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狐狸庙(1 / 1)
是夜,杜员外着杜管家和四个护院,带着端木渡一行,乘两辆马车向桃花坞奔去。桃花坞位于溪水转折之处,此时桃花已经零落,在夜色之中更为颓败。
杜管家对于此地比较熟悉,打着灯笼,不一会儿就找到了狐狸庙。端木渡定睛一看,只是小小一堆瓦砾,哪里有庙的影子?
却听杜管家言,桃花坞的狐狸庙,本来就是一座小小的神社,只能容得下一个龛位。不知何年何人所立,但杜管家还是幼童的时候,已经破败不堪,毫无烟火。
端木渡拨开瓦砾,看见一个小匾额,上书:啸月灵狐上仙。
趁着灯笼恍惚的光线,无伤也蹲下身,挽起袖子,将乱石乱瓦拨开。赛貂蝉嚷道:“难道这小破庙里,还有什么古董仙丹不成?”也下手挖起来。
但是这小庙实在没有什么宝物,除了那个小扁额,只有一本经书,封皮上写着《地藏经》三个字。无伤捧起这本还算完整的经书,打开,里面竟然一个字也没有。
“竟是本无字经书!”赛貂蝉恨恨地说。
杜管家战战兢兢:“少侠,这无字经书,可有……什么说头?”
“什么说头?没有字迹,哪来的线索……哎呀,你又捅我!”凶恶地瞪向端木渡,后者一脸无辜:“让你少胡说八道。”
无伤开口:“无字经书倒没什么说头,只是,经书无字,总有些刻意了。”他将书收到袖子里,拍拍身上的土,“杜管家,可否引路,去当日小姐停留之处?”
杜管家于是带着他们,七转八绕,总算来到了如锦提到的小瀑布。
流水如琴鸣,清潭深幽幽,花枝掩映,果然是个好去处。几人打着灯笼往水底瞧了一一会儿,却没有看见一只锦鲤。
“咦?”杜管家惊奇道,“奇了!那日与几位道长来此,犹见锦鲤悠游戏水,今日怎么半条也不见了?”
无伤沉吟片刻,问:“不知那日来,是什么时辰?”
“大概黄昏之时。”
“如此,”无伤转向端木渡,“端木少侠,可否借刀一用?”
端木渡点点头,解下长刀递给无伤,后者却摇摇头:“还要借端木少侠的手,把这刀插入潭底。小僧半点功夫也无,怕有无谓的损害,端木少侠内功精、火力旺,则无需担心。”
赛貂蝉斜眼看着无伤:“你这和尚,也不知是该说你理智还是无情。”
无伤垂目不语。端木渡倒无所谓,拔刀插入潭底,在插入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一股阴寒直冲手心,不由地立刻拔刀撤手。
刀一□□,端木渡竟在这微凉的春夜中感到了无尽的温暖,再看刀剑,一层冰晶正飞快融化,很快化为水珠消失殆尽。
一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无伤袖手垂目,淡淡地道:“看来小姐之劫,已经有了化解之法。”
杜管家面露欣喜:“当真?!”
无伤道:“只是夜色漫长,我等应该远离此处,莫要惊了灵物。两位少侠请在此屏气凝神,埋伏等候,其他人和我一起,远离一里路等候。”
众人虽然疑惑,但此时对无伤已经深信不疑。于是,杜管家等立刻离开,只留赛貂蝉和端木渡二人,埋伏在桃花树上,屏息等待。
无伤临走前交代,无论看到何等异像,两人都不可发出任何声响,待清潭中再次有鱼儿出现时,当把一条黄符扔进水里,而后捉一尾锦鲤出来,就算成了。
两人在一棵大桃树上藏着,赛貂蝉看了看一弯月牙,叹道:“如此风花雪月之良辰,若是和一个美人儿躲在树上,也是妙事一桩,可惜啊……”
“嘘!”端木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心里却想起那个红衣服的美人来。这些天,一静下来就会想其当日的情景,但也许只是惊鸿一瞥太匆促,仿佛一幅被时光磨损的美人图,细细品酌间发现勾线与颜色都已经模糊不堪,反而渐渐记不起她的容貌了。这让人又渴慕又无奈。若是再次见到她,拼死也要问一问她的名字……
赛貂蝉看他沉思不语,似笑非笑,一副思春模样,真想狠狠地嘲笑他一番。可惜此刻不能出声,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鄙视。
两人在树上呆了良久,然潭水幽幽,始终不见有鱼儿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远方隐隐传来鸡鸣之声,赛貂蝉忽然从小睡中惊醒,发现端木渡正扶着树干,定定地看着下方。
赛貂蝉垂目下观,只见那清潭边,不知何时站了个老头子。
那老头子四处张望了一下,就开始脱衣服,赛貂蝉一瞧,这是要洗澡的节奏啊,如此惊了锦鲤,岂不是更等不来鱼儿了?刚要出声喝止,端木渡却一掌捂住他的嘴。
端木渡这家伙的判断向来还是比较靠谱的。赛貂蝉眼珠子转了一下,不再吭声,却看那老头子动作。
那老子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说来也怪,这些衣服一落地便化为落叶残花。脱光之后,老头子噗通就跳进水里不见了,下一刻,那清潭之中竟游出一尾金红两色的鲤鱼。
这尾鲤鱼出现后,四面桃华林里,忽然窜出来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到了清潭边就开始宽衣解带,然后就像下饺子似得入了水,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空荡荡的清潭里已经游满了颜色鲜亮的锦鲤。
“靠,这是什么东西?!”赛貂蝉低声惊叹。
“横公鱼。”端木渡说,“快,该动手了。”
说罢,运气于指尖,啪地射出手中的黄符。明明只是黄纸朱砂,入水却如同炸雷,只听砰地一声,水花四溅,一尾锦鲤被炸出来,落在岸上翻腾。
水花落下去,潭中一条鱼都不见了,若非岸上锦鲤还在挣扎,方才潭中的热闹景象,简直就像一场梦。
两人跳下桃花树,端木渡说:“横公鱼斩不断,煮不烂,咱们只能阻住它逃跑,如何处置,还得等无伤过来。”
赛貂蝉扯下外衣,将鱼儿兜住包好,奇异道:“这东西叫横公鱼?你咋知道?”
端木渡斜睨着他,满脸鄙夷:“古书有云:生于石湖,此湖恒冰。长七八尺,形如鲤而赤,昼在水中,夜化为人,以乌梅二枚煮之则死,食之可却邪病。这些鱼虽比传说中小,但外形和环境都肖似。不读书的糙货,不必太膜拜小爷。”
“切!”赛貂蝉不屑,“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好多长些花花肠子?”
“哈哈哈,这位公子言语虽偏颇,但并非全无道理。”一个如银铃般的女声从桃林深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