利第一次听见别人口中的妈妈，他萌生了一种不一样的感情。
累了，困了。重伤过后的身体较之以前差得多，流失的血何时才能彻底补好啊。佩利躺在树荫底下，闭上了双眼，原本只是想小憩一会，没想到睡着了。迪瑞和以索一左一右的趴在旁边。他们担心他的身子。自从时间塔夺冠以后，命运把他们连在了一起，伤了谁都像伤了自己一样疼。
“佩利，佩利，在找妈妈是吗？”
“是的。你知道妈妈在哪里吗？”佩利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奔跑。一个响亮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呼唤他。佩利觉得有点熟，又记不起在那里听过。他想回过头来看看，可又转不过身来，眼前总也黑压压的，很困泛。
“妈妈在我这里。你也来吧。有些任务需要你完成。”
“你是谁？你在那里呀？”佩利很着急。他好困，眼睛看不清。
“吾爱街八十九号。”
“喂，吾爱街在哪里呀？”佩利感觉身后的人已经离开，焦急地大喊。
“佩利，佩利，佩利……”佩利打开了沉重的眼皮，看到两张跟自己相隔不过二厘米的脸。他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
“佩利，你做梦了？”迪瑞拿过来一串烤羊肉串。
“嗯。我知道妈妈在那里了。我们赶紧去吧。”
“呃，梦里梦到的，你也信？”
“当然。”
新的问题来了。长亭街上的人都不知道吾爱街在哪里。
“吾爱街，佩利你确定没记错吗？小小的来葫芦才几条街，竟然没人知道这地方。”以索开始怀疑。
“敢怀疑我的记忆力？！考验智慧的时刻到了！伙伴们，睁大你们的眼睛，打开你们脑门，务必完成任务！”斗志昂扬的佩利回来了。
长亭街在葫芦肚外沿，围着底部一圈，靠近长眠山。葫芦肚的另一头也有一条街，靠近时间家族的方向，叫明阳街。伙伴们从长亭街上走到明阳街，再从明阳街上绕回长亭街。整个来葫芦小镇也就这两条街。他们已经把整个小镇的街道走了个遍，没有发现吾爱街八十九号。只剩下葫芦中间的交易中心。交易中心占据小镇的大半面积。街道宽阔笔直，两旁的建筑物是清一色－－古铜色的两层楼，楼下交易，楼上休息。佩利沿着门牌号一个个数过来，八十九号是一个牛羊临时放置处。动物大便的气味将他们从那里驱离。
听错了吗？佩利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能，声音那么清晰，那么响亮，怎么可能听错？！一定没有，妈妈应该就在附近。冷静，想想，这也许是个考题。从交易中心绕回长亭街。茶亭老板看见他们转回来，连忙迎出来问：“跟妈妈要到钱了？”“没呢。还没找到妈妈。”佩利叹了口气。茶亭老板退回亭内，忙着招呼其他人。长亭街上的景色真难看，整个的灰暗难调，墨绿色的树叶落满了从遥远的沙漠里吹过来的灰尘。茶亭里的垃圾充斥在空气里，连呼吸都变得不自然。佩利想抽出引力剑对着街道劈下去。
“长亭街怎么有两个八十九号？不会搞错了吧！”右右盯着旁边的门牌号，瞧了又瞧。
“怎么可能呀？你弄错了吧。这里只有一个八十九号。”以索跟过去看了看。
“刚才，在对面也有个八十九号。你们记得吗？在那里，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树顶上有一对爱情鸟，差点将大便便在佩利的头上。佩利还骂了它们一句，丑八怪。”
“对呀。我差点走了鸟屎运。是八十九号？”
“没错。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个门牌号特别，是金色的。而其它都是蓝色的。”
“是吗？过去看看。说不定，答案就是那里。”
佩利带头冲锋，完全顾不上有点喘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