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温润如玉（1 / 1）

闵神医和郑过已经讨论了两天两夜了。把展昭身上的毒渡一部分道白玉堂身上，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白玉堂正当青年，内功根基又极好，的确是此事的不二人选。展昭命在旦夕，闵神医对开封府描述病情的时候有所保留，但对于同为医者的郑过，二人心中非常清楚，展昭的状态是撑不过去的。几百年来，多少英雄豪杰内力远胜于展昭的大内高手被施予此毒，却从未有任何人存活，能过第五关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展昭纵使少年英才，无奈年纪尚轻，内力无法和上甲子的人相比，况且二人进行医治的时候已经过了第一次毒发，失去了在症状尚轻的时候施药的机会。经过没日没夜的讨论，二人已是精疲力竭。郑过轻轻问道：“三次毒发，展大人身体有些熬不住了。闵爷爷，你觉得展大人能撑过几次？”“最多五次。”闵神医摇摇头：“我们要准备对付第四次，同时又要准备渡毒，幸亏秀秀过来了，不然我这把老骨头真要撂在大相国寺了。”闵神医年事已高，为了救治展昭竭尽全力四下奔忙，郑过心下内疚：“闵爷爷，你这么帮我，我实在感激不尽。”“开封府本是救秀秀的恩人，”闵神医顿了一下：“况且，你确定此毒是你弟弟下的？”郑过低下头，过了好一阵子，慢慢地点点头。

屋顶上耐心听讲的小白鼠没有错过这一幕。白玉堂悄然离开，回到展昭房中。自从上次被闵神医下药带离之后，白玉堂再也没有离开展昭一步。轻轻地从背后环住睡熟的展昭的身体，白玉堂心中一痛，展昭的身体本是柔软匀称，现在却枯廋如柴，最多五次吗？白玉堂把头埋进展昭的后颈，努力地抑制自己的哭声，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下来。感受到身后的温暖和颤抖，展昭缓缓地睁开眼。

第四次毒发马上要开始了。闵神医和郑过借用了大相国寺的思过室。“出去！”闵神医对白玉堂喝到。白玉堂脸上浮出惨笑，始终不肯离开展昭一步。公孙策也神情恍惚地立在那里。“先生，”见公孙策廋得不比自己少，展昭担忧地说道：“你还好吧？大人呢？”公孙策笑着摇摇头，这种时候了，展昭还在担心自己。“大人回开封府处理公务了。”公孙策毫不犹豫地说谎：“等你病好了，我再去找他。”

圆圆的猫眼看着公孙策，相处多年，展昭怎不知公孙策说谎。“先生，你们吵架，是因为我的病吗？”展昭居然在自责，公孙策大恸，连连摇头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大人只是回去处理公务了。你也知道开封府很忙。”“是啊，开封府真的很忙。”包拯从屋外走了进来。见一身轻装便衣的包拯，公孙策移开目光。白玉堂想撞墙，不会吧，这个时候，你们还真如猫儿所言，吵架了！“我已经不是开封府尹了。”包拯站在公孙策面前，轻声说道：“开封府再忙也和我们无关。等展昭病好了我们就一起回庐州当个教书先生。”公孙策愣了：“圣上准了？”短短两天时间，包拯居然辞职成功过？果不其然，包拯的脸更黑了：“这个”公孙策有点抑制不住要爆发了：“你该不会递了道折子就跑了吧！”包拯呐呐。“包拯！！！”公孙策快疯了，主持公理正义这么多年，朋友没几个朝中敌人一大堆，伴君如伴虎，这样看似简单的举动不知被别有用心的人添油加醋到什么地步！

“你们吵完没有！”闵神医先爆发了：“这里还有病人！你们给我出去！”闵神医气势如虹，公孙策和包拯瞬间被赶了出去。郑过看着玉面墨发的白玉堂，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默默飘过。

把包拯和公孙策赶出去的闵神医出手如电，迅速锁上了门。回头一看满面煞气的白玉堂，一旁安抚白玉堂的展昭以及为了保持安全距离离白玉堂成对角线的郑过，大叹一声：“罢了，罢了，你要留下就留下，小白鼠，别添乱！”白玉堂连连点头，正待再摇个尾巴让闵神医那老头别那么怒气冲天，却见展昭面色苍白，连退几步，双手捂住喉咙，不住抓扯。

白玉堂顿时慌了：“猫儿，你你怎么了？”闵神医叹道：“第四关，是闭气锁喉。病人的咽喉内部会迅速膨胀阻塞气管，造成病人不能呼吸。”展昭的脸色由白转青，嘴唇一片白色，痛苦得在地上翻滚。“猫儿，猫儿！”白玉堂俯下身，追着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展昭。“会会”白玉堂说不出下一个字。“不会危及生命的。”郑过小声说道：“不过展大人会很痛苦。”白玉堂回想起那一次在开封府听到的用指甲抓地的声音，眉头紧锁手下意识地按住画影，恍然发现画影在进入房间以前已经被闵神医勒令解下。

展昭疯狂地扯着自己的喉咙，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他的喉管，白玉堂一把抱住展昭，无计可施。饶是闵神医是当世第一神医，郑过乃医界百年难得一见的后起之秀，二人也束手无策，只能按揉关键的穴位让展昭稍微好受一些。

两个时辰过去了，展昭全身瘫痪双目涣散，喉中不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白玉堂双目通红，抱着病痛中的猫儿嘶哑声音问道：“还有多久？”闵神医和郑过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没人知道还会持续多久。根据郑过的父亲郑医的记录，有的病例半个时辰气管的痉挛就止住了，有的病例持续了三天三夜。突然展昭浑身剧烈抽搐，口中不住涌出白沫。白玉堂大骇，闵神医和郑过连忙掰开展昭的嘴，清理呕吐物以防气管被堵塞。

二人顺势检查展昭的气管的情况，只见一老一少眼含忧色，都缓缓地摇摇头。白玉堂又急又怒，一把揪住郑过：“你不是说没有性命之忧吗？！！！”郑过吓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闵神医怒道：“以前的案例是没有性命顾虑！展昭耽误了第一次毒发的治疗，情况特殊！！郑过当时这么说只是想安慰你！白玉堂！你以为医生都是神仙吗！！！”

闵神医一阵怒骂顿时让白玉堂清醒过来，此时展昭已是进气少出气多，面上渐渐出现了死灰色。如同全身力气被抽空，白玉堂抱着展昭，幽幽说道：“猫儿，不能同生，但愿共死。我随你同去。”说罢竟要自绝。闵神医和郑过都是医者，武功本来就弱，根本阻止不及。白玉堂闭目运气，向自己天灵穴拍去，却被一只苍白的手格了一下，原来是展昭。

垂死的展昭竟然在这个时刻耗费真气阻止白玉堂！“不要死。”短短几个字已经耗费了展昭所有的精力，展昭的喉咙又发出令人发疯的咯咯声，闵神医和郑过诧异地对望一眼，连忙查看展昭的情况，展昭本身闭锁的喉管竟然开了一条缝，虽然这不停地咯咯声令人抓狂，那却是展昭的气息在拼命挤出气道，在白玉堂听来简直如同天籁。

“怎么样？怎么样？”闵神医和郑过面露狂喜，白玉堂还是想亲口听他们说出来。郑过松了一口气：“气缝在扩张，再过两个时辰展大人应该没事了。”有了上一次的教训，白玉堂虽然欣喜，提起的心却一直没放下。两个时辰以后，展昭脸色渐渐恢复血色，令人抓狂的咯咯声音越来越小，呼吸匀净，白玉堂才大大松了一口气。闵神医叹道：“想不到在危难之时，展昭这孩子还想保护你。小白鼠，你日后如果负了他，病死了也别来找我！”白玉堂脸红了，眉目间的煞气瞬间烟消云散，抱紧怀中已经昏厥的猫儿，低低说道：“我不会负他的，永远不会。”

正当众人庆幸之际，一道黑影从屋顶轻轻地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