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真是长本事了啊(1 / 1)
单泽铉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无法自拔,眼中这个绝世风华的男子就是她的孩子,他的容貌与她并不相似,而那同样淡然绝世的气质却如出一辙。她,是他这一生中挚爱也是唯一爱过的女子。
不!单泽铉在心中否定,她的淡然并未到这个人的地步,他仍记得,她的眼中是装了许多人的。而这个绝世淡然的男子,眼中却平静无波,他的眼中没有任何人。
不!单泽铉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心中涩然更甚了,只因他看见,眼中的男子朝身边的人看了一眼,那原本无波的眼中,满满只容得下一个人!
看着眼前视若无睹亲昵的两人,单泽钰嘴里发苦,他怎能知道,原来落雪殿殿主生来就有痼疾,活不过四十,若是……若是……若是他再坚持一些天,那他能否有那可能,陪她度过剩下的日子?有时,他甚至想,与其浑浑噩噩四处游荡,还不如陪着她过最后那几年时光,若她去了,他便与她一起去,至少,她与他是有情的。可他那时年少,又太过自负,在他知晓莫氏一族皆是没有情爱之人,又亲耳从她口中得到证实,他便绝望了,甚至去争取一番的勇气都没有。如今他看到她的儿子真真切切爱着一个人,他心中的悔意几乎淹没了他。
沉浸在回忆中的单泽铉还未发现,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而他,却依旧望着莫虑出神。单泽钰有些尴尬,他方才装作咳嗽了几声,他那三弟仍是没有反应,直到就连只关心武功的单澜钧都觉得看不过眼,又刚好坐在他身旁,伸手重重地朝他三叔的肩膀拍了一记。“啪”的一声,单泽铉动作迟缓地转头疑惑着看着自家侄子,似是在说,“你拍我做什么?”
单泽钰见状无奈,他这三弟,真是不知轻重,现在哪里是想他当年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大敌当前,他还如此不上心,果然如父亲所说,三弟天资极好,却极缺乏责任感,太过自我。这也是为何父亲将庄主之位传给他,而只随三弟做个闲散的主子,这固然是父亲宠着他,却也明了,三弟的确不是一庄之主的好人选。
玉谪羽那边似笑非笑,连看一眼单泽铉都不愿,一个连所爱之人都不敢尽力去争取的胆小之人,不厌烦地将人轰出去就已是给单泽钰面子了,又有何值得他看一眼的地方!
气氛有些怪异,也知晓单泽钰此时不好找话为自家三弟辩解,木擎呵呵一笑,替几人解围道:“泽铉贤侄应当是第一次见莫殿主了,这也难怪,莫殿主姿容绝世,是要令第一次见到之人愣神许久的。”
木擎是不知单泽铉与莫茧萱之间的事的,照他看来,他还以为单泽铉是惊讶于莫虑与玉谪羽皆身为男子过于亲密才致失了神,他找了这么个理由至少没有鄙夷两人相恋这事。
可坏就坏在,单泽钰盯着莫虑并非惊讶那事,而是在想从前,此时他还未从回忆的失落中走出,愣愣的转头看向莫虑,喃喃地说了一句,“萱儿当年也是如此令人惊为天人的容貌,不知夺走了多少人的心魂……”
看人出丑自然是他玉谪羽最喜爱做的事,只见他挑了挑眉邪笑道:“那些人中也包括你吧,竟然还跟着莫茧萱去了落雪山,怎么,没与她结成武林的又一段佳话?”
毫无遮掩的讽刺就如同细小的刀子般剜着单泽铉的心,排山倒海般的心痛终是令他回过神来,却只能苦笑无言以对,他能如何反驳玉谪羽的话,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好了!”单泽钰面上有些发烧,这毕竟是家丑,三弟一个大男人为了一段从前的感情要死要活的,瞪了自家三弟一眼,严厉道:“正事要紧,三弟你若不收敛,那便回雨月山庄去!”
总是失魂落魄的看着莫殿主,即便他武功再高也是无用的,弄不好还会坏了大事!
单泽铉哪里是单泽钰一句话便能管得住的,不过好在他也还算有些理智,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礼了,拱了拱手歉然道:“单某方才失礼了,还请两位海涵。”
玉谪羽勾起一边唇角,那模样莫虑极为熟悉,便是他又想作怪了,至于遭殃的是谁,莫虑也跟着弯起嘴角,必然是那位单泽铉了。自从他懂了情爱,他便自然而然懂了许多情愫,正如玉谪羽这般,便是叫吃醋了。心爱之人吃醋,莫虑定然要使他开心一些,无论玉谪羽想谁遭殃,他都会任他所为的,只要他开心便好。由此可见,两人的相处总是心思活泛的玉谪羽为主导,也极为宠溺着莫虑,但在看不见处,莫虑却极为纵容着玉谪羽的。
果然,就听玉谪羽状似极为大度地说道:“如单庄主所言,正事要紧,单大侠若想知道莫茧萱之事,可能我们正事谈完过后留下来,到时我们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虽知晓玉谪羽绝不会如此好心,他仍记得当日他闯入雨月山庄为落雪殿准备的院子,就是这个易容成平凡容貌的男子斜倚着门框,三言两语便将他说得哑口无言,受了一肚子气离开了那里。可如此好的机会能知晓萱儿的事,他仍是喜不自胜,俊美的脸上出现了自进屋后第一个真心笑意,“如此便多谢了!”
玉谪羽满意了,自然单泽钰便好过了,不必他再问,便听他说道:“若真说起来,鄙人也没什么好的对策,此事要从洪剑派入手,至于怎么入手,这还要问过一人一些事过后才能决定。”
单泽钰立刻问道:“是何人?”
“洪捷当年最小的弟子,薛照。”
本来立在角落一动不动的人忽然动了动快僵硬的身体。
单泽钰皱了皱眉,薛照也是当年洪捷所收的弟子中天赋不错的了,有一年洪捷拜访雨月山庄时他还曾见过那个被洪捷带在身侧的最小弟子。却在十年前忽然从洪剑派传来他离世的消息,原因却是自从洪剑派一颗明珠洪云珍病逝过后,一直倾慕她的薛照便郁郁寡欢,心中郁结不治身亡。这理由倒也没什么人怀疑,毕竟洪云珍如此出色的女子,当年的的确确是有许多人倾慕的,洪剑派上上下下更是对她极为珍视。如今,玉谪羽却提了一个早已死了十年的人,单泽钰并非不相信他的能力,却还是怕他被人所骗,迟疑道:“玉神医是否弄错了,薛照不是十年之前就病死了么?”
“本来是会死的。”玉谪羽漫不经心道,转而又对莫虑腕上的雪缎起了兴致,将其卷在食指上,又用被这丝滑的表面包住的食指挠莫虑的手心,玩得不亦乐乎。
莫虑手心被挠的有些痒,收起手指,将那只作怪的手指握在手中,替他答了后面的话,“十年之前,薛照被人暗算身中奇毒,被爅所救。”
单泽钰不是笨人,自然知晓莫虑口中的“爅”是指玉谪羽,听到莫虑如此说,也只能感叹缘分奇妙,那神秘组织所针对的第一个便是落雪殿,却不曾想到,他们算计了一切,唯独失算了玉谪羽这个人存在。
“那薛照此时身在何处?”
玉谪羽看了角落一眼,问道:“你打算在那角落站多久?”
单泽钰一众讶然,竟然是那个人!
薛照有些僵硬地去掉面具,走到前面,先是朝玉谪羽行礼,唤了一声主人,随后才对着诸位前辈行礼,在不面对玉谪羽时,他也是个颇有些气度的人,温和说道:“见过诸位,在下薛照。”
玉谪羽懒得再纠正薛照的叫法了,却改不了那张总是令人难以招架的讽刺言语,“长本事了啊,敢混到洪云博聚集的人群里,想死也不是你这种方法。你何不直接以真面目跑到洪剑派的大门前走一走,我敢保证,你绝活不过今晚,说不定还是你那好师父亲自来杀你呢!”
“主人,我只是有些担心你的安危才混进去看看。”方才在单泽钰几人面前所表现的气度就像是个幻象,一对着玉谪羽,他又变成了那个有些唯唯诺诺没有主见之人。
玉谪羽却一点也不买账,嗤道:“我用得着你做这些多余的事,十年了还是只长年纪不长脑子!”
薛照的苦笑,果然,他被骂了……
珍馐爅居内院靠大堂的墙角处,坐着两名容貌极为出色的女子,正是夏予纤和落雨,她们正坐在这里偷听,自然知道大堂内的人一定知晓她们在此,不过那又如何,她们是光明正大的偷听。
听到薛照的名字,落雨有些忧心,那薛照眼中的情愫如此明显,明眼人一看便知,她自然知道薛照丝毫不能影响自家殿主与玉神医的感情,却仍是担忧,她总是不想自家殿主又一丝一毫伤害的。
“玉神医不可能不知道薛照对他的感情的,他还将他留在身边实在不妥。”
知道落雨是关心则乱了,夏予纤笑眯眯说道:“落雨你多虑了,谪羽留他在这里不过是为了知道洪剑派的一些事罢了,这些你也知道啊,你还担心什么?”
落雨皱眉,忧心忡忡道:“我也不知,就是怕我家殿主会受伤害。”
极不雅地吐了吐舌,关心则乱这个词真是要不得,连一贯细腻精明的落雨都迷失了,莫虑哪里看着像个瓷娃娃,一碰就碎的?
“这世间就算是命中注定的爱人,也不一定都会有好的结果,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落雨自然摇头,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丫头,虽然对雪桑有一份超出平常的情意,却仍是懵懂的。
“因为他们不够坚定,”夏予纤两眼格外明亮,仿佛看透了某样真谛,“不够坚定,不够相信他们的所爱,才会使得误会横生,分道扬镳。”
“可是,”话锋一转,夏予纤又道:“谪羽和虑虽然是完全不同的性格,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一旦认定心中所爱,便会坦然接受,毫不扭捏,勇往直前,这份坦然就与薛照那种畏首畏尾不同了,若是当年薛照一开始便向谪羽表明心迹,即便最后谪羽仍是不爱他,也会在心中留下薛照的情意的痕迹,可薛照却选择了逃开。这样的薛照,是他自己想不开,与他人无关。”
看向头顶的艳阳,刺眼得令她差点流泪,忙闭上双眼,脑中立刻出现那个挺拔的身影,紧紧握拳,任何人都不能将他们分开,他们一定能相守一生!
睁开双眼,夏予纤的笑容又回来,“相信我,谪羽和虑一定能相守一生!”
就像她和祁顷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