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优伶聚会（1 / 1）

第四章__优伶·聚会

“洛洛——”洪亮而明丽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昭和殿内的沉闷。随后，一道雪白的身影直接冲向了洛洛所在的窗边。

“啊！疼——这么久不见了，你怎么还这么莽莽撞撞的？”雪白的身影扑进了正专心看着狱案材料，手上握着笔的洛洛怀里。洛洛一边揉着下巴，一边对怀里的人抱怨道，声音里却没有丝毫的怒气。

“啊？有什么关系？”来人嘟起了嘴，“人家都已经三年没见到洛洛了。人家好想你啊——洛洛呢？有没有想我？”

“你啊！”食指宠溺地刮了一下怀里人的鼻子，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皱了皱好看的眉，“对了，提醒过你多少次了，要叫我‘洛哥哥’，怎么就是不改呢？”

“公子，他是？”看洛洛怀中那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身上一袭雪白的长袍；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散开，现在更是任性地洒在了洛洛的怀里；刚刚听到的声音，明丽而清澈，就像是夏日晚间的清风一般浮动。听到来人顺口地叫着“洛洛”，紫苏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叫那一声熟悉的洛洛。

“嗯？”侧头看了看说话的人，一张和太子有两分相像的脸，眉头皱了皱，心中感到一丝不安，“洛洛，他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他？”

一边将怀里的人搂了搂，让他更舒适地趴在自己怀里，一边开口介绍：“他叫紫苏，是我的贴身侍仆。”又转向紫苏，“他是齐攸念，皇后娘娘的侄儿、齐国舅的小儿子。三年前随司徒先生去了南辕国学习声乐。”

听完洛洛的介绍，齐攸念瞪大了眼睛，惊呼出来：“贴身侍仆？！洛洛不是一直都不要的吗？怎么会？！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我才不要任何人待在洛洛的身边。”说完便将头深深地埋进了洛洛的怀里。

“念儿——”无奈地笑了笑，用手轻抚着那洒在自己怀里的长发。

看着洛洛对攸念亲昵的动作，紫苏心中莫名地觉得有些难过与不安，只是他并没有太在意，或者说其实他本人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难过与不安。

“洛哥哥。”随着另一个沉稳的声音落下，紫苏这才发现跟在攸念之后进入昭和殿的还有一个人。

虽然看起来也是十三四岁的样子，这后面的人却和攸念完全不同。一身橙色就像是冬日的阳光，给人很温暖的感觉，可是衣服却似乎有些不合身，长得有点过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却毫无这个年龄该有的童稚，反而沉稳得像个久居官场、对任何人事都见惯不惊的高官；而那深邃的黑瞳更与年龄不符，让人感觉几乎要被他看穿……

“零延啊？你也回来了。”洛洛抬头看了看案前的人，“学习得怎么样？”

“高阳先生待我很好，教会我很多东西。”依旧沉稳。

“想必你也听见了，他叫紫苏。——紫苏，他是江零延，念儿从小的玩伴。”完全陌生的两人朝着对方点了点头。

——而此时周围的一圈大臣，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又似乎是刚刚想起了什么却又突然忘记，疑惑地与周围的人对视一下，继而又转向洛洛这边。

“各位大人辛苦了，今日小白暂时有事就先回府了，还望各位大人帮小白分担一下今日的事务。”洛洛抱着刚刚将头埋进自己怀里，现在却不知怎么睡着了的攸念，向着一群还在疑惑之中的大臣鞠了一个躬，带着紫苏和零延，走出了昭和殿。

——

天气渐暖，三年一次的诸国聚会也随之而来。而今年，在南辕国。

三月初，各国开始陆陆续续地向南辕国聚集，到三月底，西轫、北辙、东轩三大国的皇帝、皇后、太子以及地位较高的皇子公主，也都陆陆续续到达了南辕国的都城——明沽。当然，为了显示自己国家人才济济，各国皇帝都带上了能臣强将，而东轩国，除了平东安西两位王爷、丞相白泓、三省六部要臣以外，“公子小白”白洛洛，皇后所生最受宠爱的千寻公主殿寻，被赐名“殿优”、“殿伶”的齐攸念、江零延也一道前往明沽，护驾的是禁卫军统领张弛。

当东轩国车队到达明沽城门时，南辕国太子刘川阳早已等候在那里迎接，东轩皇一行人下车寒暄一阵之后便进了城。东轩的人被安排在弋阳宫，而先来的西轫和北辙则已分别在淩淄宫和筱竺宫安顿好了。三座宫殿相距并不算太远。

四大国帝王均已到齐，于是在东轩到达的第二天便是诸国的第一次聚会。按照惯例，四大国中最后到达的东轩需要在最开始时献上一个精彩的表演。于是所有的人，包括东轩的大臣们，就开始期待东轩皇会安排什么表演了。因为历史上的二十余次聚会，东轩从未作为最后一个而被要求表演过。

第二天上午，焕昽殿里一派热闹喧嚣的景象，四大国分别坐在四个方位上，他们之间是一些小国，正中间的位置被留出用于表演。四处都在讨论着东轩的表演，忽听殿门被打开，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门口，一道亮丽的白色与一道刺眼的橙色缓缓进殿。待看清来人的相貌，立在洛洛身旁的紫苏不禁吓了一跳——竟然是齐攸念和江零延！

只见攸念进来后站到了一旁，双手自然地垂于两侧；而零延则站到了正中，双手垂于身前，衣袖拂地，头埋得很低。管弦之声渐起，一道幽幽空灵的嗓音飘落耳中，似从天而降，又似破地而起，让人不明白从何而来。而同时，橙衣的少年缓缓抬头，黑瞳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与射入殿中的阳光相映成辉。双袖挥开，零延轻盈的身姿在殿的正中央舞动。本来就束得松散的发，在舞动中因发带的飘落而完全散开，随着零延的移动而飘动，时而在空中划过弧线，时而又伏在零延沉冷的脸上，阳光下泛着点点辉光。而那悠扬的嗓音，从攸念所在的地方传向殿中各处，时而高扬，时而低伏，清新明丽的声音不含一丝杂质。众人都听的看的呆了，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宛若天人的两个人儿。正当所有人都沉醉其中时，却忽听琴弦断裂之声，然后亮丽的嗓音忽然停止，曼妙的身姿也抖了一下伏在地上，众人都愣在了那里。

洛洛意识到是出了状况，于是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快步走到了乐队中，拉起弹琴之人，自己接琴坐了下来。轻轻一抚，琴音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而其他的管弦之声，也随之渐起，亮丽的嗓音再次飘落耳中，伏在地上的身姿又重新舞动起来，似乎刚刚那一时的停顿只是幻觉。曲终，可所有人都还沉浸其中，良久，只听一道掌声从西轫的皇子席处响起，众人才反应过来，鼓起掌来。

像是因为那中途停下后又突兀响起的琴音有些莫名的特别，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乐队席上。这时紫苏才发现席上的洛洛不在了，四处张望，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乐队席。洛洛拂袖擦了擦额上的汗，要这首高难的曲子整首都不弹那重要的一根弦，还要时刻注意不碰到断弦划伤手指，还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呢。

洛洛感到众人的眼光中有一道很特别的异样，于是抬头望去，正对上西轫二皇子达悉克望的直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