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狂傲如斯（1 / 1）
玉谪羽一句话，令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到秦南山身上，这个虽有着极大名气却从不喜欢张扬的九峰寨寨主忽然被如此多人期盼着他的解释，还有些不习惯。不过，事急从权，即便不怎么爱多说话，他也只能无奈解答了。
于是，秦南山便将他无缘无故生病，遍请名医都无法治好，之后被玉谪羽治愈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又将他如何关注回春医馆，发现端倪一事说出。
单泽钰低下眼眸，若说玉谪羽的话他有些不信，可秦南山这个他多年的好友，又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他若怀疑某人，只要不是被蒙蔽，是决计不会作假的。心下叹了口气，人总是无法面面俱到的，他受了回春医馆馆主的友谊蒙蔽，总是下意识便忽略了一些细节，如今想来，他先前义正言辞地告诉洪云博他做到了一视同仁，可这现实的例子却指出，他到底是无法做到绝对公正的。
木擎自然也是叹气的，不过看单泽钰如此失落的模样，也打起精神劝解道：“人无完人，单盟主也不要太自责，谁又能想到总是行大善的回春医馆竟然是这样的面目，老夫也有些识人不清啊！”
“是啊，单盟主还是打起精神，研究如何共同抗敌吧！”
“是啊！”
其他门派的前辈们纷纷劝慰，他们之所以一直没有说话，主要是与玉谪羽也不甚熟悉，又知晓他性格狂妄，未免殃及池鱼，还是不开口的好。也不能怪他们如此不讲义气，实在是最近玉谪羽这人名声大噪，而且都知道他不好惹。果不其然，他们在此坐了许久，也听了许久，玉谪羽那三言两语时而讽刺时而调侃果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住的，只好使盟主单泽钰受累了，连带着他的三弟单泽铉也没逃过玉谪羽的暗讽。
接受了回春医馆是幕后主使这事，单泽钰向武林同道致意谢意，又转头看向玉谪羽开口问道：“他们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本来懒懒地靠在莫虑的身上，听到这话，忽然眼神一冷，迸发出的杀意也虽不多，却被贴得极近的莫虑感受到了，莫虑轻轻握住他的手，唤道：“爅？”
“无事。”
知道莫虑担心自己，玉谪羽在他耳畔轻轻回答，坐直身体，却紧紧握住莫虑的手，扫视单泽钰众人，露出狂肆笑意，心情不甚好地说道：“怎么，难道你们这些武林门派都是摆设，什么事都要靠我去帮你们查个明白不成？”
单泽钰被这一噎，顿时觉得脸面无光，的确，偌大的武林，所谓名门正派如此多，若不是玉谪羽叫人送信给他，他们这些人还被蒙在鼓里。玉谪羽的话的确不怎么好听，甚至是狂妄致极了，在座的许多都是武林前辈，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些下不来台，一些人脸上都有些愠怒显现了，不过好在单泽钰平时也有些威望，见单泽钰都能有如此肚量忍了，他们也不好发怒。
单泽钰其实也想问一问的，到底是哪句话惹到了这个人，他不过是问了一个极常见的问题而已。转而看向莫虑，这个世间独有的绝世男子，恐怕也只有他能使得狂肆如斯的玉谪羽细心呵护了吧！
忽然间，单泽钰似是打开了一道门，玲珑门针对落雪殿如此明显，明摆着就是冲着落雪殿去的，那是否可说，那幕后黑手的最终目的，其实就是关于落雪殿的，甚至于，是关于莫虑这个人！单泽钰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玉谪羽忽然就变得心情极差，原来是为了他身边的那位绝世男子。
玉谪羽根本不需要细想，便能从单泽钰眼中看出他想到了莫虑身上，懒懒说道：“我通知你们，只不过是不想帮你们收拾你们各自门派里的烂摊子而已，至于那幕后黑手，我与落雪殿自会解决，无需你们相帮！”
“姓玉的！”终于有人忍受不住，拍起桌子站了起来，那是耀山剑派的长老严柏华，一位与木擎年龄相仿的老者。他穿着青色长袍，须发皆白，一手握着剑，倒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只可惜他那脸怒容毁了这装扮。
“我们好歹也是江湖前辈，你怎的如此狂妄，纵使你武功高能力也比我们强许多，如你这般狂妄，你难道连礼都不知么！”
严柏华也是性情中人，在门中所管的就是关于门派弟子的礼数教导，他对门下之人管教甚严，哪里能忍受得住如玉谪羽这般傲慢无礼的。先前他就已然看不过眼他与莫殿主亲密的动作了，倒不是他对此有偏见，只是非礼勿视，他倒想做个君子不看两人亲密之事，但若是这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他就是想躲也躲不掉。之前他说的话他都忍了不言，可最后这一句实在太过分！
玉谪羽挑眉，心情好转了许多，果然他出言要逼得他们发怒才有意思。
莫虑转头看向身侧的人，见他唇角勾起，就知道他又是老毛病犯了，有些无奈，他总是能淡然看清世事，自然也能看懂玉谪羽恶言背后的善意。玉谪羽虽狂傲，却不是非不分，他爱憎分明，自然对待爱或憎是极端的。莫虑一直相信，玉谪羽是心善的，否则也不会凭借医术救了许多人，这固然有玉谪羽因一些目的而为，但那些都无伤大雅。
回春医馆既然有药人，就必然不是只有一个，这种浑身带毒的杀器，若是多数门派都参与进来，必然有许多人要死亡，玉谪羽恶言不许他们插手，其实是保全了他们的性命。当然，莫虑也知道，这不过是玉谪羽理由中极微小的一部分，最大的原因还是他。那回春医馆的目的就是落雪殿，就他们目前所知，其中还牵扯了许多陈年往事，再深究下去，恐怕对落雪殿的名誉有损，玉谪羽如此做法，是为了保全落雪殿。
至于最后还有一条理由，完全是玉谪羽的懒散作祟，若是那么门派插手，必然许多人受伤或中毒的，到时候他这个神医可要忙死了，玉谪羽怎会没事找事。莫虑弯了弯唇角，如此使性子的玉谪羽，在他看来，也是极为可爱的。
“如今许多事还未明朗，各位前辈还是抓紧彻查自家门派里的事要紧，做完这些，也可拔除了他们的眼线。”
适当时候，莫虑这个落雪殿殿主也要出言表态才行，尤其当他身边的这人不怎么配合的情况下，握紧玉谪羽的手，莫虑说道：“至于回春医馆的事，落雪殿和爅楼会尽力寻找证据，到时再请各位前辈前来相商也不迟。”
这是他的私心，无论玉谪羽在他眼中有多强大，他都不愿他孤军奋战，回春医馆的水到底有多深还未可知，莫虑不想玉谪羽一人冒太大风险。说他自私也好，胆小也罢，落雪殿从来就不是正统的名门正派，他莫虑也是个冷情之人，自从与这人相恋，他总归是与从前不同了，但如此变化他却顺从接受，如果这样才能与他相守，那做些改变也是无碍的。
严柏华也不是死板之人，有了个台阶下也就下了，况且莫虑的话也的确有道理，先处理自家门派里的内鬼才最为重要，也可趁此在那些人口中探出些东西，否则到时他们与回春医馆对上，无凭无据的，回春医馆又是声望极高的地方，他们反而有可能被反咬一口，况且，如果不将自家门派的内鬼铲除，到时候被人背后放了冷箭可就大大不妙了。
“既然如此，可否请两位提供各门派内鬼的名单？”
玉谪羽不怒反笑，这是哪位提出如此奇特的问题，当他和莫虑是专门为他们做事的下属么？
视线移了过去，是一位许多人都敬佩的江湖前辈，或许是当前辈当久了，架子也端得高了，玉谪羽之前所说的话他还有些不忿，若不是严柏华先他一步发声，他便说话了，可被莫虑四两拨千斤给拨了回去，他也不好再言语，如今面子他可要找补回来的。
不过，想从玉谪羽这里找补回去面子，是万万不要想的，只见玉谪羽嗤笑一声，似笑非笑道：“这些我们可是不知道的，否则，等回春医馆的事解决，难保我与莫虑不是你们的下一个处理对象，毕竟，我们可是连你们门派中的所有弟子的底细都知道呢！”
后面那句玉谪羽故意将语气说得极重，看着那人变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玉谪羽在心中大呼痛快，老家伙，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江湖前辈就有多了不起么，倚老卖老卖到他这里来了。爅楼的情报重要一点的需要卖到一百金，他如今白白的为他们讲了一上午没收半文钱已然是给他们面子了，面对这些给脸不要脸的，玉谪羽的态度自然是不予理睬！
“话已至此，我已尽数相告，已是晌午了，珍馐爅居早已多日不开张，食材准备不多，我就不留各位吃饭了，邢掌柜，送客！”
说罢，拉着莫虑的手便走回了后院，对于身后的人什么表情说了什么全不予理睬。
单泽钰愣愣看着走得极为洒脱的两人，还有那位一脸煞气挡在他们面前“送客”的邢掌柜，无奈叹气，对着方才开言的江湖前辈说道：“于前辈，您……唉！”
单泽钰最后终是什么也没说，他能说什么，说于前辈有求于人不该如此态度，还是他一个前辈不该与晚辈计较？单泽钰只能在心中后悔，他怎么就一时激动，请了这位前辈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