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九连环(1 / 1)
犹如天赐的温暖,展昭紧紧的环住白玉堂。饶是白玉堂是练武之人,体质极佳,也被展昭的体温冷得打了个激灵。白玉堂一边运功护体,一边抱紧展昭,过来大半个时辰,展昭脸上的白霜渐渐褪去,显露出极度痛楚的表情。白玉堂大恸,轻轻抚慰猫儿发抖的背脊,展昭已哆哆嗦嗦地开了口:“玉堂”听到展昭的声音,白玉堂大喜:“猫儿,你怎么样了?”展昭的手紧紧握住白玉堂的手臂,刚刚长出的指甲深深陷入白玉堂的手臂:“玉堂,我好痛苦。”“猫儿,”白玉堂不知所措:“忍一会就好了。”“玉堂,”一股鲜血从白玉堂的手臂上冲了出来,展昭无意识地把指甲深深陷入白玉堂的皮肉:“杀了我。”白玉堂大怒:“你胡说什么!猫儿,一会就好了,再忍一会就好了。”无助的白玉堂方寸大乱。
“我受不了了!”体温渐渐回暖的展昭被巨大的痛楚吞噬着:“求求你,玉堂!”想起闵神医的话,白玉堂一刻也不敢大意,死死把展昭压在身下。圆圆的猫眼都是痛苦。“杀了我!”展昭连声音都颤抖了:“杀了我!”四肢被身上的白老鼠牢牢禁锢,无法运功自我了断,只剩下咬舌自尽突然一阵温润从口中传来,原来是白玉堂的舌撬开紧闭的牙关,灵活地钻入了自己的口中,覆在自己舌上。
如果要咬舌,就先咬我的。你死了,就带着我一起死。白玉堂狭长的凤眼透出凛然。无法分担展昭的痛苦,如果一起死了,白玉堂眼中隐隐有泪光;如果一起死了,白玉堂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如果一起死了,白玉堂闭上眼,轻轻地吻着展昭,也好。
如同万蚁蚀心,展昭身上的冷汗早已打湿了白玉堂的身体。眼前这个人,自己怎能连累他。泪光从圆圆的猫眼中泻出。
刑部大牢门外,郑离眯起眼睛看着明媚的阳光,一个被关太久的人总是能感觉到自由的可贵。这次的天牢之行虽说有昌平王妃的特殊照顾,对于从小锦衣玉食的郑离来说也够呛。体内流淌着没落贵族的血液,被囚禁也许会是家常便饭。想起仍然身陷囹圄的国王,郑离被阳光感染的心情瞬间阴暗下来。君王尚且生死未卜,臣子不过到天牢走了一圈,有什么可抱怨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地停在郑离面前。
郑离站在王府花园至高点的绿萝庭,昌平王妃已经在设下酒宴,郑离静静地等候王爷和王妃的到来。一眼望去,春光大好,百花争艳,彩蝶翻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郑离眷恋着专属贵族的奢华和流光四溢。难怪如此多的英雄豪杰为了权力全部后继。多少人能过情关?郑离笑着摇摇头。感情不过是武器上的装饰,更多的时候,情感能直接转化为最具攻击力的武器。真正重要的问题,应该是多少能过权力这一关。权力,无所不能的权力,居高临下掌握生杀的决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快乐,岂是情情爱爱这样平常的事能带来的。世间有人厌倦了爱情,但世间有多少人会厌倦权力?郑离的心一阵撕痛。那人的灵魂寄居在自己的心里,真是不方便。郑离皱起眉头。
“还在不舒服吗?”昌平王浑厚的男音响起。郑离一惊连忙见礼,暗自责怪自己不该胡思乱想而分心。昌平王妃微笑着屏退下人,亲自为郑离斟酒。郑离连忙推让,昌平王笑着说:“受苦了,受苦了,今日不分尊卑,来,来,来,我们一起喝上一杯。”醇香的佳酿轻轻地滑入喉中,只留下满口余香。郑离恋恋不舍地回味着美酒的余韵,对着昌平王夫妇道谢:“多谢王爷王妃营救,郑离才能离开牢笼。”昌平王笑道:“这可都是王妃的功劳。”昌平王妃嫣然一笑:“王爷过奖了。这次全拜公孙策方寸大乱,不肯离开大相国寺一步,不然这个案子还是在开封府手里,哪有这么好相与。”展昭命在旦夕,公孙策守在大相国寺,包拯心存内疚,推开了所有的公务陪伴公孙策,郑离的杀人案就从开封府转到了刑部。昌平王妃何等手腕,略施手段,郑离就放了出来。毕竟死的不过是个卖包子的。卖包子的李三儿本是守法良民,不过是因为正巧在阴年阴历阴日生,就被郑离用来放血喂鬼,如此冤屈,就此石沉大海。
酒过三巡,昌平王笑道:“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好好将息几天,天牢可不是好呆的地方。”郑离哪不知此乃虚与委蛇,正色道:“郑离还有未尽之事,只怕这酒宴之后,就要动身了。”昌平王妃赞赏说道:“本道郑郡王身娇体贵,哪知为君尽忠之心能让阁下如此颠簸。”郑离苦笑道:“君王被囚,写下血诏,郑离身为皇族,自当效力。只望完成此事,王爷和王妃遵守我们的约定,说服太后,救我主于危难。”“君子一言,”昌平王纵欲过度的苍白脸色上居然浮出一股正气:“驷马难追。”郑离行了一礼,起身离去。
“蝶儿,”昌平王叫出了昌平王妃的小名:“为什么你要追杀展昭?”昌平王妃冷笑一声:“我倒想追杀包拯,能行吗?”昌平王妃的父亲,上一任工部侍郎,由于贪污工部的款项死于包拯的虎头铡下,昌平王妃对开封府的恨深入骨髓。“开封府上下齐心,”昌平王妃贴身拿出一个九连环,即使保管得很好却略带残破的九连环和王妃雍容而轻如蝉翼的华服极不相称:“就如这九连环环环相扣,展昭的死,会成为解环的关键!”芊芊玉手中的九连环在阳光下反射出阴冷的光,看着昌平王妃被仇恨扭曲的面庞,昌平王心中浮起一阵忧虑:“蝶儿。”昌平王再次呼唤出王妃的小名,沉浸在仇恨里的王妃仍然不为所动。昌平王从心底叹了口气,本想快快乐乐做个闲王,声色犬马纨绔一生,哪知道遇见了她。
大相国寺的耳室里,白玉堂抱着呼吸渐渐平和的展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殊不知更大的危险正在向他们靠近。